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掌之中》念念不舍X

11、011

　　申敬出院那天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儿，所有纷争和话题都早已尘埃落定淡出人们的视野，韩笛依旧没空见她，每次姚孟臣给申敬的回答都是在不同的国家，好像他的工作就是全世界乱飞。

　　在等着姚孟臣过来接她的时候，申敬借了护士的电话偷偷的联系了艾伦。

　　这么多天以来，艾伦一直不愿意和她通电话，每次一听见她的声音就立马挂断，让申敬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姚孟臣又不愿意告诉她艾伦的情况和联系方式，这号码还是她上次趁姚孟臣被一个女孩拉出去的时候偷偷从他手机里翻的，他一直都不知道。

　　等待电话接通的那阵嘟嘟声中，申敬的内心其实是茫然的，她不知道艾伦为什么不愿意和她讲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想要联系他，更不知道电话接通之后应该和他说些什么。

　　或许是一起逃出来的革命友情，又或许是想对他说声感谢，心里就是执拗的想要确认他是平安的。

　　“有事儿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申敬从姚孟臣口中知道他叫陆仁，曾经在机场和韩笛一起的男人，他回答的话语中夹杂着熟稔和不耐烦，很奇妙的感觉，却无端的让人觉得二人之间的亲密无间。

　　明明心里很紧张，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抓着电话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捏紧，但是出口的声音却又显得疏离冷漠，“你好，麻烦你，我找一下艾伦。”

　　陆仁并没有任何疑惑和吃惊，只是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等一下！”

　　很快，一阵杂音出现又重新归于平静之后，一个小小的男声出现在另一端，“喂？”

　　“艾伦吗？”才一个月的时间，申敬觉得自己已经听不出是他的声音了，没有了以前的嚣张跋扈和青春飞扬，低低的，沉沉的，静静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压抑着一样，又像久未开口面临枯竭的生命一样，毫无生机活力。

　　“艾伦，我是申敬，你在听吗？”

　　“嗯。”

　　这样的对话不是申敬能够预料到的，也不是她所期望的，只能呐呐的问他，“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嗯。”

　　“你的伤好了吗？”

　　“嗯。”

　　“我今天出院了，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救我们的人了......”

　　“嗯。”

　　不管申敬说什么，艾伦的回答都只是一个单音节，她平时又是一个被动和感情不愿意外露的人，所以能够找的话题真的有限，临挂电话之前，申敬问他，“艾伦，听说你和陆先生在一起，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这次艾伦顿了好一会儿，申敬一直耐心的等着，长久的沉默之后，才终于等来他的回答，“嗯，能。”

　　在有人来之前，申敬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乖乖的坐在床上等着，但是一次次令她失望的是，姚孟臣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她听见身边的护士悄悄的讨论，好像过了约定时间，但是一直都联系不上姚孟臣，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以为这是故意的，所以经过她身边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同情。

　　申敬一直恍若未觉的坐在发呆，累了就靠在床头睡觉，睡醒了就翻看着姚孟臣扔在病房的杂志。

　　直到夜幕降临，一个漂亮精致的女人才跟着护士的脚步踏进申敬的病房。

　　卷曲的长发，精致的妆容，职业的套装，冷漠的表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有些微的声响。申敬抬头看着逐渐靠近的女人，心里忍不住生出疑惑，却也只是好奇的看着，并未打算率先开口。

　　“宋小姐，出院手续已经办完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护士小姐好像只是在引路，工作完成就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出了门转身还欣慰的看着申敬笑了笑，好心的带上了房门。

　　来人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已经关上的房间门，再看了眼申敬，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好看的双眉，然后旋身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仰身翘起二郎腿，同时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大摞资料，边整理边头也不抬的开口，“我叫宋歌，易唐法务部的，今天找你主要是需要你签署一份同意书......”

