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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嘻唰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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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多年来观看武侠剧的经验,我知道后山上那个山洞一定安全,十分方便收藏身受重伤或是身中奇毒的帅哥,不会被闲杂人等轻易发现。
不管他是怎么晕过去的,我姑且认为他是受了重伤或是中了奇毒。因为电影电视包括我看过的两千三百二十六部小言都是这么编的。
可是没想到山洞竟然那么远,山路崎岖极度难走,我又拖又拽,不由在心里大骂TVB的编剧骗人,他们每次镜头一切换就到山洞了,从来不交待女主角是怎么把帅哥弄进山洞的。如果让观众知道这个过程有多艰难,只怕打死也没人愿意当女主。
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将帅哥弄进山洞,累出了一身大汗,比练功都还费劲。
谁说请人吃饭不如请人流汗,那是营养过剩的人的说法。
对我这种已经营养不良的人来说,简直是受罪。
说是山洞,其实只是两块巨大岩石间的空隙,钻在里面连腰都直不起来。
还好地下并不潮湿,我随意折了些松枝铺了,把帅哥安置好,帅哥依旧昏迷未醒,不过既使昏迷中,也只是仿佛睡着了,睫毛覆过弧线极美的眼皮,非常的养眼,非常的特写,非常的漫画,非常的——让人花痴。
不知帅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所为何事来到峨眉山上,我累得东倒西歪,也没力气再摇醒他问个清楚明白。顺势靠着石壁一屁股坐下,却被个硬东西硌得呲牙咧嘴,几乎没跳起来。
谁!是谁乱扔东西,也不怕砸着花花草草。伸手一摸,咦,竟然是面铁牌。
不,金牌。
当然不是奥运会金牌,是一面非常古朴大方的金牌。
颜色非常之正,在岩隙透下的斜阳余晖里散发着熠熠光芒,上头有精美的花纹与铭字,可惜似乎是番文,笔划古怪,反正我连一个字也不认识。
我的心开始咚咚乱跳,莫非……
这块金牌是从帅哥身上落下的?
莫非……
我真的从穿越后开始走运了?
莫非……
这就是传说中的铁焰令……
莫非……
我救的这个人,竟然就是——竟然就是……
——那两个字我想都不敢想,一颗心跳得又急又快,用句最文艺的形容,真的几乎就要跳出嗓眼了。
屏住呼吸歪着头打量着昏迷中的帅哥——难道他竟然——难道他竟然真的是杨逍?
虽然穿越女主一般命都很好,可我这命也实在太好了吧?
偶像当前!
按捺不住兴奋,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杨逍!真的是杨逍啊!
我最最花痴的杨左使杨逍啊啊啊!
宠辱不惊从容淡定那才是真女主风范,按捺!按捺!从容!从容!淡定!淡定!
深深深呼吸三次之后,终于开始尝试唤醒帅哥的艰难之旅。
掐人中,他不醒,挠痒痒,他不醒,抠耳朵,他不醒,揪鼻子,他不醒……总之我将十八般武艺浑身的解数都使出来了,又累出了一身大汗,帅哥却纹丝不动,仿佛睡王子一般好梦沉酣。
哥哥,我服了你,算你狠。
最后我绝望了,好吧,不醒就不醒,总有一刻你会醒来的。
我将金牌收入衣袖,开玩笑,这可是重要的物证,人鱼公主是怎么死的?是笨死的!她没证据说明是自己救了王子,王子便没有以身相许的义务。这种低级错误,她会犯我才不会犯。就算杨左使醒来之后不会对我感激之余以身相许,我也起码拿这铁焰令换他三枚金针——好歹也得像杨过一样,要求他替咱完成三件大事。
哪怕当不成纪晓芙,咱也过过本门祖师爷郭襄郭MM金针在握,江湖瞩目的瘾啊……
收好金牌,看看天色不早了,就径直下山吃饭去了。
帅哥虽然重要,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晚饭是吃青菜汤饼。
所谓汤饼,其实就是后来的面条。
不得不承认,七八百年前的面条,真是好吃。有一种天然的清新麦香。或许因为没有农药、化肥、生长剂等各种化学成份,又没有漂白粉之类的添加剂,所以手工擀制切成的面条,十分劲道,好吃的呱呱叫。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因为我饿了。
因为那个帅哥实在是太重了,累得我差点腰椎间盘突出。想到这里突然记起来,咱还藏着一枚疑似杨逍的帅哥,我得给他带点吃的。不管他是不是杨逍,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何况这样一枚帅哥如果竟被我不当心给饿死了,实在是罪莫大焉。
虽然武侠片里藏在山洞中总是会出现烤山鸡的场面,香喷喷的教人直咽口水,但我不认为现在的峨眉山随便可以逮到山鸡。
天气太冷,它们还没出来活动。
不然就凭我天天在后山转悠,能不逮一只烤来解解谗吗?
