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贫贵17 ...
-
*
随着情人节的临近，东京渐渐地被粉红的气氛所笼罩。
一些商店也随之改变装饰——玫瑰、心形贴纸、巧克力的香甜氛围……
不过这显然不会影响到那个金橘色头发的男人。
从线条锐利的雷克萨斯上下来的橘发男人走进了一家珠宝店——
“这是您预订的戒指。”
服务人员微笑着将一个装在精美盒子里的戒指展示给眼前秀美的男人。
“哦。”
1800拣出那个除了内里“御村托也”的阴文再无装饰的戒指，随手扯出脖颈的项链将戒指串了上去，然后转身走人。妆容精美的妹子还用手托着盒子15°标准微笑着，心中却略微蛋疼：虽然说已经付了全额定金，可是我们卖的又不是蛋糕或者大白菜这样随便真的好么！
1800会到东京著名的珠宝行定制戒指倒并非是由于情人节——虽然戒指毫无花式，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对线条感和比例更苛刻，是以选了比较高端的珠宝行——而是在几天前那个该死的一副性冷淡腔调的系统再次响起：
「二级任务进入倒计时，30天后如果玩家1800没有完成任务，二级任务自动关闭，请慎重对待本次机会。」
那个有意无意被抛到九霄云外的任务终于被一个回旋打了回来。完成任务意味着离开这个世界，这正是1800为什么和御村托也同居七年却连开玩笑也一次都不会提到“结婚”的原因。
戒指冰凉的质感在胸膛上晃动，1800一向明朗的眉目沉寂下来——
如果一定要离开的话，那么至少也该为御村留下美好的记忆吧。
不知道游戏结束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即使随心所欲如1800想到这个也不禁有点恹恹的，因而没有注意到斜对角商店看向这边的黑发男人。
*
“这位先生，请这边……请问？”
御村托也瞄了一眼山田太郎出来的店铺的名字，扫过那辆明显崭新的跑车，再漫不经心般地回望着那位接待员：“麻烦带路。”
毕业临近，过两天又是情人节。御村托也本来打算和山田太郎好好讨论一下两人的将来——
只是同居无法让御村完全放心，因为山田太郎是完全坐不住的人，几乎没有呆在家里超过24小时过。再加上那个家伙超级受欢迎（随着年龄的增长，山田和夫那「被人倒贴」的技能也在他身上满满体现出来，该说不愧是父子么……），又是那种性格（“风”一样的男子），御村托也会想建立更稳固的关系也是当然的吧。
而且，虽然不恋家，山田太郎却十分看重家人，会本能地对家人负起责任。骨子里有着传统因素的山田太郎虽然不会认为两个人相爱就会天长地久，却会认为婚姻是一辈子一次的事情——是一个很风流又忠贞到单纯的家伙。
不过比起用婚姻约束山田太郎，御村托也更多的是渴望那样一种融合的状态。虽然结婚并不会带来更多的东西，却像是仪式让御村托也感到能够更加与山田太郎血脉相融。
仅仅是“男朋友”这个称呼变成“丈夫”就非常具有诱惑力。
然而此时此刻，那种让人忍不住微笑的设想被难以抑制的纷乱情绪蒙上尘埃。
虽然山田太郎来钱的速度很快，不过御村托也很清楚那个家伙守不住钱的秉性。高中时期也是，问他那些赚过3000万的期货和股票怎么样了，这个家伙也是挠了挠脑说“赔光了”。如果这家伙想要买什么大件的东西，就一定会拜托御村帮他存钱，然后定期乖乖地把钱一点一点的交给御村，直到御村告诉他够了为止。所以，他不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买一辆雷克萨斯。
那么一定是别人送的了。
如果是让山田太郎挑跑车，他一定不会选雷克萨斯LF-LC，虽然那辆车的造型很酷，不过山田一向认为亮色的跑车很娘。他连白色都不会用，更不要说是红色了。能让他接受红色的绝不会是男人，因为那个家伙一定会嘲讽对方的品位。
而御村托也和山田太郎过了这么久，也很清楚那个家伙除了春节根本不会记得其他节日——尤其还是西洋节日——的粗糙秉性。而且让他送珠宝首饰给男人，他一定也会觉得娘。综上，御村托也实在无法欺骗自己山田太郎去珠宝店是给自己买情人节礼物。
*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几天，两人依然亲昵，只是似乎都多了一份心不在焉。