　　申敬看着递过来的一大摞资料，而且还是纯英文的，不由自主的微微皱起了眉头，只因为她完全看不懂上面的东西。

　　虽然她日常交流基本没有问题，但是书面的东西，对她而言难度还是很大，而且很多单词见都没有见过，更别谈认了。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窘态，宋歌了然的点了点头，依旧没啥表情，但是却耐心的一字一句的翻译给她听。

　　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申敬才淡淡的开口，“我怎么知道你身份是不是真的，而且你刚刚说的话我也不知道真伪，反正我也不认识......”

　　后面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最后默默地转过脸，不愿意再让宋歌目睹她窘迫的样子。

　　宋歌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慢慢扯开嘴角苦笑了起来，边将资料整理好收回包里边开口，“好吧，果然如韩所言，这次我赌输了，你今天先出院，改天找一个你信得过的翻译之后我们再继续讨论刚刚的话题。”

　　申敬一直很想再见韩笛一面，却一直没有机会，此时听别人提起，不由得放低了心里的防备，“韩？韩笛吗？你也认识他？你们熟吗？”

　　对方飞过来一个理所应当的眼神，然后继续手里的活儿，“衣食父母能不认识，但是谈不上熟。”

　　“哦。”

　　见申敬哦一声之后不再有动作，宋歌直接伸手提了床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然后看着申敬头顶伸出一只手，“走吧，姚孟臣临时出差了，我负责接你回去。”

　　申敬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伸出手让她牵着，下床一步一步的跟着她往门外走。

　　下了楼，出了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

　　宋歌开的是一辆大红色的敞篷跑车，她将行李仍在了后座，直接打横将申敬抱进了副驾驶，在她还没回过神来时开口解释，“赶时间，坐好了......”

　　巨大的引擎声，强大的惯性，申敬只好闭眼双手死死的抓着车门。疾风将她的短发吹得乱糟糟的，宋歌却还在继续加速。

　　在这样的生死时速下，车子很快在一幢大楼前停下，身着制服的保安殷勤地跑过来问好，然后主动绕到了车后拿行李。

　　申敬亦步亦趋的跟着宋歌进门，刷卡，上楼，然后出电梯，又进门......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无聊了可以看电视，我去帮你叫人。”

　　宋歌说完就钻进了另外一个房间，申敬局促不安的坐在她安排的沙发上，甚至脚步都不敢随意挪一下，更不要说因为无聊去看电视了，谨慎防备的观察着房间的摆设布局。

　　电梯直达房间，说不准是酒店？办公室？还是单纯的公寓。只是房间里的家具寥寥无几，装修也冷硬，巨大的玻璃幕墙倒映出窗外的繁华喧闹，也让整个房间显得很大很空旷。

　　茶几上散落很多文件，纯英文的，申敬看不懂，也不好意思做出一副偷窥的样子，只能不断的自我安慰着，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小时后，静谧的空间里才传出一声响动，申敬警觉的转过头去，如她所愿，韩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还有跟在后面的宋歌。

　　申敬盯着韩笛一步步的靠近，慌乱的起身，却没有开口。韩笛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同时看见茶几上散落的文件，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双眉。

　　他这细微的举动申敬察觉到了，宋歌更是如此，立马拍了拍额头懊恼的将资料收了起来，“抱歉，昨晚太晚了没来得及，我立马收。”

　　他们之间的默契，让人羡慕向往，同时也让人怀疑。

　　“坐下吧。”韩笛靠在沙发上，抬了抬眼示意申敬坐下，然后开口问她，“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谢谢你救了我们。”申敬想到当初在机场那场刻骨铭心的经历，还有自己对韩笛的恶劣态度，心里没有把握他有没有想起她？会不会记仇？

　　申敬正惴惴不安的担忧着，哪知道对面的人听完她诚心诚意的道谢之后，竟然笑出了声，“怎么，住了一次院还学会礼貌了？两年前在机场卫生间瞪我吐我口水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他一笑脸上的神情柔和了许多，申敬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对她而言无异于二次打击，本就提心吊胆的不安感更加严重了。

　　因为他还记得，因为怕他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