《（数码宝贝）极光世纪》壬申白露

77、第六章 造访亡者

　　新的月份到来的第一天，克莱尔早早爬了起来，带上了一块麦饼，准备进山打柴。她嘱托在城里做一些小事换取粮食的杰西亚，要在早上十点的时候回家，给别西卜做第一顿饭，小男孩怯怯地缩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做饭是他最讨厌的活动，他总是学不好生火，容易被烫得满手水泡，克莱尔也知道这点，无奈地拍了拍杰西亚，“如果我现在把火生好，没过一会儿它就熄灭了，你也知道，家里的柴并不多……”
　　杰西亚皱了皱鼻子，还是答应了姐姐。
　　他虽然年纪小，但隐隐约约也知道那位别西卜先生伤得很重，需要精心的照顾。
　　于是上午十点的时候，房间里开始弥漫起了呛人的烟味。
　　卧房的窗户是开着的，别西卜早已醒来，甚至将那对姐弟的对话听在了耳中，他将视线移到了阳光射入的地方，盯着那光芒半晌。
　　克莱尔姐弟是发自内心地对他无微不至，他们给他喂饭喂水，拖他到院子里晒太阳，发现他吃不饱，便将绝大多数食物留给了他，就连晚上睡觉，也因为他占据了唯一的床，他们也就选择了睡在地上。
　　这让他心里实际上有一点压力，但克莱尔坚决地用他是伤员作为理由，拒绝了他的一切谦让他们的合理要求，彼时杰西亚就在一旁，委屈巴巴又充满渴望地看着姐姐，好像丢掉了心爱的玩具。
　　这让别西卜发自内心感到了无奈。他也意识到了克莱尔实在是一个固执非常的孩子。
　　很快，杰西亚将饭食拿了过来，坐到了别西卜，委委屈屈地开始给他喂饭。
　　别西卜一眼就看到他的手上燎出了好几个水泡，想了想，他说道：“去拿一碗水来。”
　　杰西亚点了点头，跑到水缸舀了一碗水过来，别西卜抓着他的手放进了水里，然后伸出食指点在了其中一个水泡上，黄光一闪而过，将里面的水吸食了干净。
　　他依序将几个水泡都如此处理过后，便嘱咐道：“手暂时泡一下水，不要随便挑破松掉的皮。”
　　杰西亚亲眼看到了那黄色的光芒，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别西卜先生……你，你是用的魔法吗？”
　　别西卜故作高深地没有理会他，杰西亚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拽住了他的袖子，“先生先生，再表演一遍，可以吗，我还想看看！”
　　别西卜耐不住他的磨，干脆地说道：“那种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展示的。”
　　“可是……”
　　“好了，把饭端过来吧，我自己吃。”
　　“先生先生，我喂你吃，你能不能给我演示那个——”
　　别西卜一时间只觉得头痛欲裂，这时他才终于理解了克莱尔管教弟弟的辛苦。
　　到了晚上，克莱尔回到了家中，别西卜最终没耐住杰西亚的水磨工夫，又给他演示了一遍——此时此刻，伴随着伤势的恢复，他已经多少能够使用一点曜力了——于是克莱尔走进家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弟弟满眼星星地趴在别西卜的床前。
　　“杰西亚！”克莱尔叫道，“你怎么又在打扰别西卜先生？”
　　别西卜心想，好在这个明白人还知道这是在打扰他。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杰西亚眼睛亮晶晶地转头扑到了姐姐面前，大喊道：“姐姐，别西卜先生会魔法耶！他会魔法！”
　　克莱尔早在出去找别西卜那一夜就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她露出了严厉的表情。
　　“我知道了，所以，你就是为这种事麻烦别西卜先生？”
　　杰西亚委屈了起来，“我只是……只是想多看看魔法……”
　　克莱尔无奈地揉了揉杰西亚的脑袋，转身开始把柴篓放在墙角。
　　“这世上会魔法的人很多，不要吃惊，杰西亚，今天我还听说了一件怪事呢。”
　　“咦，什么事？”
　　别西卜见她没有避着他，便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克莱尔的神情变得凝重了少许，她一边往外捡柴，一边说道：“我也是听城门的老盖普说的，他说最近有好几个村子，那些得了疫病被赶出了村子的人都没死，回来了。他们说他们痊愈了，那些村子的还活着的人们把他们关了起来，观察了几天，确实没有传染人的迹象。”
　　咣当一声，床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克莱尔被这声响惊得一跳，转头望去，才发现别西卜已经呈现出一半下地的姿势。她整个人立刻整个人绷紧了弦。
　　“先生？你干什么？！”她立刻跳起来，跑过去就要按住他。
　　别西卜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缓缓地屈膝坐正，鲜红的眼瞳如同噬人的野兽的眼睛。
　　“你确定，他们是得了疫病的人？”
　　克莱尔愣了一下。
　　别西卜见她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在室内逡巡了一遍，落在了墙角的柴禾上。
