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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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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曹廷都已经跑到不知道去哪了之后,曹操才慢悠悠地从宫门外进来,他也不想把自己女儿逮回来呀,她的名声已是完了的,跑了还有一条活路,留下来却是连活路都没有。
禺城夫人一脸冷艳高贵地迎上去,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徒弟打发走。郭嘉向曹操作揖后,也就离开了。
郭嘉回到家中,发现自己妻子正一脸恭敬地跪坐在下手,劲节先生则端坐于上。他上前,一撩袍子,跪下问安,秋筠性子温和,于此也不讲究,颔首让郭嘉起来坐下。郭嘉在寒暄一阵之后,方才说道:“师叔,老师仿佛想要见你。你……”
秋筠沉吟道:“是么?可惜,迟了。”
郭嘉也不好答话,一时静默无言。
又过了一会儿,秋筠说道:“还有多久过年来着?”
郭嘉闻言,愣了一下,好像才刚过了端午不久吧,起码还有五个月,只得恭敬答道:“尚有五月。”
秋筠则道:“你那师弟背井离乡,实在可怜,到时候让他和你们一起过年吧。”
师弟?你说的是禺城侯?郭嘉心中惊疑,他在禺城夫人待得不自在么?郭嘉看秋筠不欲多言的样子,且又并不熟悉,不敢多问,只得应是。
秋筠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就交托给你了。“说完,便起来,也不要人送,自个离开了。
郭嘉夫妇二人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秋筠跑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鹿鸣想起今日郭嘉遇险之事,虽则知道秋筠亲自去为郭嘉解围,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而今看到郭嘉平安归来,忙上前细细查问了一番,又一叠声地让人准备辰砂炖猪心来安神。她在得知了原来是曹廷在不甘心之下,竟然亲自要去杀人之后,对于曹家彪悍的作风不禁拜倒,丁夫人真是教女有方,而且以后对于郭嘉在许昌城里的生命安全也要小心对待了。
鹿鸣对丁夫人的观感一时坏到了十分,因此上翌日唐夫人又来哭诉丁夫人性子倔强的时候,她也开始哭诉昨日曹廷太蛮横,差点就宰了自己丈夫。这样子,唐夫人一下子就讪讪的了,丁夫人不过是跑回娘家而已罢了,郭嘉却是差点丢了命。这样一通哭诉,迅速恢复公关能力的曹操也不好继续保持沉默,在唐夫人回府后不久,就一溜一溜的赏赐送到郭嘉府上以作抚慰。鹿鸣自然把东西都收好了,也不出去炫耀,告诉别人上司的女儿名声不好,真是不要前程了么?曹操大概还盼着自家女儿回来后,去战场上混上一阵子,等流言按下去之后,回来好嫁人呀。鹿鸣有胆量够撺掇着郭嘉对付丁夫人,可没有胆量对上曹操,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而曹操最近也没空,不仅仅是筹备与袁绍的战争,还有一个就是想着怎么样把自己的老婆追回来。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快打仗了,齐家的那位居然不在家,这还了得!曹操也开始急得冒火了,一有空就往丁家跑。
随着曹操往丁家跑的次数多了,丁夫人的彪悍的言论也流传出来了:“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还没有一丝悔恨思念之意么?!“男人们多是不屑一顾,曹昂无论怎么说也是为自己老子死的,这有什么好说的呢?而各位正妻们,特别是知道内情的正妻们自然就深表赞同了。
曹操这样的追妻行动不过持续了两个月,两个月之后,鹿鸣就接到了曹操扶正卞姬的帖子了。鹿鸣嘴角抽了抽,曹明公你扶正卞姬真的不是要戳丁夫人的肺管子么?奸雄果然就是渣呀是!虽是这般想,鹿鸣还是带着礼物跟着郭嘉一块儿去吃了一顿喜酒。而在喜宴之上,众人都是欢欢喜喜的,只有夏侯家的小媳妇曹元娘和小丁夫人眼圈有些红,脸色有些难看,只不过一会儿就掩饰过去了。只怕也就只有这两个人还会记着丁夫人了
不过卞夫人确实会做人,过了三个月,待自己的名字都记上了曹家族谱之后,她就把鹿鸣请了去,委婉地表示了对郭嘉的事的歉意。鹿鸣对此自然也是说了几句软和话就罢了,回去之后也不得不感叹,从歌妓到魏公正室多么艰难的一条路呀,怪不得硬是让她走到底了。不过这也不干我的事,鹿鸣毫无压力地带着礼物回家去了。
琐屑之事过后,也快要过年了,鹿鸣手脚不停地准备着各种过年物事,又快要打仗了,这年得过得丰盛一些。她很有些惋惜地捏了捏郭嘉的脸,道:“才刚养胖了些,又要出去了,瘦了可怎么好?“
郭嘉:“…….“以前怎么不知道鹿鸣如此可爱?
