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前的24章:
时岱岱以为从美国东北角的波士顿到西北的旧金山,坐火车两天就能达到,然后她逗留一天,晚上坐飞机回波士顿,多么紧凑的计划,硬生生被美国的铁路速度耽误了。
坐了一天后才从波士顿到芝加哥,刚刚三分之一的路程,时岱岱终于深刻地明白,美国客运的速度完全建立在沿途观光上,想要效率的人一般都坐飞机。
从最初的急切到烦躁,到闲适,时岱岱很享受窗外慢慢后退的风景:从冰天雪地的波士顿,到中部偏北的芝加哥,穿过密西西比河进入农耕区的衣阿华州,然后进入荒漠化严重的内部拉斯加州。进入科罗拉多州后,地形多变,在丹佛市还可以看到洛基山脉的雪山。翻越科罗拉多的山地后,时岱岱见到了著名的科罗拉多红岩。之后火车进入更加荒凉的犹他州及真正的荒漠之州——内华达州。第三天进入加州,穿越Sierra雪山,经过加州首府——淘金之地撒卡拉门托,到达埃默里维尔,再转乘汽车过渡海大桥,终于到了旧金山。
坐出租车从旧金山到斯坦福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的时候了,下了车,看到斯坦福正门那条著名的棕榈大道时,时岱岱心中开始打鼓。
这就是斯坦福,是冉巽杨学习工作了五年的地方,她突然不敢上前。
出租车司机鼓励她:“come on!pretty girl .”
“Thank you!”时岱岱朝他挥挥手,深深呼吸了一下,拖着箱子往斯坦福门口走去。
一个高瘦的人双手插兜,斜靠在门边,一脸不耐。
看到时岱岱,冉巽杨紧皱的双眉立刻舒展,他走到她跟前,垂目看她,问:“你就不能给我一次表现地主之谊的机会?”
“你……怎么会在这里?”时岱岱终于从看到他的震惊中清醒。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冉巽杨居高临下地垂视她。
时岱岱顿时心虚,低下头没有说话。
半晌听到冉巽杨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过来接过她的行李箱,另外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往斯坦福校园里面走。
“Welcome to Stanford.”他说。
偷偷观察他脸色的时岱岱听到这句话时,心里顿时波涛汹涌,鼻子一酸,竟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斯坦福大学的楼房都是黄砖红瓦,四平八稳,一律是十七世纪西班牙的传道堂式,看起来很传统,但其实斯坦福很年轻。
冉巽杨带着时岱岱首先去了棕榈大道正对着的广场对面的胡佛塔。
登上胡佛塔,时岱岱趴在栏杆前,尽情地一览斯坦福的面貌。冉巽杨站到她身边,挡住呼呼直吹的冷风,伸手轻轻压了压她被吹乱的头发:“你想要看什么?”
时岱岱向前伸出双手,大大伸了个懒腰,然后撑着栏杆,偏过头,看着他说:“你猜。”
冉巽杨定定地看着她,时岱岱咬咬牙,不让自己的勇气在他深沉的注视中消散无余。
“你想要看什么,我都告诉你,不要让我再猜了。”他上前两步,双手穿过她耳边的头发,捧起她的脸,冰冷的薄唇重重地印在她颤抖的双唇上。
时岱岱瞪大双眼,呼啦作响的风声掩盖了她剧烈的心跳声。
明明唇上冰冷无比,紧贴在一起却只感受得到他的炙热。与被风吹乱的发丝同样纠缠的是彼此的混乱的气息,两人的距离这样近,近到她可以看到他轻微颤抖的长睫毛,听到他在她口中的每一次索求,也可以感受到他左胸同样剧烈的鼓动。
睁着眼,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全是绮丽而飘忽的一片,闭上眼,反而越发敏感,可以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轻触浅尝,他的口舌纠缠,他的凝视,他的抚摸……
许久他才放开她,时岱岱靠在他怀中,喘息道:“冉巽杨,我……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他紧紧地抱住她,追问道。
时岱岱点头又摇头,从他怀中仰起头来:“我们是好朋友啊,我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这是因为,”他看着她,坚定地说,“我也不止把你看成好朋友。”
时岱岱傻傻地看着他,心湖再次因他掀起巨澜。