　　这时克莱尔才摆脱了愣怔，点头说道：“是啊，那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别西卜心想。
　　但他没有说，而是慢悠悠地移到了窗尾，伸出了一只脚，挑起了一根长度合适的柴禾，踢飞到了手中，而后目光转向了克莱尔。
　　“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克莱尔呆呆看着他，半晌回过了味，“先生，你……你要做什么？”
　　“去找他们。”别西卜淡淡说道。
　　“找他们……做什么？”
　　别西卜也没有回答她，只是握住了柴禾，试了试它的支撑力，干脆地拄着它站了起来。
　　这下克莱尔反应过来了，她立刻冲到了别西卜的面前，拦住了他。
　　“等等，先生，现在你还不能下床！赫莱兹先生说了，你至少要再过一个月才能下床，你才躺了一个星期而已！而且，而且那可是疫病，太危险了……”
　　别西卜轻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说不去就能不去的。”
　　“……先生？”
　　别西卜低头看着她说道：“不要担心，你别忘了，我是会魔法的人。”
　　“可是……”
　　别西卜伸手，轻轻揉了揉克莱尔的头，而后越过她蹒跚着向门口走去。
　　克莱尔犹豫了半天，还是跟着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对杰西亚说道：“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要乱走。”
　　一大一小很快来到了街道上。
　　“先生，今天太晚了，要不然我们明天再去？”克莱尔试图再次劝说着别西卜，后者目光扫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白天和晚上虽然没有什么区别，但你最好不要跟着我一起去。”
　　克莱尔梗着脖子说道：“我不去的话，先生你要是再没法走路，像上次被大人们抬回来那样，那谁来带你回来呢？”
　　“那边有点危险。”
　　“那您和我都不该去那里。”克莱尔笃定地说，“既然您决定去，我相信您有办法护住我。”
　　别西卜瞪大了眼睛，她说到了这里，他确实再没有办法反驳她，只好停下来，在渐暗的暮色之下和她相互对望。
　　好半晌，别西卜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些感染疫病的人有问题，他们未必还是活人。”
　　“不是活人？”克莱尔惊叫道，“那他们……他们怎么还会有意识？”
　　当然是因为他们三个的错误导致的。别西卜无奈地想着。他必须要去试探一下那些曾经的腐尸是什么想法。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可能并不简单，我没把握像上次一样护住你。”别西卜拒绝了她。
　　克莱尔低头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方案：“那我躲在一边，或者是村民的中间，这样就能避开最大的危险了。”
　　不得不说，她提出的方案其实具有可行性，但别西卜却有点犹豫。他低头看了看克莱尔，又看了看手上的柴禾，心里有些举棋不定。克莱尔察言观色，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她再次加了一个码，“先生，你不知道周围的村子路怎么走，但我对周边很熟，可以带你去，万一需要逃跑，以我对周边的熟悉，也能更有效地逃。”
　　别西卜思索了片刻，忽然做了决定，“既然如此，我们最好现在过去，趁着夜色浓，虽然观察可能不太方便，但是逃跑的时候很方便。”
　　话说到这份上，克莱尔也不好反驳他，于是她用力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去菲克斯村。那里距离林子更近，也能顺着林子回到萨尔维亚城。”

　　两人就此出发了。
　　虽然克莱尔对于别西卜和绫正芳、红莲所做的事一无所知，别西卜也出于保护的目的，不能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但他还是针对腐尸们和她聊了聊。
　　“之前疫病肆虐的时候，在你们这边是什么个说法？”
　　两人此时此刻出了城，渐暗的天光里，只有他们拿着的火把格外鲜明——这还是克莱尔临时回去做出来的——
　　克莱尔低头想了想，斟酌着说道：“当时各种消息很混乱，传得也很凶，有人说得了疫病的人会吃人，也有说会腐蚀掉活生生的人，没听说过治好过什么人，所以当听说城里有感染疫病的人的时候，大家都很绝望。”
　　“因为疫病的感染率很高？”
　　“对，那个时候，得了疫病几乎就等于判了死刑，所以城里的行政官就把那些感染疫病的人赶出去了，听说当时的士兵都没有接触到他们，因为士兵们都是蒙着盔甲面罩，一边去捅那些人，一边逼着他们自己离开的。”
　　别西卜不由得露出了怪异的神情，“那还真是残忍……”
　　克莱尔沉默了一下，最后说道：“没有谁知道疫病是怎么穿过封闭的怒龙谷道过来的，只是突然之间，城里就有了疫病，行政官于是将这些染病的人赶出去了。”
　　“所以，他们就把疫病带到了城郊？那为什么城郊的人们没有往城里挤呢？”
