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爱》宋无疏

13、有种温暖，让人不忍拒绝

　　在照相馆上班的日子夏侯卿很轻松，也很愉快。店里的生意还不错，成嘉淼的摄影技术的确很好，有几幅作品在夏侯卿看来已然达到了大师的水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满足于窝在这个小店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成嘉淼的厨艺那是相当精湛，而且……她特别热衷于邀请别人品尝自己的手艺。
　　“快快快，新鲜出炉的松子蛋糕，夏大哥，快过来吃！”端着餐盘，成嘉淼急急地从后面的小厨房小跑过来。
　　“现在是两点半。”夏侯卿提醒道：“我们还在营业……”
　　“啊呀，没有关系啦，我是老板唉！最新研发成果，你给点面子啦！”成嘉淼将蛋糕推到夏侯卿面前，道：“你不是喜欢杨桃吗？我在里面加了杨桃汁哦！”
　　“可是我不喜欢吃甜食……”蛋糕的香味诚然诱人，但是夏侯卿还是有些敬谢不敏。
　　“偶尔一为之嘛！”成嘉淼道：“下午你要帮我搬货物！不吃饱了可不行，快点快点！”
　　夏侯卿摇头，可实在是架不住对方充满希望的眼神，只好拿起一个认命地吃起来。如果向东平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吃惊地把眼珠子瞪出来：夏侯卿此人天性冷淡，十分不容易亲近。一般他拒绝了的事情很少会有转机，更别提是这种被逼迫着吃甜食的情况了。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成嘉淼一脸“快表扬我吧”的表情。
　　夏侯卿勉为其难地点头，道：“口感很好。”如果不是念在里面有杨桃汁的话……他真的有种想吐的冲动！
　　“口感好就多吃几个，你这么瘦，看着真让人担心。”成嘉淼认真道。
　　不知怎的，夏侯卿被她的眼神摄住，竟产生了一种这个人格外关心自己的感觉。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每这个女孩微笑着请他吃东西的时候，那样小心翼翼而又故作平常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而又不知所措。
　　没有理由的，如今，他只是个有案底的男人，无权无势、无财无德，她没有理由对他这么好。
　　“夏大哥，你读书那么厉害，智商是不是很高啊？”成嘉淼问。
　　“不知道，没测过。我念书还算用功，从来不玩，出成绩也很正常。”这是实话，寒门学子，凭一己之力问鼎巅峰，除了学习，怕是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
　　“那你测一下呗！”成嘉淼提议道。
　　“你想干嘛？”夏侯卿问。
　　“你先测嘛……”成嘉淼双手合十，拜托道：“就一次，就一次，你测完我就告诉你。”
　　夏侯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良久才动手打开了官方智力测试的网站：他敢对天发誓……他这是越活越倒过去了，竟然陪着一个小丫头瞎胡闹。
　　“163！天呐！夏大哥，你好聪明！”成嘉淼两眼瞬间化为星星，充满崇拜地眨啊眨。
　　“你究竟想干嘛？”夏侯卿问。
　　“夏大哥，我也来做测试，如果……我的分数比你高，你就答应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成嘉淼边说边输入“重新测试”的命令。
　　夏侯卿呆在当场：虽然对她的感情早有察觉，但是……面对如此直白的要求，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为之付出了整整五年的青春，那样的心灰意冷、心力交瘁……太痛苦了，他真的没有勇气、也没有兴趣再来一次。
　　他脑中一片混乱的时候，成嘉淼已经做完了那套题：“哇！我真的比你高！我171！夏侯卿！做我的男朋友吧！”
　　171？将信将疑地凑上前，夏侯卿真的震惊了：这个分值……已然接近极限……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要知道一个像我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可是很难得的！而且我还会做饭、拍照，你赚到了！”站起身的成嘉淼将胳膊搭在夏侯卿肩上，笑嘻嘻道。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目弯弯，眼下两条卧蚕分外可爱。一个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女孩，一个善良而温暖的女孩，夏侯卿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对。
　　如果上天注定他会遇到这样一个人，那么尝试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更何况，此时此刻，他一文不名、一无所有，他还有什么可以被背叛和利用的呢？
　　“做我女朋友要乖，要听话，你能做到吗？”夏侯卿问。
　　成嘉淼一愣，旋即便回过神来，立正稍息，狠狠点头道：“恩，保证完成任务！”
　　“那好，前天拍的那张《一叶知秋》拿去参赛，这一届摄影大赛的评审团团长是柏崇伦，他一定会很赏识你的。”夏侯卿道。
　　提到柏崇伦，成嘉淼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恩，好，我去参赛。”

