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同人哲君》格蕾思琳

55、最后的晚餐

　　微凉的黄昏，天边的斜阳正渐渐地往下沉。
　　微风徐徐，吹得家家户户屋顶的炊烟轻轻袅袅。
　　小小黑子站在自家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踮起脚尖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往隔壁的院子里头张望。
　　夕阳的余晖照着他的背影，把他细小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小哲，要吃饭了哦。”黑子爹走到儿子身后，“在看什么呢？”
　　他也跟着往隔壁家的墙头张望，奈何身高也不够，只好搬张小凳子踩上。
　　“喝！喝！哈！”
　　只看见隔壁家的火神大我正拿着一根木剑，一下一下地挥打着。
　　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神，黑子爹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小哲想学吗？”
　　黑子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但是师傅说我的身高不够，不肯教我。爹爹，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像火神君那么高？他和我一样大，已经高我两个头了，看起来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黑子爹挠了挠头，身高问题是黑子家的传统，并不是你想长高就能长高的呀。
　　他把儿子抱下墙头，蹲下来看着他，指了指他的胸脯：“小哲，是不是男子汉并不是由身高决定的哟，是要看这里。”
　　小小黑子看了看胸口，又疑惑地看着父亲。
　　“真正的男子汉有一颗坚强的心，可以承担起责任，也可以抵挡风雨。无论小哲遇到什么事都足够坚强的时候，你就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了。”
　　五岁的黑子眨了眨眼睛，还不大能理解父亲的意思。
　　“那我会长高吗？”
　　“当然会。”黑子爹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只要小哲今晚多吃一点，一定会长高的。”
　　“嗯！”小小黑子用力点了点头，对未来的身高充满期待。
　　就这样牵着父亲的大手，一起回家吃饭去了。

　　黑子醒来的时候，看见黄濑守在他的身边，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看见自己醒了有些高兴，眼神又夹带着恐惧和担忧，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小黑子？”
　　黄濑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黄濑君，我饿了。”
　　黑子看着黄濑，表情很平静，和平时并无两样。
　　“哦，你等等，我下去给你准备。”
　　黄濑匆匆地离开房间，去了厨房吩咐两名仆人做饭。
　　但是他却没再回到黑子身边，而是独自在外面呆站着，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他今天干了一件蠢事。
　　怀着对赤司极度的嫉妒和怨恨，他把当年诚凛村灭亡的事情爆了出来。
　　这可是当年所有知情者对天发誓，一辈子都不能说出去的秘密——更何况对方还是诚凛的遗孤小黑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
　　当年自己也有参与此事，如果被小黑子知道，那就什么都结束了！
　　小黑子会问为什么赤司要消灭诚凛吗？
　　小黑子会联想到自己也是同伙吗？
　　在他醒来之后要怎么回应他的质问呢？
　　就在黑子昏迷期间，黄濑在忐忑中编造了一大堆的借口和谎言，甚至想到了黑子反应过激该怎么办……
　　出乎意料的是，小黑子醒来后的表现十分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难道他当时没有听清自己说的话？
　　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又会晕了过去？
　　黄濑就这样站在外面胡思乱想，一直到仆人们做好晚饭，他才跟着走进房间。

　　两人像往常一样，坐在了饭桌的两边，只是今天比较沉默。
　　黄濑不时偷偷观察黑子的神色，黑子回看着他，眼神十分坦然。
　　这反而让黄濑手心冒汗，他看不懂那双清澈的眼睛是什么意思，他的心里根本没底。
　　“黄濑君，你今天很安静。”
　　“哈，是吗……小黑子多吃点。”
　　笑意也掩饰不了黄濑的慌张，夹菜放到黑子的碗里，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这种诡异的平静真叫人难受，黄濑宁可黑子爆发出来，也不想这样悬着一颗心。
　　但是现在他没有勇气再去挑起那件事情，他今天已经冲动了一次，绝对不能冲动第二次。
　　黑子吃着黄濑夹给他的菜，淡淡笑道：“我喜欢和黄濑君吃饭，有一种家的感觉。”
　　“我也是……喜欢……”
　　黄濑听着，鼻子一酸，心底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对黑子的爱和愧疚，害怕失去他的恐惧和悲伤……
　　他不敢再看向黑子，只是默默地扒着饭。
　　黑子却一直安静地看着他。