所以趁着师妹们都还没吃完,我溜到厨房去,偷了两个雪白的大馒头。
刚刚将松软的馒头抓在手里,谁知身后突然有人叫我:“师姐,你果然在这里。”
我知道峨嵋派的轻功素来以飘逸著称,可是平常走路你别也用功啊,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
随手将两个大馒头往衣襟里一塞,转过身已经笑咪咪:“师妹,什么事?”
定玄正待要说什么,忽然目光落在我胸前,一脸惊诧,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虽然那灰袍子一点也不显身材,可是峨嵋派大厨房做出的馒头向来个头不小,实在引人注目。
我一时心虚挺了挺胸:“嘿嘿,做女人挺好。”
定玄脸红耳赤,不知有没有听懂这句广告词。
我赶紧转移话题:“师妹,你有什么事找我?”
定玄仿佛这才想起来,对我说:“师姐,大师兄寄了信回来,师父不在,所以请师姐去看信。”
哦,我差点忘了,峨嵋派还是有男人的,那就是师父的大弟子孤鸿子。
孤鸿子,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此人命不好,怪不得后来被杨逍活活气死,据说灭绝就是因为此事对杨逍恨之入骨,不由令人浮想连翩。
想当年我看小说的时候可是一直猜测,莫非那灭绝老尼早年间暗恋孤鸿子,所以才对杨逍气死师兄如此衔恨次骨?
可惜啊可惜,直到今天我还没找出灭绝到底是谁,不然这段蛛丝马迹的超级八卦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孤鸿子下山匡扶正义去了,其实就是所谓行走江湖,他下山已经一年有余,所以我一直没有见过他。
只是没想到他的字写的奇差无比,长久以来,我一直为自己猫抓鸡挠般的字迹自卑不己,没想到穿越之后上苍垂怜,终于让我看到比我字写得更差的人。
本来我对繁体字就是连蒙带猜,再加上他写得狂草,真是如同天书一般,横竖我认不得几个。
几位师妹围着我七嘴八舌的问:“三师姐,大师兄说他几时回来?”
峨嵋派的男弟子实在太少了,所以一帮小师妹都将大师兄视作偶像,就如同咱当初年少无知的本科时代,看到气质沉稳的博士师兄就暗暗垂涎。
据定玄说,大师兄武功过人,气度不凡。
英俊不英俊她倒没说过,不过看小妮子提起大师兄就欲语又止,眉梢眼角全是春色,说明情人眼里自然是西施,哦不,潘安。
我一点也不哈喇子峨嵋派这位大师兄,我只哈喇子杨逍。
所以孤鸿子那笔破字,我横看竖看认不出来,也不打算费那个劲了。可是师妹们不放过我,一个劲儿的追问我,大师兄在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随口瞎扯:“大师兄说他在大都城中手刃一个奸徒,为民除害。”
“啊!”
只听到众人一片陶醉的抽气声。
定虚说:“大师兄杀那贼子,一定用的是峨嵋剑法。”
定淡说:“大师兄肯定先一招‘黑沼灵狐’,立时将贼子兵器震上了天,然后再一招‘铁锁横江’,便取了那贼子的性命。”
定如说:“大师兄杀这种奸徒,还用得着两招?”
定逸抢着说:“大师兄一掌‘飘雪穿云掌’早就拍死了那贼子。”
这群绮年玉貌的无知少女,说到杀人这种事竟然津津有味,真是无可救药。
好容易摆脱这群女人的纠缠,天已经黑下来。
我偷偷溜出寺门,上后山去给帅哥送饭。
深一脚浅一脚,偏偏月黑风高,我从小就怕黑,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上,越走两条腿抖得越厉害,拿着火折子的手,也开始瑟瑟发抖。
我清清嗓子,决定唱歌给自己壮胆。
反正穿越总是要唱歌的,字不够,歌来凑嘛。
况且天黑后山上连鬼都没有半只,就算有人听到了,怕也只会当是山妖。
于是我放声高唱,一路走一路给自己打拍子:
“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
喔喔……”
我的声音惊起了一团黑影,扑腾腾往半空飞去,吓了我一跳,好一会儿才认出原来是只宿鸟,于是我大着胆子并且大着嗓门继续往下吼:
One!Two !Three! Four! No!
冷啊冷疼啊疼 哼啊哼我的心
哦 等啊等梦啊梦 疯啊疯
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变成此时对白
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
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一路走一路唱,当我最后遥遥望见那个岩洞时,最后那句的“你我好像划拳般恋爱每次都是猜”,七弯八拐九曲回肠的“猜”音字正飙得最高,突然有一只冰冷的大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那一声细若游丝的吟唱立刻高飚成惨绝人寰的海豚音:“啊!!!”
据说世界一流的女高音可以唱破玻璃杯,不知我这可怜的海豚音能不能被师妹们听到——救!命!啊!