　　将作品寄去大赛组委会后不久，成嘉淼就收到了柏崇伦的邀请函：希望她能够去参加他的私人派对。
　　夏侯卿很为她高兴，还抱着她原地旋转了几圈。
　　可这时候，电话响了。
　　接起来，对方只说了一句话，成嘉淼便飞快地朝外面冲。夏侯卿忙跟上去，问她：“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回去，帮我把店关了，我回来再跟你说。”成嘉淼边跑边说，拦了一辆的士便走了。
　　什么事儿这么急？夏侯卿盯着那辆车，直到它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才转身，一进门，就看到电视上有记者在报道：“昔荣成集团执行总裁荣嘉敏今日病危，向氏当家人向东平已亲自前往圣玛丽医院看望……”
　　病危……
　　夏侯卿止住步伐，顿了顿才去拿遥控器。
　　关掉电视，周遭变得格外安静，一声闷雷遥遥地响起，是这夏季夜雨的前奏。
　　指尖略带颤抖地翻出向东平的号码，夏侯卿按下了拨通键。
　　“喂，侯卿啊，什么事？”
　　向东平那边很吵，想必圣玛丽医院内已经快乱成一锅粥了……夏侯卿深吸了一口气，才问：“东哥，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向东平一顿，道：“胃癌晚期，去年确诊的，三个月前扩散了，为了防止股市动荡一直封锁消息，虽然人早就住院了，但是对外一直是说去欧洲度假，所以我才起了把荣成吃下来的心思。”
　　“哦……”夏侯卿的脑子里嗡嗡直响。三个月前扩散……那么……他出狱前的那几封她的来信是谁在代笔？又或者……这五年来写那六十封书信的根本就是另有其人？
　　“侯卿，你还好吧？”
　　“恩，她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在她嫁祸成功的那一刻，他们早已恩断义绝。再深的爱也敌不过背叛，就让他们的那段感情这样结束，从此，相逢如陌路，老死不往来。
　　夏侯卿说这话真心实意，一点故作冷淡的意思都没有。可向东平听在耳里，却觉得他是在逞强嘴硬，不过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轻叹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忙音嘟嘟地传至耳鼓，夏侯卿木然地坐在沙发上：思绪万千。
　　她终于要死了吗？那些往日的恩怨情仇……是否就会因为这个人的死去而烟消云散呢？夏侯卿将脸埋入手掌，久久动弹不得，他并不难过，只是……一旦想起与那个人执手相恋的岁月，他便觉得空虚、茫然，那样的深爱最终消失在时光里，让回首来看的人恍若经历的是一场久睡方醒的梦。
　　当年向氏与荣成决一死战，他作为首席操盘手坐镇向氏，被迫与那个人的父亲对峙。本以为那个人就算不支持他，也绝不会公然与他为敌。谁料想……她极尽手段将他曾经参与的黑客战争资料收集完全，以“窃取金融机密”的罪名把他一举送入了监狱。
　　从此，心如死灰……每一个甘于平淡的人身上都有一段过于深刻的往事，夏侯卿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厌倦繁华、害怕喧扰……都只是被狠狠伤害的后遗症。
　　这一刻，他甚至庆幸：嘉淼不在，不然……他该怎么解释他此刻的失态与彷徨？
　　想到成嘉淼，夏侯卿终于找回一点暖意：那个会偷偷拍下他侧脸背影的女孩，那个总是绞尽脑汁给他做饭的女孩，那个乖巧听话又聪明的女孩……他是多么的幸运，能在人生最渴求光明的时刻遇到她……
　　不如，今夜就在这里等她……
　　希望她不要出什么事。夏侯卿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