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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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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之下,假山群中光线昏暗,他焦急地看着游谨言,便见对方英俊的面容上浮起万千情绪。片刻之后,游谨言轻叹了口气,叶瀞珽以为他愿意帮忙,当即激动起来。
谁知,游谨言并不是要帮他,而是突然扬声高喊,将已进入景德殿的侍卫都引了过来。
一时间,叶瀞珽目瞪口呆,傻眼般地看着游谨言。他本以为游谨言是此际唯一能忙他的人,可他怎么料到,这唯一的帮手竟对他倒戈?
游谨言微皱着眉,歉意地看着他,在侍卫赶到之前低声说:「抱歉,瀞珽,之前是你和我说,无论什么情况下,要记得以皇上的意愿为重。」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对叶瀞珽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他当日不过是希望游谨言能在这复杂的官场中觅得良机,可哪里知道,他的提点,却成为此刻将他彻底锁住的牢笼。
游谨言对他有再多歉意,也改变不了他即将重新回到那可怕地狱的事实,可是他不愿意,那样的容寂,他不要再看到了。
侍卫大量朝这边涌来,叶瀞珽转眼看向侧门,那里没有侍卫再涌进来,看来之前听到骚动的侍卫目前都在殿内。既然如此,那索性拼了!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叶瀞珽当下也不管自己根本就不会武功,扑出假山后直接朝侧门狂奔了过去。
游谨言在后面大喊了他一声,他却充耳不闻,只拼命往前跑。他只知道他要逃,要么逃走,要么就死在这里。侍卫中似乎有弓箭手,他听到游谨言大吼了一句:「不要放箭!」
侧门就在眼前了,只要再跑几步,他就能离开这里。但是,脑后传来了犀利的风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游谨言的怒喝:「你在干什么!」
叶瀞珽下意识地回过了头,只见三支羽箭朝他直飞过来,夜色下,弓弦和飞箭发出的声音尖锐地回荡在耳边。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解脱,他似乎看到玉锦山上漫天而来的弩箭,而此刻,彩蝶不会再飞身出来为他挡箭了。
没有扑到一边避开羽箭,他突然停下了步子,转身张开了双手。
「瀞珽——」游谨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此刻恨不得能生出一对翅膀飞过去救他。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羽箭冲向叶瀞珽,看着叶瀞珽嘴角似勾起一抹如愿以偿的笑容。
然而,上天终究没有让他如愿,等死的他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那三支本在空中飞的箭便消失了。
「他妈的,一个个尽会给老子添麻烦!」粗鲁而洪亮的嗓音炸得人头皮发麻,叶瀞珽呆呆望着那高壮魁梧的男人,许久才意识到他好不容易盼来的解脱竟被这人生生破坏了。
狂刀东陵朔手中握着三支箭,面上满是戾气。他阴郁的目光恶狠狠瞪向侍卫队中的某人,随手一甩,那三支箭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侍卫队中的某个侍卫一见他的动作便飞身从队中扑了出来,不但俐落地躲开了那三支飞箭,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扑到了围墙边,打算翻墙而逃。
哪料,他刚要跃上高墙,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一个绝世美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面前。此刻,那张叫人看了便神魂颠倒的绝美脸庞就凑在他眼前。那侍卫只闻到阵阵幽香扑鼻而来,两眼发直地看着眼前的美人,尚未回过神,已周身酸麻,倒在了地上。
东陵朔突然一把拦腰夹起叶瀞珽,一个纵身跃起,和上官柔一起往重阳宫而去。
叶瀞珽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便像在空中飞一般,时高时低的颠簸感让他异常难受,但是东陵朔显然不会顾忌他的感受。
到了重阳宫内殿,东陵朔将叶瀞珽一把抛在地上,有些不耐烦地转身道:「容寂这小子尽会给人添麻烦,他怎么样了?」