不过,大军出征也得过了元旦。元旦朝贺的时候,鹿鸣和着一群贵妇一起进宫朝贺皇后。而伏皇后对娘是阳安大长公主,父亲是不其侯伏完,出身显赫至极,对于卞夫人这样的出身自然是有些看不惯的,不过自持身份,也没有咬着她的出身不放。只是曹廷在不久前才闯了宫,伏皇后要申斥一下新出炉的曹家主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端了脸色,道:“之前丁氏一直卧病,不能教养家中儿女也就罢了,卞氏身体向来康健,对此事还要上心才对,女子以贞静娴雅为要,岂有舞刀弄枪的?“
卞夫人答道:“娘娘所说,妾身知道了,曹家尚武之风素来兴盛,妾身也没有法子,且廷娘子不曾出师,故而丁姐姐也来不及与她细说其中关要,故有此事。外子闻得廷娘闯宫一事,也甚为震动,宫禁何等深严,竟拦不住一女子,不由得为陛下与娘娘的安危彻夜悬心,思求一解决之道。”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就是换人的,因此整句话合起来就是:你的那些人连个小女孩都拦不住,可见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你再唧唧歪歪的,信不信我换了你的人。
伏皇后闻言脸色一僵,淡淡道:“夫人费心了。“
本来曹元娘及小丁夫人等已经抱着幸灾乐祸的心,做着救场圆话的准备,谁知道卞夫人的回答竟是如此的柔中带刚,不让分毫。
而后宴会自然是宾主尽欢。
回到家中,鹿鸣和郭嘉说了一回卞夫人的表现,郭嘉也道:“最近明公的脾气却是躁了些,今日正旦朝贺比往日是跋扈了点。“顿了顿,又说道:”也难怪的,袁绍还在冀州那里蹲着,明公不急才怪,陛下这个时候还要火上添把油,真以为明公向来都是修身养性的么?“
鹿鸣笑了笑,又说起了其余家务之事。
转瞬来到了元宵节,正是金吾不禁夜,银漏莫相催,宫中因有宴席,把禺城夫人叫去了,禺城侯自然也就又被送到郭嘉家里。郭嘉拥着毳衣,围着炉火,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几个小孩子在下面玩雪,喝得尽兴了,仗着酒盖脸,抱着鹿鸣,亲了一口,羞得鹿鸣弯着腰直笑。
正在此良辰美景之时,夫妇二人却听到外面有金铁交鸣之声,惊得封闭家门,又上了高楼往外看,却看到大约上百骑的虎豹骑从门前经过,数了数他们出的地方,正是车骑将军董承的府邸,这又是什么回事呀?郭嘉想要去丞相府看看,鹿鸣忙拉着郭嘉道:“当日劲节先生命我们留禺城侯在家,只怕这事是和禺城夫人有关了,不然禺城夫人的别馆的私兵比我们这里的有用多了。“
郭嘉一想,也有道理,就道:“那总得打发个人去丞相府问问。“
“这个自然。“
郭嘉便命两个得力的家人去丞相府打探消息了。也不下楼,只是站在上面盯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在这金吾之夜,数百名死士伪作樵夫,仆役等偷偷地潜入了丞相府,试图行刺。那时候曹操才把吉平关起来,点检了兵马去董承府上抓人,府中未免有些空虚,毕竟他不可能大半夜的从军营中调人来,因此上这些死士确实也逼近了曹操平日起居之处。可是元宵夜,曹操点将捉拿董承的时候,把不少将领都提溜到自家大堂去了,也不教他们喝酒,只准喝酸奶。
他们不算是万夫不当之勇,也算是百人敌了,敌人来了刚好,他们这些坐得急了的的将领好用他们来醒脾。一时间,曹家正堂那里十八般武器齐出,打得个日月无光,星曜失色。