　　克莱尔声音有些低落，“因为……那时行政官召集了士兵，杀死了一批强行冲城的人，城门被关了整整三个月。”
　　别西卜一愣，随即陷入无言。
　　人类社会就是如此，为了某一种正义，他们似乎觉得牺牲一些东西也在所不惜，别西卜很难去评价这种行为本身究竟正确与否，但毫无疑问，时间也不过过去了八个月，整个北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难想象一切是怎么迅速发生得这么快的。
　　“城内感染疫病的人多吗？”
　　克莱尔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确定具体的数字，但是听说当时封锁了一小片区域，那里的所有人，无论是否感染了疫病，都被赶出了城。”
　　别西卜隐约摸到了这位行政官的执行脉络——他似乎是一位相当强硬的人。
　　事实上，这些天接触萨尔维亚的城民们，他们也带着一种莫名的惶恐，就连城门出入的人数也就此锐减——一方面说明了这座城镇确实在努力避免疫病，但另一方面，也说明城外已经没有多少人敢于或能够进城了。
　　“也算一件好事，你们至少摆脱了疫病的困扰。”
　　克莱尔苦笑了一下，“但是周围的村镇几乎都有人在最近感染疫病，而且我听还在冒险送货的行商们说，甚至君临平原也有疫病发生，明明天启要塞已经关闭，疫病却依然扩散到了那边。”
　　别西卜若有所思地想着，这片大陆的局势似乎确实有点不妙，在他去往永夜之井的时候，疫病的扩散还仅限于安多斯山脉以西，转眼间它们就跨越了安多斯山脉、珊德拉山脉两座大山，甚至扩散到了腹地的君临平原。
　　“只是，有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我有些在意……”克莱尔低声说道。
　　别西卜忍不住问她，“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患了疫病的人，我听他们说，都会在还能行走的时候往北去。”
　　别西卜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这多半是永夜之井对腐尸的吸引，越是靠近它，越会被同化掉意识，但那种根植在曜力中的吸引力却让感染疫病的人仍旧被不由自主地吸引。
　　“行政官有试着去统计行政区域里到底有多少人感染疫病吗？”他不由得问道。
　　克莱尔摇了摇头，“先生，谁敢去这么做呢，菲克斯村还存活着一大半的村民已经是奇迹了，若非那些患病的人早早离开去往北方，他们肯定留不下来那么多人。”
　　别西卜仔细一想，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如果这样一个村子还能活下一大半的人，说明实际上疫病的转化率没有想象的高，至多不过三成而已。
　　“也不知道那些得了疫病的人回来，是怎么能够活下来的……”克莱尔喃喃说道。
　　别西卜叹了口气。他暗暗想道，这一切至少得等到他亲眼见到那一切才能知道了。
　　菲克斯村距离城池并不是很远，穿过一茬茬田野，空无一人的小小土路尽头，就是林立的土屋与炊烟。
　　此时已经过了夕食的时间，所以炊烟都没有多少，仅有的那些，也显得十分无精打采。天边的暮色依然是淡淡的金色，太阳还未完全西沉，半边脸露在了外面，也让村中的房子镀上了一层金晖。
　　别西卜和克莱尔走在路上，甚至没有看到任何行走在外面的路人。两人对视了一眼，别西卜犹豫了一下，还是随便挑了一家农户，敲开了大门。
　　隐约间，他听到了屋内忙乱了一阵子，然后有人匆匆拉开了门——是一个朴素的中年男人。
　　见到来人是两个陌生人，还有一个小孩子，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露出了疑惑之色。
　　本着自己是成年人，不能把社交全部都交给小孩子，别西卜率先开口问道：“打扰了，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们，听说最近，得了疫病的人回到了你们村子？”
　　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时，这个中年男人还露出了看起来有点热心的表情，想帮助这两位可能是客人的人解答疑惑，但当后半句说出来之后，中年男人的脸色却变得有些怪异。
　　“你们……”他迟疑地说道，“你们要找那些得了疫病的人？”
　　别西卜点了点头。
　　男人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他很快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上，那些不起眼的护林人小房子，“他们住在那边，和他们的家人一起。”
　　“他们的家人和他们住在一起？不怕传染吗？”
　　男人眼神满是恐惧地说道：“谁知道呢，反正……反正他们是自愿的。”
　　别西卜想了想，倒也能理解所谓的自愿是为什么——多半是为了证实这些腐尸没有问题，半被迫，或是自愿充当实验者。
　　但得到了消息，别西卜倒也无意为难这普通的中年男人，他和他道过谢之后，带着克莱尔转身很快离开。
　　他没有看到中年男人看着他背影露出的迟疑神色。