他力气大,动作没轻没重,叶瀞珽被摔得浑身的骨架都发疼,但是此刻听到东陵朔的话,他还是挣扎着抬起了头。只见内殿的床榻边,银魔唐颜正面无表情地站着,上官柔也走了过去,看着床榻的方向蹙着眉。
东陵朔一边说着容寂麻烦,一边也快步前进,看到床上的人,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叶瀞珽心中起了不祥的预感,他挣扎着爬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却在他就要看到容寂时,唐颜突然转过了头,随后一闪身便拦在了他面前,让他再也无法往前走一步。
「狂刀,你怎么把他带来了,红衣说过不让他过来的。」唐颜的声音很清透,听在耳里,像珠落玉盘,但是他看着叶瀞珽的视线却并不怎么友好,眸光深处甚至带着一丝恼怒。
叶瀞珽被他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寒,脑中不祥的预感更为强烈,他喃喃道:「容寂他怎么了?」
内殿门外这时又走进来一个人,上官正行面上满是忧虑,也没看到叶瀞珽,直接便问道:「皇上怎么样了?大臣们都到了,在等他呢。」
上官柔转过头,似有些生气地抿紧了唇,半晌后答话道:「爷爷,三师兄都快死了,你还提什么大臣,叫他们全都滚回去再等召见。」
「什么?皇上……」
「爷爷,我们正烦着呢,你就别说了,你去打发了那些大臣吧。」
上官正行听上官柔的口气就知道事情确实棘手了,当即不再说一句废话,转身走了。
唐颜却在此时推了叶瀞珽一把,将他推出了三步远,随后对东陵朔道:「狂刀,送他回偏殿去。」
「我不回去!」叶瀞珽突地提高了音量大声说了一句,他的胸口不住起伏,听闻容寂快死了,他只觉心脏处传来剧痛,根本无法抑制。
「唐颜,红衣说过,他要是死了就放了这小子,既然如此,还送他回去做什么。」东陵朔第一次违背了唐颜的意愿,拒绝送叶瀞珽离开。
上官柔也转头看向叶瀞珽,神色变得极冷,阴沉地说道:「大师兄,是不能让他回去,三师兄要是死了,我绝对要杀了这小子给三师兄陪葬。」
他们一个个都在说容寂会死,这些话刺入叶瀞珽心里,几乎把他的心都刺碎了。他突然咬紧牙关往前跑,顾不上唐颜可能会出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必须知道容寂怎么了。这一次,唐颜没有再拦他,而是淡漠地转头看着他的动作。
叶瀞珽跑到了床边,这一次终于毫无阻挡地看到了容寂。
容寂安静地躺在床上,但是他的样子很可怕,不知哪里来的灰色的线从衣襟领口爬出来,在他皮肤之下,几乎爬满了他的脸颊。
他的嘴唇也变成了深灰色,那张脸简直不像人的脸,而更像是怪物。他的呼吸非常微弱,几乎看不出他胸膛的起伏,他躺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一具可怕的尸体。
叶瀞珽抬手捂住了嘴巴,他的呼吸变得很急促,急促到几乎就要接不上气,怎么会这样?他们分开不过半个多时辰,容寂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半个时辰前,这个男人还精神抖擞地在床上折磨他,可现在,他这么会这样奄奄一息地躺着?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慌乱地转头,求助的目光扫过上官柔、扫过东陵朔,也扫过唐颜。
没有人回答他,那三个人都只是看着他。
「求求你们告诉我好不好?他、他之前还好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瀞珽觉得自己快疯了,他确实想过要离开,可他却从未想过要伤害容寂。他宁愿自己用死亡来摆脱一切,也从未想过要容寂死。再多的怨恨,掩不尽他心中的感情,再多的绝望,也无法让他忘记过去。
他确实屈辱,难过,想要远远逃开这个男人,可他也终究还爱着他,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听到他的解释。所以若是容寂就这样死了,他无法接受,也不能承受。
「你不是很恨他吗?看到他这样,你该高兴才是。」唐颜冷冷勾起了嘴角,凤眸中满布着讽刺。
「我是恨他,可我没有想过要他死!」骂得再凶,他也从未诅咒过容寂,他是痛恨容寂,可那种痛恨,是同时伴随着他对自己的恨而来。
唐颜不说话,依旧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边上东陵朔却开了口:「这小子是为了救你。」
什么?救他?叶瀞珽无法理解他的话,诧异地瞪着眼睛。
东陵朔却一指唐颜,皱着眉颇为不耐地说:「具体的你问唐颜,这些毒啊蛊啊的我不懂。」
问唐颜?唐颜明显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叶瀞珽听了这话几近抓狂,握紧了拳,再度转头看向唐颜,哀求他道:「求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