御村并不是那种忸怩的人，他一向喜欢冷静地用最好的方式解决问题，只是好几次想要开口问山田太郎，看到对方有些黯然的游魂状态，便突然发不出了声音。平时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家伙，最近却常常只是蹲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按着遥控器。有的时候望向他，也晃神般的不知看到了哪里。
对于善于观察的御村托也来说，这不是什么好的讯号。
七年，对于这个没有耐性的家伙来说，是不是太久了……？
*
夜晚，在曲折的山道上，几辆高级跑车以竞技的速度急速行驶着。
日本飙车族早就不新鲜了，这些飙车族大多都是闲得烧钱的家伙。
改造过的劳斯莱斯压过山路。1800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减速档，嘴里则换着花样地嚼着口香糖。当然他并不喜欢口香糖，只是需要那种清冽的口感来提提神而已。耳机里传来佐藤的声音：「山田，土屋追上来了。」后面是一阵车前灯的逼近，1800瞄了一眼后视镜。
「前面的山道就是近90°的转弯，小心点。」
后方的迈凯轮直线逼近黑色的劳斯莱斯。
1800点踩刹车，方向盘轮切——急剧的轮胎摩擦声，劳斯莱斯横甩出去——
在惯性中，失去后轮抓地力的车子差30多公分就能甩出山路，没有围栏的悬崖山风凛冽。口香糖已经无味了，1800咂咂嘴，将它吐在烟灰缸里，手中不停地拉高档加速。
劳斯莱斯在2秒内调整后冲了出去。
高崖上事先等待的围观党发出尖叫——过弯的一瞬，劳斯莱斯激猛的飘移瞬间将迈凯轮甩在了后方，同样性能卓越的两部车在拉开距离后，便很难再跟上。加上之前迈凯轮一直用力过度，而劳斯莱斯从弯路到过弯道都游刃有余，车耗也保持得相当低，如果不是车主狂暴的风格，完全可以保持最低耗度。
虽然山路飘移对于飙车族来说并不是新鲜事，不过这样大幅度的过弯飘移已经是国家车手的级别了吧……
终点有一帮人在等待，早就在各个路段设下摄像机的几个人围观着直播，不过这会都已经放开了播放器。毕竟山田到终点了，这场车赛的高潮也就过了。
劳斯莱斯慢悠悠地冲过终点线，逗足了背后的迈凯轮。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点了根烟，劳斯莱斯降下车窗，1800靠在窗就着对方的手叼住，抽了一口才道：
“太小气了吧，上次的雪茄呢？”
梳着背头，看上去更像办公室精英的男人微微一笑：“你的长相很适合抽gold rush。”
1800皱了皱眉，不过不是因为对方的话，他才不知道淘金者是什么鸟牌，而是香烟的口感……
抽出白色的香烟，上面有一行蓝色的menthol（薄荷），1800抽了抽嘴角：这么lady的造型，这么lady的口感……不过看佐藤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完全是戏弄他，切不就是说他喷香水是一种故作高贵的娘吗（纯爷们只有汗味就够了），居然这么记仇……
“感觉怎么样？”佐藤一手搭车一手插兜，“那边有个赛车手想跟你玩玩。”
“不玩了，这个路段快玩吐了。”
一行人照例地冷艳高贵俯视一下失败者，然后车队一起去俱乐部——其实不过是在飙车后继续疯玩而已。
“在这个时间点还不回去的家伙都是光棍吧？”有个年轻男生吐槽，周围一圈人或者无所谓或者暧昧不明地笑了笑——应该说除了光棍就是有好几个情人的那种男人了。不过1800显然不明白槽点何在，也懒得去理解那些奇怪的嬉笑，走近吧台点了杯烈酒后就跟着几个人开了牌桌。
“存了500万，”佐藤将一张卡丢给1800，“别又输光了。”
1800“哦”了一声就顺带着越过沙发背，跳到座位上。飙车赚钱两不误——边玩边养家一向是1800的守则。
对于这些男人来说，有时候刺激的玩法比跟美女做到高潮还爽，贵圈很乱，像山田太郎这样很擅长玩、玩起来还那么疯那么飙血压的很吃得开。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1800的资产都不能算是中产阶级，不过一向只有1800挑玩伴，还轮不到这些人不买账，也只有佐藤勉强能让他认真搭理一下。