　　一大一小背对着沉落的夕阳走向山坡，他们的影子在面前被拉得长长的，克莱尔抬头看向别西卜，他的脸色苍白，一颗一颗汗珠从额间滚落了下来。其实从出发的时候开始，他就是这个脸色。
　　她不由得问道：“先生，你怎么了？”
　　别西卜冷淡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事实上这是疼的，虽然曜力可以帮助他暂时接续断裂的骨头，但是疼痛却无法避免，这种疼痛甚至超过了曾经他接受大罪之门力量时的那一种。如果不是秉持着信念，他绝对无法走到这里。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干脆开口说道：“看来他们是通过让家人充当实验者，来验证他们是否有传染性。”
　　克莱尔抬头问别西卜，“那些得了疫病的人的家人，真的是自愿的吗？”
　　别西卜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在一村人多数的威胁下，他们确实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但从另一个方面看，村民还愿意让这些人通过这样的实验留在这里，说明也不是全然绝情。”
　　克莱尔睁大了眼睛，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确实，更轻松的办法是赶他们走，但也许是家人的全力挽留，也许是他们也有那么一点同乡之情，最终这些得了疫病的人被留了下来。
　　他们走过了破旧的土路，穿过整个村庄，又爬上了山道，很快来到了守林人小屋。
　　别西卜低头与克莱尔对视了一眼，女孩知机地跑到山林里躲起来了。暴食的魔王则没有说什么，大步来到小屋前开始敲门。
　　房门打开了。
　　一个面色惊恐的女人站在门后，看了过来，在见到别西卜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了明显的茫然神色。
　　“您是……”
　　“我们有点问题想要问一下您……和您的家人。”别西卜仔细打量了她一下，暗中使用了一点点的曜力，确认了她的身份是活人。
　　女人神情惶恐地说道：“您……您不是来赶我们走的？”
　　别西卜沉默，然后摇了摇头。他冷淡地说道：“请您把您的家人叫出来吧。”
　　他的态度显得有些无情，这让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挣扎。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了骚动的声音，有人在屋中问她，“玛丽，是谁找过来了，是来赶我们走的吗？”
　　玛丽张了张嘴，她似乎想叫发声者不要说话，但后者不仅没有，伴随着木头的碰撞声，一个身影还出现在了别西卜的视线之中。
　　“科林！”玛丽懊恼地说道：“不是说让你轻易不要让外人看见……”
　　但她的话说得晚了，下一刻，映入别西卜眼中的，是一名皮肤惨白，身上有着黑色斑块的男人。
　　别西卜的目光几乎是一瞬间就被他所吸引了，他的姿态、五官以及样貌几乎毫无疑问还是人类的样子，但是怪异的肤色让他看起来与人类全然不同——事实上，与别西卜在永夜之井看到的腐尸也并不一样：它们浑身腐烂，散发着臭气，而眼前之人似乎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现象。
　　名为科林的男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奇怪，在见到别西卜这个陌生人之后，他明显有些瑟缩，看起来像是在后悔自己随意出现——他本以为找来的会是村里的熟人，没想到是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好在别西卜的目光没有长时间地集中在科林身上，而是很快落到玛丽的脸上，平静地问道：“你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这让科林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的心又悬了起来，因为这名来意不明的陌生人的问题太奇怪了。
　　“一个星期，您……您该不会是城里的官僚吧？”玛丽露出了忐忑的神情，犹豫地看了看科林，倒也没有将他赶回去，既然已经出现了，那未免显得过于欲盖弥彰。
　　别西卜品味了一下这个时间，微微眯起了眼睛。在这两夫妻的眼里，这看起来像是什么大人物在权衡着要不要决定他们未来去向的样子，于是玛丽更加惶恐地开口了：“难道是涅埃里执政官终于要对村子里的疫病下手了？”
　　科林咬了咬牙，走上前来将玛丽拨到一边，仰头梗着脖子对别西卜说道：“如果您是来执行这种任务的，麻烦不要牵连我的妻子。”
　　涅埃里是萨尔维亚城执政官的名字，这个误会让别西卜心里多少有点哭笑不得。作为高傲的魔王，他无意借用人类的威名去行事，让他们产生了不必要的理解，也在意料之外。
　　想到这里，他干脆说道：“与他无关，你们姑且当我是个路人，问你们一些问题吧。”
　　他的解释并没有让玛丽和科林放松下来，他们反而看起来更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