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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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输了，认输啦……”
输给你的坚持，也输了我的坚持。
长叹一口气，阳叶觉着自己反倒是轻松了许多，正如杨过之前所说“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不只是他，连自己也深受其困。
不然，他真要想脱离这个因果轮回，不再牵涉其中，岂会丢出这么大的一个瓜藤让人顺藤摸过来？
“你啊，真的是让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选择认输的阳叶无奈地看着眼前这嘴角带着坏笑的杨过，他输给了眼前这个人，也输给了自己的心声。
“当初选择离开，却忘记了一件事，我的能力是干涉空间，而不是时间。以至于我虽然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却是回到了一千年前的家乡。”
阳叶无奈又自嘲地笑了笑：“当真是老天爷与我开了个玩笑，当我以为自己扰乱因果天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想退出离场都做不到，这就像一局棋，作为裁判的老天爷规定，不到下完时刻便不让棋手离开棋局一般。因我而起的事，自然要停息了才算了结。”
若是钱债，那还好说，钱债两清便可，可是这情债，却是难以说得清了。
“天威难测，世事无常，当年襄阳城破至今仍历历在目，我不愿旧事重演，重蹈覆辙，便索性呆在这里，借助他人之手，一步一步试探老天爷所给予的底线。”
“这些年，我千百次，上万次地告诉自己，既然已经选择避开，又何必再次介入。只是，每次都会不自觉地想着，想着……你。”
阳叶仰头后靠，望着天上白云，淡淡地说着：“所以，我留下了这么个线索，你若没发现，那就表明你我缘分已尽；若是你发现了，便是给你一个机会，也是给我一个机会。”
“实话实说，在理性上，我依旧还是希望你的命运不受我的干扰而出现意外，可在感性上……”
不用阳叶多说，杨过已经能够感受到他的想法。
“我明白。”
杨过点点头表示自己早已晓得，有些话不必要说得太明，往往只是一个眼神的对接交流，便已知晓对方心意。
“说说，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不需要说多少的情话来表达十余年的相思之情，只需要你在我身边，那就足够了。
“怎么说呢……”
杨过斟酌着自己知道的各种江湖消息，他不清楚阳叶通过这些年布置的暗桩，究竟知晓多少事情，但转念一想便即释然。
他并不是想知晓那些江湖消息，而仅仅只是想听自己说话罢了。
一想明白这一点，杨过甚至不需要多加构思，便从十六年前，眼前这人消失的那一刻开始讲起，事无巨细，零零碎碎，将自己经历的，听闻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都讲给阳叶听。
一直说到日落黄昏，杨过也不过才讲了一小部分的内容。
“先吃饭吧。”
“嗯，好。”
对于杨过而言，他倒是不怎么觉得腹中饥饿，只要能待在这人身边说着话，便是三天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大碍。
砖木结构的屋子里空空荡荡，也就一套桌椅和靠墙的木床，另一边的灶台干净整洁，似乎不是常打扫的干净而是很少用灶台的整洁如新。
灶台也与寻常人家不一样，很是小巧，不过一大酒碗大小的小坑。
杨过习以为常地看着阳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铁锅来。锅底稍平，整个铁锅直径也不过一尺左右，比寻常人家使用的锅小了六七成，堪堪放在那个小灶上。
杨过略有诧异，这么小的锅该如何炖煮食物？
“请你吃蛋炒饭吧。”
杨过愣了一下，蛋炒饭？炒？
也难怪杨过会这样想，盖因为炒这么一种烹饪手法也不过是近几十年内才渐渐出现的，因为需要配合铁锅这么个并不是寻常人家都可见到的器具。
铁锅这玩意儿在冶炼技术发展到冶铁时期就已经铸造出来了，当时一开始因为冶炼手法和青铜铸造完全不一样，锻造出来的铁脆软易断，熔点高浪费柴火，还难锻造。（古时候熔炉达不到铁的熔点，烧个半天也就是个发红的铁块，完全无法倒模，比可以铸造成各种形状的青铜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直到后来，工匠积累经验后才发现，铁这玩意儿，在反复捶打、加热、淬火，并跟一种不纯的炭——木炭接触后，变得极为坚硬，并且再和其他金属一同打造后，也能变得更加耐腐蚀，才渐渐用铁顶替了青铜。（实际上还是因为铁的开采远比青铜方便且分布广，铸造成本低廉，能够大范围的普及）
只是铁虽然开始普及，但最初依旧还是作为军事装备使用，之后到了民间也多是作为犁头、菜刀、镰刀等农用工具。隋唐国力鼎盛时，确实有铁锅的出现，但那时候的铁锅更多的是拿来作为炖煮用的锅，深底高壁，与釜无异。
炒这么一种食物烹饪做法的首要前提是，要有油的出现。不管是动物脂肪油还是植物食用油，要是没油那就只能称之为煎了。炒便是需要有油作为主要导热体，用中旺火在较短时间内将食材加热成熟、调味成菜的一种烹调方法。