　　或许是真的饿了，黑子今天的饭量很大，足足吃了两碗米饭。
　　收拾完饭桌，黑子摸了摸脚腕，对黄濑说：“黄濑君，脚腕磨伤了，能给我上点药吗？”
　　今天出门赏樱，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由黄濑抱着，但是一旦下地走动，脚镣每走一步就会磨损到脚踝，很容易就红肿脱皮，走动太快还磨出血迹。
　　黄濑这才发现黑子的脚踝确实磨伤了，连忙拿出了药水纱布。
　　查看了一下，发现要把脚镣打开才能上药……
　　犹豫了一会儿，黄濑还是出去拿来了钥匙，帮黑子打开了脚镣，扔到了一边。
　　“对不起，小黑子。”
　　黄濑把照明的烛台放在了旁边，仔细地清理着黑子的伤口。

　　黑子看了看埋头干活的黄濑，又看了看旁边棱角锋利的烛台……
　　突然以迅雷之势操起那个烛台，往黄濑的后颈狠狠砸去——
　　可惜就在烛台落下的那一刻，被黄濑反过身来一把握住了手腕。
　　那烛台离黄濑只有几寸差距，却还是停在了那里，再也难进半分。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对峙着，蜡烛流出的红泪滴落在黄濑的手背上，皮肤发出阵阵火辣辣的痛。
　　借着烛火，黄濑看到了黑子布满血丝的眼睛，那双带着仇恨和悲愤的眼睛。
　　“小黑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黄濑君心里不清楚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也是毁灭诚凛的凶手之一……我说的没错吧？”
　　“整件事都是小赤司策划的……”
　　“到现在你还想瞒着我么？我在赤司身边待了两年，他的脾性我不会不清楚，不参与事件的人是不可能知道事情内幕的……是吧，黄濑君？”
　　面对黑子的质问，黄濑终于无言以对，仿佛剥开了伪装的外衣，赤条条地暴露在黑子面前。

　　“你们真让人恶心……”黑子突然笑了出来，“一直把我留在身边是什么意思！玩弄我真的那么好玩吗！！看着我被你们杀光了亲人朋友还为你们卖命很有趣是不是！！！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吧！！！！我恶心得都快要吐了！！！！”
　　“不是的……小黑子……我是真的爱你……”
　　“不要再说那个字！！！”
　　那个“爱”字就像是诅咒一样，束缚了他的身体，束缚了他的心灵！
　　不要了，我再也不要“爱”了……再也不要“爱”了！！
　　黑子用尽全身力气向黄濑扑去，纠缠之中手中的烛台被抛向了一边。
　　但是黄濑的力道还是胜过黑子，黑子的偷袭没有成功，反倒被他打晕了过去。

　　黄濑抱着黑子，伤心得泪流满面。
　　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小黑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再爱上他。
　　即使他再醒过来，他们也只会在这种仇恨之中不断地轮回和煎熬。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去往另一个世界吧。”黄濑微笑地看着黑子，“去到一个没有人打扰我们的新世界，让一切重新开始。”
　　即使是死在一起，我也不会让你落入别人手里。

　　被抛落在旁边的烛台，烛火很快点燃了地上的榻榻米，蔓延向整座房间。
　　黄濑却完全想理会，只是高兴地在黑子的嘴唇印上一个深深的吻。
　　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实渕玲央的调查速度不可谓不快，只是进驻到秀德短短两天，他就把黄濑凉太的老巢给揪了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幅场景……
　　赤司站在一堆焦黑的废墟之中，紧咬着牙关，握紧了拳头。
　　昨晚的一场大火，把这里的三间房屋化为灰烬，所有物品全部烧毁，还在废墟之中发现两具烧焦的尸体。
　　赤司看着那两具抱在一起的焦黑的尸体，再也掩盖不住心中的愤怒！
　　“黄濑凉太！”赤司一拳打在了被烧黑的墙上，“你就是逃到地狱十八层，我也要把你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