这边几个人赌牌，那边有人打桌球，吃货们在围着一桌食物，也有人看电视。场面颇乱。1800正甩牌甩得happy，有人在他等出牌的时候点了点他的肩膀，将一把钥匙搁到1800面前的矮桌上：
“Jason给你的礼物。”
光着脚蹲在沙发上的1800瞟了那个染金发男人一眼便继续杀回牌桌。
吧台那边的扎马尾的男人摆着pose左等右等等不到回应，一向被追捧惯了的少爷眼底不禁浮起了恼怒，带着跟班向着沙发那边的被当做牌桌的玻璃茶几走去。
1800正牌玩到一半，便被人拍了拍肩膀。
“有事？”
“喂小子，Jason少爷刚送了你一辆奔驰S，你交朋友的态度就这样？”染金发男人开讥讽嘴炮，“不就是一个陪玩的穷x么，拽什么拽。”
“奔驰S……？”
1800低头找了找，终于发现了混在牌里的车钥匙，确实是奔驰的钥匙。捏起那把箭头指向近亿日元轿车的钥匙，1800像是捏着老鼠尾巴的猫眯起漂亮的大眼睛。被称为Jason少爷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在座都是爱车的人，虽然都是土豪，不过也被这样阔绰的出手惊了一下，不过只是默默地眼神交流一下，以免增加尴尬气氛。
欣赏完毕车钥匙，1800随手一甩，车钥匙精准地丢进了三米远处的垃圾桶，吝啬眼神的家伙也懒得打发一边的男人，直接招呼小伙伴们继续玩牌。不过尽管没给台词，连示意的眼神都没有，怎么看那个金橘发男人的背影怎么觉得上面写满了“居然为这种无聊的事烦我”的草书。
“……”
小伙伴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台词了，几个人当然跟山田太郎比较熟，不帮忙说话只是为了给山田太郎收轿车一个台阶下，毕竟他们也知道山田家境不富裕，既然山田太郎不打算收下，那么他们自然会表明立场，对于那种无脑嚣张的男人，就算同为土豪也很看不上眼，但是土豪小伙伴们发现实在插不进对白……憋得慌。
同样插不进对白的Jason和跟班杵了一会，正纠结着是不是丢脸地走开，就听见一阵手机响。
金桔发男人不耐烦地拿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立刻变了表情，随即把手中牌丢在桌上，光着脚跳下沙发向一边安静角落走去，俨然把和他打牌打到一半的小伙伴们丢弃了。
“……”
*
“御村？”
1800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了呢。
「怎么还不回家？」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因为疲惫而微哑的声音。
“你今天在家？”1800略惊讶，御村工作和学业都很忙，一个星期也不回家，甚至不在东京也是有的。对于容易寂寞的犬类来说，在御村托也不在的时候呆在家里他会想他的（再说本身就不是会等待主人归家的忠犬），所以长期以来的默契都是，如果御村回家，那么1800就会按时回家，如果御村不在家，那么他就随便到处去玩了。
“等很久了吗？我马上回来。”
没有疑问御村这次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回家的消息，1800也懒得和一帮狐朋狗友打招呼，只是路过时和品酒的佐藤击了下掌，就拿着外套出去。
*
公寓内无光，1800想御村是不是睡着了，从俱乐部开车过来，已经两个小时了，御村可能是去睡了。
1800随便脱了衣服往地上扔，走向浴室，没有耐心将水温调到最适合的温度，就着微冷的水冲洗后，揪着毛巾搭在头上。不过打开浴房的玻璃门就看到外间的落地灯打开了，御村正靠在浴室门口，安静地看向这边。
“吵醒你了？”
御村站起了身：“不是让你不要乱丢衣服吗？”
1800撇撇嘴，不过却乖乖地走过去弯腰捡地上丢出线路的衣服，再团成团三分球入衣筐。
御村已经习惯他糟蹋衣服了，反正这个家伙买衣服一向是以耐穿为基准。丢完衣服的1800顺手揽住向着卧室走的御村，脸贴在御村的肩膀嗅他好闻的睡衣味。一边跟着走，一边凑过去亲亲御村的脖颈。
御村突然停下脚步，说了一句：“要分手吗？”
“嗯……嗯？！”
