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嫡女的仇恨值(思) ...
-
易大福是个易怒但不多心的人,经柳氏这话一点拨,顿时怒火中烧。
“莫提陈氏那个贱妇,她不配为人妻为人母。你的母亲只一个!”易大福开口,看向柳氏的眼光温柔许多。
“大福,莫要这般评论姐姐。她虽然做错了,可总归是水念的母亲……水念这次虽……”柳氏开口。
“夫人,你就是太过心善了。”易大福开口宽慰柳氏。
“不说我倒忘了你这孽障做的好事。你新婚当日就抹脖子上吊丢人现眼便也罢了,居然还敢当着我和你母亲的面陷害我们。当面就如此,背地里不知还怎么说我和你母亲的坏话呢。我含辛茹苦十八载居然拉扯大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真是后悔当初没将你丢出去喂狗!”易大福随手拿起手边的杯盏超顾念狠狠丢了过去。
顾念一声惊呼……
长史大人派遣给顾念的侍卫是个好手,他忙飞身替顾念挡下飞过来的杯盏,朝易大福微微躬身,恭敬却不谦卑道:“易大人此言差矣,我家少夫人是个知情达理的,小人日夜侍奉在长史大人身侧,可以保证这些时日少夫人并未对易大人和柳夫人有丝毫的出言不逊。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还请大人为我家夫人主持公道,莫让我家少夫人含冤受屈了才是。”
少夫人?长史大人不仅认下了,还抬了她的脸面,这女儿他是动不得了?本来易大福是要给易水念一顿板子以泄心头只恨的,现在居然连她一根指头都碰不得。如今那个低眉顺眼的也爬上他头上来了,想想易大福气就觉得窝心的很,只气的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大喘气。
顾念懒得跟他废些虚伪的话,于是低头抹泪。
“既然父亲不想看到女儿,女儿告退便是。”
倒是柳氏却不依不饶,“水念,你此番冲撞你父亲便是大不孝!还不快跪下给你父亲磕头认错!”
磕头认错那就是真的承认自己错了,到时候外界还不知用怎样的眼光去批判她,抬举了这对贱人呢。
顾念撇了一眼柳氏,“还有,柳姨娘已经被父亲贬为妾了,还是不要妄自菲薄自称母亲了,况且,你今日本不该有资格站在厅堂同父亲一起,妻不在,妾在是僭越,理应受刑。”顾念开口,脸比话更让人觉得阴沉,“我不欲与你计较,日后,你要有自知之明才是。”
顾念替易水念惦记着她多病的生母,也不多做停留只给易大福告了安便转身去了陈氏那里。
这下把柳氏气的够呛,指着顾念的背影哆嗦着跟易大福说一些‘这丫头是翅膀硬了,不懂礼数,对她这个母亲视而不见,毫无尊卑也就罢了,如今连老爷也不放在眼里了,当真是白养了’之类的话。
倒是陪来的大丫鬟青红看不过去,冷冷接了话:“母亲这词只有妻室才担的起,况且,奴婢只听闻县丞夫人姓陈,却不知为何不在堂上?”
别人怕,青红柳绿却是不怕的,临来时长史夫人特意叮嘱了的,再怎么着易水念也是明媒正娶了的少夫人,万不可让别人小瞧了去。少夫人的威仪可代表着他们长史家的威仪,不容有差。
一向拿捏的住的柳氏也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
这丫头的话摆明了没把她这个县丞夫人放在眼里,这些日子各路人对柳氏明里暗里的忽视和讽刺已经把她逼得忍无可忍了,今日区区一个丫鬟也骑在她头上撒野了?
易大福还没说贬她为妾呢,这丫头片子倒是一口一个妾的来辱没她。她今日要是不拿出点主母的威风出来,岂不是日后要落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柳氏当即便发落了青红,愤怒地吼着让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小厮们有些面面相觑,没人敢第一个上去擒她。这时她身旁的老妈妈开口劝道:虽是丫鬟,好歹是长史家的,易水念那丫头又吃香,实在是开罪不起。
柳氏思虑了百转千回,好不容易强压住心疼的怒火。喝茶时却被一不小心烫了嘴巴,怒火迅速蔓延到自个儿身边斟茶的丫鬟身上。
“你这蹄子,连口茶水都伺候不好,易府还要你何用?”柳氏摔了茶盏,恶狠狠道,“拖出去打!”
“夫人饶命啊,奴婢本来是俸好的茶,只搁在桌上等您传唤了。谁知夫人喝着却热了。奴婢实在不知阿!请夫人恕罪,恕罪啊夫人。”丫鬟开口,连连磕头求饶。
丫鬟是易府侍奉了多年茶水的,有了长史家的人来吩咐,柳氏今日的茶自然是烫的。但外人却不这么想。
想起顾念刚才说她已经被贬为妾的话,顿时觉得拂了自己当家主母的面子。她务必要拿出点主母的威风才是!
“还狡辩,拖下去仗毙!”柳氏开口,脸色十分难看。这个家的主母早已易主了,她此番也是要做给易水念看,这个家里还是她做主的。
哭喊着的丫鬟迅速被拖了下去,路过顾念身边时,顾念轻轻叹道道:“这么年纪轻轻的,打死实在可惜。”
青红忙有眼力见的从后门走了出去,在外头正大光明地递给小厮一袋银钱,开口问:“这丫头就交给小姐处理吧,你这下可知怎么回话了吧?”
