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最初（女尊）》兰岚

3、3.重生

　　叶若曦只觉得周身一紧，似乎被什么给包裹住了——他不是在练功么？怎的会这样？难不成是走火入魔了？
　　他下意识的运功，却只觉得体内经脉细窄，一丝内力也无。
　　周围暖洋洋的，和阳光不同，似乎是温热的水流，从头到脚都被泡着，却没有窒息之感——先天胎息？！脑子里猛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叶若曦下意识的继续运功，一点精纯的先天之气便在他经脉内流动，极慢，却也极稳。
　　同时，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似乎正在往外推他，叶若曦无法抗拒的随之而动，直到听到那嘈杂、急切的声音。
　　“正君您撑着点儿，已经看到头了，用力、用力！”有人在这样嚷叫着……

　　怎么回事？
　　叶若曦惶恐了——这样完全不在他掌控中的事，让他又忧又急：他不是在练功么？山居清静，素来无人，怎的却会如此嘈杂？！
　　而且，那焦灼的呼唤，竟似有几分耳熟之感？
　　还有……那低哑的、几不可闻的呻吟声，竟扯的他的心一阵阵的紧缩疼痛！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无可抗拒的力量推着叶若曦不停的向外，不一会儿，只听的一声欢呼，叶若曦便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周身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正君，孩子平安！”那个耳熟的声音如此欢呼着。

　　正君？
　　孩子平安？？
　　这都在说什么？叶若曦下意识的戒备着：师尊说过，不论何时何地，谨慎冷静是为第一要务。
　　“真、真的平安么？是、是女是……是男？”低哑的嗓音带着些微颤抖，询问着。
　　听着这更加耳熟的声音，叶若曦如遭雷击——这、这、这声音……他不会听错的！这是他的爹爹！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的爹爹！
　　可是……怎么会？！
　　身体僵硬着，叶若曦便觉得一双巨大的手掌以无法抗拒的力量拨开了他的双腿。
　　这……怎么可以？！
　　叶若曦又羞又愤，当下便一脚踹了过去。
　　“是……是个……公子……”那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失望，如此回答着——毕竟是个刚出生的小人儿，叶若曦全力的一脚，也不过是等同于给他按摩的力度罢了。

　　“……难道……天要亡我叶家吗……”许久、许久，叶若曦才听见爹爹的声音，失落、迷茫，还带着深深的绝望。
　　“正、正君……”那人无措的低喊。
　　“我无事……奶公，把孩子抱来我瞧瞧。”爹爹打叠起精神，低声吩咐。
　　“是。”那奶公应了一声，便把叶若曦递了过去。
　　叶若曦如今还是茫茫然的状态中，可毕竟骨子里是一个成人的魂魄，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一片雾茫茫中那熟悉的轮廓——是的，虽然看不清楚，可叶若曦很明确的确定，这便是他那早已去世的爹爹！
　　“乖儿……我的乖儿……”爹爹抱着他，轻轻的拍着，细微的声音如泣如诉，“你为什么不是个女儿……爹的乖儿啊……没有女儿、没有女儿，怎样继承你娘留下的偌大家业？乖儿啊，难道我父子三人，便注定了要被逐出府、流离失所么……”
　　温热咸涩的水滴落在叶若曦的脸上唇中——那是爹爹的泪。

　　原来，严肃刚强的爹亲，还有这般软弱的一面么？
　　想到小时候爹爹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重复“你是个女儿”、“叶家全靠你了”、“你不能给你娘亲丢人”……
　　叶若曦闭了闭眼，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明明身为男子，却被爹爹自幼当做女儿抚养，他并不是没有怨过的，尤其是当年，在何玉芝表面娇弱却隐含自傲的对他说，他无法当一个合格的正君时，更是难过。
　　虽然明白，爹爹的所作所为都是不得已，可他心里，却还是羡慕着何玉芝，他自幼便是嫡子、金尊玉贵的养着，然后又那样的风光大嫁……
　　他自是羡慕的。
　　可是叶若曦也很明白——爹爹必须将自己当做女儿来养！
　　若非如此，孤儿寡父，只怕是会被那些人生生逼死吧？

　　叶若曦不由得又想起，在爹爹去世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满眼是泪，哽咽难言，最后只留下一句低微几不可闻的话语。
　　爹爹说，曦儿，是爹误了你……
　　叶若曦当时痛哭失声——爹爹没有错！爹爹也只是为了自己和大哥能够活下去啊！叶若曦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真正的女儿身！
　　如今看到爹爹的朦胧泪眼，叶若曦费力的抬起手，想为爹爹抹去眼泪——爹爹，无事的，若曦虽然不是女子，如今也有足够能力护持爹爹和大哥了……
　　可惜，娇嫩的胳膊举至半途，便无力的落下。

　　“正君，您莫哭了，您看，小公子在替您擦泪呢！”奶公柔声劝慰着，“就是为了大公子和小公子，您也得撑住啊！”
　　“我怎么撑啊……”爹爹呜呜的哭起来，“这孩子是个男娃，我除了和彤儿一起搬出去，还能怎么办啊？”
　　“绝不能搬出去啊！正君，您这孤身带着两个公子，如果离了叶府，可怎生是好？”奶公急了。
　　“可我又能怎么办？”爹爹呜咽，“没有女儿，这财产爵位，只能由叶家人来继承……”
　　“正君，绝不能把大人留下的家业给了那些人！”奶公气咻咻的，“平素里只会拖累大人，如今倒是想来得好处？！她们是妄想！”
　　“奶公，律法如此，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正君，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方法！”奶公的声音，低沉且严肃。
　　“奶公？”
　　“如今小公子出世，因着那叶家人阻挠，连个稳公都没有……天幸正君和公子均安，莫不如……将这小公子当做小姐来养……”奶公的声音，低沉，喑哑。

　　叶若曦一直在听着爹爹和那奶公的对话，小小的身子乖巧的躺在爹爹的怀抱里——虽然知道事情会如此发生，可他也不晓得为什么，心里依然有些忐忑。
　　“这样……这样……好么？”爹爹迟疑，“那这孩子将来怎么办？他、他终究是要嫁人的……”
　　“正君，若不这样做，您和两位公子的性命，都是必然保不住的！”奶公也急了，“性命都没有，还谈何以后啊？！”
　　“你……让我想想、再想想……”温柔的手掌抚摸着怀中婴儿幼小的身子，爹爹的泪更多了。

　　爹爹，就这样做吧！若曦可以当个最好的女儿！
　　看着爹爹落泪，叶若曦想起前世的艰辛，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如今他已经不为稚子，绝不会再让爹爹苦心操持、早早离世了！

　　远远的传来嘈杂声，奶公急了：“正君，她们来了，您……您倒是快点拿主意啊！”
　　叶若曦只觉得爹爹手掌微微一颤，然后额头上便落下轻轻一吻：“乖儿，爹爹……爹爹也是不得已，你若怪，便怪爹爹狠心吧！日后，你便是我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