却说秋筠站在丞相府外,看了好一阵子,计算着今晚禺城李家要在其中折损多少人口,终是有几分不忍,腾云立于空中,袖子一挥,把其中死士都袖在袖子里,轻轻一抛,把他们都扔到城外去,留意着不伤了他们性命就是了。本来正打得起劲的众将士忽觉一阵风起,眼睛一蒙,再睁眼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对手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秋筠也不管,径直往宫城去了,只见宫城上一道又一道的禁制,都是为着把秋筠拦在外面的。秋筠一笑,随手解之,脚步不停,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宫中毓秀台。这毓秀台本是天子祭天之处,此时却灯火分明,天子正跪在台上连夜祭天。
秋筠还没有走到台下,已经被人拦下了。正是一身红衣,虽雪肤花貌却稍带憔悴的素艳。他叹了一口气,作揖道:“姐姐。“
“秋筠,你终究还是来了。只怕我派去曹府的人,你都解决了吧?”素艳道。
“他们都是禺城人,我不会让他们白白死在许昌的。”秋筠道。
“那就好。”素艳长舒一口气,又道:“别在这儿,我们去东海上空。”
“好。”秋筠又道:“刚刚曹操那里,各个将士都在,你就不必让人去碰运气了。”
“知道了。”素艳答道,珠泪两行滑过面庞,转身就使金光纵地法而去。秋筠在后跟着。
明月一轮挂天边,东海碧波之上,二人俱立于浮云之上,远远对峙着。素艳十指交叉着攥了攥,终是放开了,手腕一翻,宝剑紧握,挽了个剑花,指着秋筠道:“我已有心逆天改命,为大汉朝延续数年江山,你既要拦我,便做过一场吧。”
“姐姐执意如此,弟弟也无心再劝,且手下见真章吧。”秋筠也说了句场面话。
素艳宝剑一挥,寒气立生,数柄宝剑从碧涛中升起,成了一个三才阵法,向着秋筠刺来,所经之处,海水凝冰。秋筠见此,脸色也不禁稍稍凝重了些,道:“寒光坼地剑?!”说着,直接展开七星璇玑图,借天上星辰之力,困住三柄宝剑。
素艳见此,祭起明光镜,一时间处处光影,真身难辨。秋筠被困在其中,也不想毁了姐姐的随身法器,就在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瓶里面装着素艳的血。他把血倒在一个小木头人上面,而后手一拍,喊一句:“追魂索命。”
素艳受到如此阴狠的巫毒之法攻击,一口鲜血喷出,自然也控制不了那明光镜,镜阵一破,真身现出。秋筠大袖一挥,把明光镜收了,拂尘一展,把她手中的宝剑卷走,口一张,剑光一吐,直向素艳刺向,穿胸而过。这一串子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素艳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挨了这一剑。
她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低头看看胸前已是殷红一片,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秋筠,已是泪眼模糊,泪珠儿沿着脸颊缓缓流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力再说,口中血出,咳嗽两声,便从空中直坠而下。原来便紧缠着她的红线向内一绞,身体已是化灰。
秋筠见此,赶紧念咒,把她的魂魄拘了来,塞进预先准备好的养魂瓶中,又想了想,手一招,将刚才素艳流下的泪珠儿招到手心处,以其为基,聚集了千里灵气,万里海水,及那岛屿草木来炼制一样宝物,却是一颗光芒内晦的珠子。他用这珠子裹住素艳魂魄,破开空间,抛入其中,祝道:“愿来生,勿为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