小厮连连点头,喜笑颜开道:“小的知道了,小的待会就去夫人那回话,这蹄子伺候主子不力,被小的们妥善地打死了。”
不多时小厮得意去报,斟茶的那个不开眼的小丫鬟妥善地被打死了。
顾念毫无意外地能预感到‘妥善的’这三个字将会随着‘毒妇柳氏’这个恶名迅速风靡整个清水县,当然她有这个能力。
长史夫人拨给顾念的丫头婆子倒真是办事爽利的,就这么片刻功夫,柳氏发火迁怒了一个婢女并将其活生生打死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
易清清回府的时候见有人已经在议论此事了,着人偷偷去打听才知道柳氏命人打死了一个奴婢。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柳氏偏偏不该挑在这个喜庆的日子杖毙奴才。
听下人来回报,说易清清到府了。柳氏愤怒的心情一扫而光,她忙起身远远迎了出去,挡不住一脸喜庆:“乖乖宝贝女儿,你可回来了。再不到可就要把母亲想死了,啧,怎么瘦了呢,这可怜见儿的。”
易清清母女抱头痛哭了一会,易清清忽然想起一件事。
“母亲,听说您刚才杖毙了一个奴才?”易清清开口。
“我本也没说打死,那帮不中用的东西却是手重了。反正一个奴才,死便死了。”柳氏开口,完全没当一回事。
“原咱们家奴才也没敢如此大意的,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或者姐姐她……”易清清开口,有点警惕,却也没好明问是易水念捣鬼没有。
“怕不是,那贱蹄子何时有那样的心思,跟她那个惹人厌的母亲一个模子里贱命,居然还风光了一把,我看也只是眼下。那个傻子是没什么指望的,待你夫君考取了功名,还不将那蹄子生生比下去。”柳氏开口,一脸恨意。
易清清不再问了,她也觉得只是死了一个奴才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她四下看了看,问柳氏:“那她人呢?怎么没侍奉在母亲身侧。”
“去陈氏那屋了,你莫再提那个赔钱货了,我见到都烦。你且快随母亲去见了你父亲,回去跟我好好说说你近日的近况,邵家有没有苛待了你?这三日可要把母亲惦记死了。”柳氏开口。
易清清没再开口,即便她知道长远来看易水念不如她嫁的有出息,可眼下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顾念循着易水念的记忆七拐八拐的总算是找到了陈氏的住址。
刚拐进小巷子便看到陈氏一人站在巷子口朝顾念所在的方向张望。已是九月天,陈氏却还穿着过夏的衣服,风鼓起陈氏单薄的衣衫,瘦小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
“念儿。”陈氏开口,局促地搓着双手,想多亲近亲近自己的女儿,又怕易大福那里生气嫌弃寒酸的自己丢了女儿的脸面。
待看到陈氏本人,顾念脑子里关于陈氏的记忆这才渐渐清晰起来。陈氏的父亲陈德育是个教书先生,陈氏的母亲早逝,只撇下陈氏这一个独女。易大福是陈氏父亲其中的一个学生,陈氏便是这样与易大福相识相恋的。
陈氏与易大福成亲时,他还是个不得志的穷学生。陈氏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嫁给了易大福,任劳任怨陪他寒窗苦读了七载才渐渐有了今日的地位。
七年来,陈氏倒是生过几个孩子,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活下来。坐稳了县丞位子的易大福这才陆续纳了妾。虽有了妾室,但易大福待陈氏相敬如宾并不像现在这样苛待她,陈氏虽心里郁结,却也与他的妾室们过的相安无事。
事情转折与柳氏的到来,妾室柳氏,年轻漂亮嘴巴又甜,甚得易大福欢心,易大福留在柳氏房里的时间最多,陈氏这里倒是越来越少来了。即便是来一次,也大多会遇到柳氏这样那样的琐事将易大福拐弄到自己院里去。
陈氏这厢刚得知自己怀了身孕,柳氏那里也突然有了喜讯。
她毕竟是主母,陪了易大福这些年月,也深知自己没有年轻漂亮的资本与柳氏相较。即便没有柳氏也会有下一个妾室夺了易大福的心,她只想安稳地生下孩子,保住自己主母的地位便无所求了。
她放过柳氏,柳氏却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些时日柳氏往她屋里跑的甚是勤快。老爷今儿给了她什么,昨儿给了她什么,柳氏都跑来话里话外的带着炫耀,时不时的也给她送点小东西来,时刻关注着陈氏的肚子。俗话说七成八不成,陈氏带着她磕磕绊绊。终于还是在第八个月的时候生下了易水念。
那日柳氏的随嫁丫鬟那日一早过来过,送走丫鬟她急着起早,脚一落地就被地上泼的油给滑倒了,身下立刻剧痛不止,流出不少血来。
这事不用细查,陈氏也深知是柳氏对她动的手脚。碍于柳氏正得宠,都是怀孕的,柳氏的待遇却明显好过她这个正室。她难产差点去了,易大福也只是将丫鬟卖到了窑子里,柳氏这边却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陈氏是彻底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了。但柳氏却一个又一个孩子生了出来。
自打生了茗哥儿和峰哥儿两个儿子之后,她的气势越发水涨船高,大有踢下正室越俎代庖之势。
陈氏不是不恨,可是自己一无权势,二无荣宠。柳氏这一得势便是十八年,陈氏主母的位子虽没动,却过的连个妾都不如。怪不得易水念会如此生恨,堕成孤魂野鬼也要回来索仇。
“母亲,女儿不孝,让您受苦了。”顾念有些心酸。拉陈氏手腕时不小心碰到了陈氏腕上的伤口,陈氏没忍住,暗暗‘嘶’了一声。
顾念忙警惕地掀开陈氏的衣衫,新伤旧伤像一条条蜈蚣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堆积在她瘦可见骨的胳膊上。
“不打紧的,母亲早就不疼了。”陈氏拉下袖子,薄而透明的衣衫下依旧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