我的嘴已被那只手牢牢捂住,发不出半点声息。
唔……唔……我垂死挣扎,直翻白眼,就快被捂死了。慌乱中什么招数也想不起来,拼尽全力张大嘴就往那几根手指狠狠咬去。
那只手终于松开,我趁机深吸一口气,“救命”的“救”字还没有叫出口,哑穴上已经一麻。
我第一次被人点哑穴,张大了嘴,就是发不出声音。
然后,我只觉得后领上一紧,旋即身子一轻,竟然被人提着衣领轻飘飘的腾空而起。
风声从耳畔吹过,好厉害的轻功,竟然比我师父还要快还要高,无声无息急速直升。不过一瞬已经落在树巅,我被撂在树枝上,夜风吹过,足下松枝便不住起伏,我摇摇晃晃的勉强站稳,不由得往下望了一眼,妈妈啊……
虽然我也经常爬树摘松子,可是从来没爬到这么高过,这一定是后山那株最老的松王,据说已经有千年树龄,要好几个人才合抱得过来,那个高度啊,直冲云霄……果然是云霄……站得这么高,连星星都近得似乎伸手可摘,而底下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摔下去定会成一团肉泥。今时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我竟然有惧高症,腿一软身子不由一晃,顿时失了平衡,眼瞧着便要扑坠下去。
后领上又是一紧,为什么总是这样拎我?
我又不是猫!
被人揪着后领,无法看到身后的情况,只觉得那几根冰凉的手指触在我的颈窝里,好冷……好冷啊……高处不胜寒,不胜寒啊。
那人手上用劲,我顿时被他拎得转了个方向,猝不防及对上一对细小眼睛,那对眼睛像锥子一样,目光又尖又细,眼珠滴溜溜乱转,就像老鼠一样。只见他身量不高,其貌不扬,年纪亦不甚大,却单足立在一根极细的枝桠之上。那松枝被风吹得摇晃不定,他踏在细枝之上,身子随着松枝不断起伏,却稳如粘在那枝头一般,不坠不堕。
此人打量我片刻,似是自言自语:“原来是个峨嵋派的小尼姑。”旋即长袖一拂,解开我的穴道:“你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在山上做什么,快说!快说!”
打死我也不能把私藏帅哥的事招出来啊,于是回敬他:“这是我们峨嵋派的地头,我在山上做什么,自不必向你交待。倒是你夜入峨嵋,有何阴谋诡计,快说!快说!”
此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又尖又细的森森白牙:“小丫头休得嘴硬,你要再不老实,老子吸干你的血,把你变成人肉干挂在这树梢上,明天吓死你们峨嵋派的那群老尼姑小尼姑们。”说着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不住的打量我,似是思量从何下口。
我是医大的,可不是厦大的,顿时怒目相向:“堂堂明教的青翼蝠王,三更半夜鬼鬼祟祟潜入峨眉后山,出手暗算我这个小丫头,韦蝠王难道不怕传扬出去,笑掉江湖中人的大牙?”
他“咦”了一声,歪头又打量我片刻,道:“小尼姑年纪不大,武功更是一塌糊涂,见识却并不浅薄,竟然识得我是谁。”
在淡淡的星光下,他那口细白尖利的牙齿闪烁可见。我心中害怕,硬着头皮说:“青翼蝠王轻功独步天下,武林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女子虽然蜗居山中,可也曾听家师风陵师太提过蝠王的大名,称赞你轻功当世无双,家师还说若是见着有人形如鬼魅,快如疾电,无声无息,倏忽来去,那再不作旁人想,必定就是赫赫有名的青翼蝠王韦一笑了。”
阿谀奉承令我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师父啊师父,虽然你从没在我面前提过这个人,可是金庸老爷子当年费了偌多笔力来写这臭蝙蝠,尤其是吸血那段,我是印象深刻啊。为了避免当干尸的下场,我也只好暂时向韦小宝韦爵爷学习一下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神功了。
果然青翼蝠王顿时眉开眼笑,想是得知自己名头显赫,峨嵋派掌门风陵师太竟用“形如鬼魅,快如疾电,无声无息,倏忽来去”这样一大堆形容词来描绘自己,所以甚是开心:“小尼姑倒挺会说话,老子自重身份,当然不会与你这种小丫头一般见识。”
我立马见好就收,谄笑:“多谢蝠王不杀之恩。”
板上钉钉,反敲一下,省得他出尔反尔,不用说,这也是韦小宝韦爵爷教我的。
他嘿嘿一笑,说:“不过还有一事,你得老老实实回答,否则就将你撂在这树枝上,到时你自己轻功不佳立足不稳跌下去,摔成一摊肉泥,可不关老子的屁事了。”
我不由在心中破口大骂,卑鄙无耻臭蝙蝠。
但好女不吃眼前亏,表面还是极力装出忠厚老实的模样:“不知蝠王有何事?”
他那对绿豆样的小眼睛骨碌碌的盯着我,问:“你今日有没有见着一个人?”
每章一歌,本章歌曲《嘻唰唰》演唱:花儿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