动物脂肪油在民间极少出现，肉食对于百姓而言那是宁愿风干熏干等到过年过节才肯拿出来切上一点改善生活的奢侈品，哪儿能铺张浪费到用来熬油呢？而植物食用油的普及就需要压榨工序的更新换代、升级发展。因此，千年下来也不过是在宋时才能出现铁锅炒菜这么一种烹饪手法，并且还无法普及。现在普通的一个村子四五户人家才有一户拥有铁锅，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就算到了明清时期铁锅也是个稀罕物，不然也不会留下砸锅卖铁这种蕴含动老本意味的词汇了。
不过阳叶也不是没钱的穷人家，融掉些铁器，找城里的铁匠细细打造一口锅还是没有问题的。铁锅的设计图纸还是阳叶自己提供的，因为他相信，要是他不说的话，铁匠一定会将铁锅真的打造成只能煮汤的U型大锅。
当时打造好后，还被城里的人津津乐道，成为一段时期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之一，毕竟这么个奇特的小铁锅还真是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
蛋炒饭可能是最简单的一道炒制食物了，最基础的食材就是鸡蛋和稍微放置过一段时间的白米饭，如果要吃得好一点，也有人会加点香肠、玉米粒、豌豆或者葱花等之类的辅料。不过很可惜，这个时代许多辅料都配不齐，就算能找到，也因为尚未杂交改良，口味会差上许多。
通过金瓯商会送来的上好猪油一小罐、自家晒制的腊肠酱肉、城外田头新摘的葱段，阳叶像是变戏法似的，将可能使用到的素材一样样凭空取出，摆在灶台上。
鸡蛋是一大早隔壁孩子送来的，说是直接当做读书的资费。百姓便是这般，平时身无二分银，大都是以物抵钱，所以阳叶这里平时都是不事生产，仅以靠教孩子识字讲学，父母们则给些农家物什以作学费。
两个蛋打到瓷碗里，木筷子飞速搅拌打匀。也不见阳叶生火，灶下便已经冒起一攒火焰，热锅，下油，蛋液和米饭一同下锅，阳叶双手不动，仅是集中精神，以自己的特殊能力搅动着锅中已经化为一片金黄的米粒。
伸手取过腊肠等辅料，待米饭炒至半熟时倒入锅内，海边村民自行偷偷晒制的粗盐加入些许，看阳叶这熟练的动作，似乎这蛋炒饭是他每日必修的功课一般。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黄金蛋饭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色香味俱全，最起码杨过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炒饭。
鸡蛋和被加热后散更热烈的米饭香气混合在一起，蛋全部过包裹在了饭上，米饭粒粒分开，并且粒粒金黄，松松散散的堆积在一起，犹如秋天丰收的金黄稻子，这已经是蛋炒饭的最高境界——蛋包米，也被称为黄金炒饭，难点就在于让每一粒米饭都被蛋液完整包裹起来。
将锅里的饭分装在两个瓷碗中，阳叶挥挥手，将所有素材一股脑的全都收走，只留下还尚有余温的灶台。
“来吃吧。”
端着两个瓷碗，阳叶走到房间正中，将瓷碗放在桌上。
“嗯。”
默默取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亮，杨过和阳叶面对面坐在桌旁。
“尝尝味道如何，这算是我平日里的锻炼项目之一，一心多用，让每一粒米饭都能完整的裹上蛋液，”拿着筷子在碗里拨弄着米粒，阳叶看着杨过说道：“只是一开始很不顺利，做不到心目中的那个标准，很多次都将米粒给炒焦了。”
“很好吃。”
在海上风雨飘摇好几日，登陆后又赶了许久的路，这些天一直都没有好好饮食吃饭，腹中空空的他这时遇上一碗从未吃过，还精心研究了十几年的蛋炒饭，结果可想而知。
“好吃就多吃一点吧，不够我再去做。这么一碗饭我想在这儿也就只有我能做了，虽然在一千年后几乎人人都会做。”
杨过不动声色地吃着饭，但在心里却暗暗将阳叶话语中透露的事给记下，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千年后的事情。
“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你，”阳叶抬眼望着杨过斑白的鬓角华发，说道，“明知道你这拗脾气，却依旧还是选择自我乐观的逃避，满心幻想着你能好好过日子，结果兜兜转转一圈……唉……”
杨过咬着筷子，目光流转隐含得意之情，要不是自己的执拗脾气，只怕也等不到今日了。
◇
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空云卷云舒。
小小的院落中，多了一张躺椅，每日午后，两人都静静地躺在这里，享受着慵懒的阳光，淡淡交谈着挤压了十余年的心里话。
“再过几个月，便是第十六个年头了，听说明年北边有大事要发生？”
杨过闻弦便知雅意：“你是想说，襄阳的英雄宴？”
蒙古大汗蒙哥接位已经快九年了，昔日战力的一扫而空也在这十余年里渐渐休养生息恢复过来，面对极有可能的重兵压境，襄阳那边确确实实有再次举办英雄宴的消息，准备继续仿效当年旧事，联合江湖人士共抗蒙古。
“有这个热闹，你难道不想去凑凑？”
阳叶微微转头，瞥了一样身边的人，带着笑意说道。就算再怎么历经世事，一脸深沉沧桑，可骨子里的性子终究是不会变的，尤其是现在正值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时候。
“你……”
“沉寂了快十六年，也该去见见故人，叙叙旧了。”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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