“可是,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皮、皮夹……”她慌乱地说着。
冉巽杨嘴一抿,一脸郑重其事,张开双手。
时岱岱呆了呆,握了握双手,最后从他大衣的口袋中翻出皮夹,颤颤巍巍地打开。
皮夹里装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她记得是高二年级的篮球联赛决出冠军后,杜易铭这一队上届冠军接受新的冠军队的挑战赛胜出后,她跟他们一起照的。照片中,杜易铭很嚣张地在胸前比了一个V,她抱着篮球站在中间很不厚道地笑着,而他则微微抿嘴站在她旁边。
怎么会是这张照片呢?徐宓说的是他深爱的女人的照片,可这照片上面只有她一个女的。她茫然地看着他。
冉巽杨拿过皮夹,取出照片,将反面放在她面前,背面上写着 “第一次成功的空中接力”
几个字。
“之后就再没有这么尽情地比赛了。”他轻轻抚过字迹,语气充满了惆怅。
时岱岱恍惚想起那一场挑战赛特别精彩,憋了大半年没有比赛的高三生们异常兴奋,让学弟们败得既心悦诚服又遇挫越勇。
“说起来,我支教那五年担任了县初中篮球队的老师,别看那些孩子瘦巴巴地,个个都是力壮如牛,上场陪练多了,我自己的力气也跟着变大了。”时岱岱说道。
“是吗?”冉巽杨看着她,俊朗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与鼓励。
“那当然,我还带他们到市里去比赛拿了亚军的……”时岱岱一抬头就看到他的表情,顿时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低声说:“我不说了……”
冉巽杨笑了笑,问:“谁跟你说我皮夹里有照片的?”
时岱岱迟疑了一下,说:“偶然间听说的,不记得是谁说的了。”
“那他们是不是还以为她叫月什么的?还跟你说她出差了之类的话?”冉巽杨又问。
时岱岱点头,他便很无奈地说:“博一的时候,有个老美同学无意看到这张照片,问我你们是谁,我回答说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他问了名字,我也告诉他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地,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没有交女朋友,大家就在传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在国内,证据就是我时刻把你的照片带在身上。”
时岱岱无语极了,又问:“那月字呢?”
冉巽杨更无奈了:“老美学中文的功力你大概不了解,我明明写的是时光两个字,他记着记着就变成月光了,后来传来传去就变成小月还是什么的。”
这样的事也有?时岱岱愣住了。
“疑惑已经解开了,”冉巽杨拉起她的双手,放在胸前,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你愿不愿让我带你去看看我曾经学习过的地方,不要再偷偷地离开,背着我一个人去?”
心里空荡了三天的地方突然就满上了,泪水终于忍不住盈眶而落。
冉巽杨一僵,笨拙地吻着她的脸颊,沿着泪水一直吻到她的眼睛,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问:“为什么哭?”
时岱岱摇摇头,泪水落得更多。
冉巽杨将她揽入怀中,又问:“为什么哭?”他并不着急,只是耐性地、一步一步地问着。
“我……我要去很多地方,你上课的教室,实验室,宿舍,还有经常去的超市、运动场……洛杉矶我也要去……”时岱岱埋在他的怀中,哽咽道,“这些我全都要补回来。”
冉巽杨叹气,既满足又无奈:“你要补的东西,多着呢。你要从哪一处开始?”
时岱岱觉得上天待她真的不薄了,两次任性最终都得到谅解了。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悸动,但幸福却突然出现在转角处,让她措手不及。
她和冉巽杨,什么时候不再是简单的朋友情谊,谁也说不清楚了,可是她深知她已经心动了,就不能再任由命运在决定她的感情归宿,所以她来了美国,来了加州,来到了他的身边。而他也给予了她足够的回应,她想,这样的机会再也不能错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