被突然而来的神逻辑震到的1800呆呆地张开嘴，回了一会脑回路才反应过来揪住御村的衣袖：
“你出轨了？！”
“……”神逻辑对神逻辑……
御村扫了一下山田太郎的表情，才开口问：“你知道今天、不，昨天是几月几号吗？”
1800茫了一下，立刻抓出手机看然后茫着回答：“2月14。”
御村看着那货一脸抓不到重点的表情，抖了抖眉梢：“今天睡客厅吧。”
——————咦？！
1800回身了，立刻扑过去拖抱住无情地迈向卧室的御村托也：
“托也，你生气了，为什么？！”
“你说呢？”
“……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说呢？”
“好像…没有吧……？”
“呵，你说呢？”
“……我肯定是做错什么了。”
“说说看？”
“………………”纠着脑子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事的1800立刻改变战略，讨好地用脸蹭蹭御村的肩膀，“托也~~~~~我们去睡觉吧~~~~~”
“好吧，我回房间了，你自便。”
……哎？
感到御村掰着自己的手指的1800立刻抱紧了御村，福至心灵地大叫：“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我们的交往纪念日！对吧？！”
“……”御村真想拍死面前的家伙。
抱着自己的人一开始还只是撒娇地蹭着，不过片刻后气息就有点喘了……让御村托也更想拍他了。不过他居然想等榆木脑袋开窍……御村对着无人的黑暗毁形象地白了一眼。
1800无耻地蹭到御村怀里，细吻对方的颈窝，不过时间实在太晚，顾及到健康问题，并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御村托也叹了口气，伸手安抚着对方的后颈：
“你的车哪来的？”
“嗯？”1800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哪辆车，“那个啊……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一个高跟鞋卡在排水孔的大姐姐，帮她抱到一边的鞋店，刚好她在雷克萨斯工作，那辆车在搞什么活动，她为了感谢我就送了一辆。”
“……”这么愚蠢的勾搭你居然上当了，还以为是很正常的么！
“你会因为别人帮你点小忙就送一辆高级跑车吗？”
“当然不可能，”1800用“你真愚蠢”的眼神看御村，“我又买不起，怎么送。”
“……”御村无力，“那我送你跑车你为什么不要？”
“我是你养的小白脸吗？”1800没好气地睇了御村一眼，“再说我的就是你的，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这种“你这个把礼物包装一下送给自己的蠢货”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御村托也表示……其实还挺受用的咳咳。
“你就为这个生气？”1800回过味来了，“改天我把车子还给她好了，本来还想把车身喷成黑色呢……”那辆车造型很酷炫，1800有一丢丢的舍不得。
御村虽然疑惑那个女人是不是还在跟他来往，不过山田太郎态度这么明确，他要是追着问，倒显得有点侵犯他交友的权利了。
“……那天我看到你从珠宝店出来，你在干什么？”想了想御村还是把话问了出来。
1800倒是愣了一下，“你看到了？”
迷暗的灯光将眼前男人偏大的眼睛润出水样的色泽，那瞬间被击碎安悦、似在不断沉没的目光让御村托也心中微弱疼痛地蛰了一下。
“太郎……”
御村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对方。
1800将额头靠在御村的肩膀，闭上了眼睛，伸出手臂轻轻揽住了御村的腰。
“托也……要结婚吗？”
说着类似求婚的话，却是带点不舍的语气。
御村托也的凤眸微微睁大了……晨曦在室内变得永恒般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贫贵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