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159·[家教]改变本身就很可怕 ...
-
单是这一个称呼，就让津名略微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她去过了太多的地方，遇到了太多的人，有过很多头衔和称呼，但是会叫她【小津】的，找遍所有的平行空间，都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可是……不可能。
木住野津名倒吸了一口气，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灌输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再一次打量他的五官和身型，刚才看着还没什么感觉的伤疤狠狠刺了她一下。
放在以往，连联想都不会去想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服帖得没有任何一丝违和感，硬朗的脸部轮廓线，英挺的眉宇间透出的熟悉，让津名连逃避现实都难以做到。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挣扎。
“……阿武。”
用好像哑了一样的声音，叫出了面前那个人的名字。
“果然是小津啊。”西装男人——二十四岁的山本武见津名确实有认出自己，立即露出放松的笑容，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背后的剑袋便走过来，“和记忆中的样子相比变化了很多，而且你又半天不作声，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真的是小津，太好了。”
明明是曾经熟悉的人，现在却陌生得难以言喻。
山本武在自己面前站定，彼此的身高差距逼迫津名不得不仰头看他，这让山本武下巴上的那道伤痕显得更为刺眼。不自觉眯起了眼睛，津名很快垂下眼帘。
她想问这到底是怎么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山本武之后的言辞，也让她觉得不知所措。
“……很想见你。”
那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山本武会说的话，可面前的这个人，顶着山本武这具躯体的男人在她愣神的期间伸手揽住了她的后背，把津名抱进怀里。
“在你不见了之后的十年间，几乎每一天都在想着……好想见你。”
做不出反应来。
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
身体僵硬无法动弹，但似乎并不是因为对方抱紧了自己的缘故。
山本武的声音贴着木住野津名的耳畔，继续说着：
“小津果然按照约定回来了……真的是太好了。”
约定。
这样的东西，她并不知道。
尽管她不知道，在一片浑浊的大脑中唯一清醒的一丝理智叫嚣着不对劲的期间，津名发现自己竟然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量都使不出来。
久违的体温。
在木住野津名眼前的，名为山本武的现实……就算是幻象也没有关系，只要是山本武的话，她好像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真的是太过疲惫了。
津名的头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呼出一口气。
刚刚还动弹不得的双臂缓缓抬起来，绕过山本武的背后，环住他的身躯。
“我回来了，阿武。”
>>>
在陌生的地方能够见到熟悉的人，真的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重逢的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津名自身都觉得有些尴尬了，对方好像有所察觉般，在恰当的时机放开了手，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和她说说笑笑，态度自然到让津名觉得如果自己太过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会感觉比较傻的地步。
“在这里停留了有些时候了，不移动起来的话，会比较麻烦呢。”
“麻烦？”
说到这两个字，津名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之前忽然出现想要袭击自己却被她出手歼灭的样貌怪异的机器人。
“说起来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也遇到了奇怪的东西，你又一副想象外的打扮……还带着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津名立即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上，“你什么时候离开并盛了？山本大叔他还好吗？”
尽管山本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津名还是莫名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不好的预感，不好到五脏六腑都发出轻微的疼痛。
山本武沉默着背过身。
“这里还是并盛，我一直没离开过。然后关于老爹的事情——”
一阵风吹过，周围的草叶树木被吹得沙沙作响，在这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心跳的氛围中，还是未能盖过山本武之后所说的那几个字。
“他已经死了。”
说不出话来。
津名的大脑用了好一会儿才成功消化了那几个字的原意，可怕的现实令她不由自主瞪大了双眼，马上又低垂眼帘。
“小津不用露出这种表情来，也不用觉得抱歉什么的，又不是你的错。”
山本武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微笑。那并不是强颜欢笑，也不是什么山本武式的伪装，正式明白着这一点，她才感觉更加沉重了。
（十年吗……）
“总之，我们也先移动起来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附近有发生爆炸……”山本武忽然顿了顿，他看了表情淡定的津名一眼，接着说，“在这里碰到敌人的话，老实说还挺很麻烦。”
语毕，山本武便擅自迈开了步伐，虽然对方没有向自己确认什么，津名还是随口应了一声，随后紧跟着一起往树林深处走去。
（离开后的这十年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在经历过什么之后会发生变化，也会因此成长。
一路这么活下来的木住野津名比谁都更为清楚这一点。
（……连你都改变了的话，我多少也会觉得，有些寂寞的啊。）
这么想着，走在他右手边斜后方一步多点的位置，津名细细用目光描绘背在山本背后的剑袋轮廓，发现它和她以为的时雨金时并不相同。
“……时雨金时怎么了？”
“嗯？”
“我说剑。”津名觉得自己发问有些唐突，但也没打算收回话题，她抬手指了指山本武的背后，“这把，不是时雨金时吧……外形不一样。”
“小津你还记得？总觉得好高兴啊。”
“别转移话题。”
“被发现了？”
“……”她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只要津名继续逼问，山本武应该也会如实回答，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反而对答案失去了兴趣，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津名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秋水刀鞘，视线下垂。
看见的，是不断在脚下延伸的泥土地。
“我们现在去哪里？”
“谁知道呢。”
这次山本武倒是回答得很快，山本武用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弯腰穿过树丛，跟在身后的津名只是稍微低了低头就钻了过去。
……莫名让人觉得有些火大。
“连带路的人都说不知道的话，跟着的人不是像傻瓜一样了吗？”
“我是没有那个意思。”山本武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在笑，“但是对于小津来说，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
“什么意思？排外？”
“小津不喜欢的事情我会帮你担下来，十年前就这么说过了。”山本武依然一步步地往前走着，没有回过头来看津名，却好像对她的每个反应都了如指掌，“再知道更多的话，小津就不能从这个世界全身而退了。”
……确实有说过类似的话。
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之前的自己了，负担不了战斗带来的沉重压力，在竹寿司的二楼房间里，拉着某人的衣角，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不断的抱怨着。
害怕，恐惧，受不了了。
——“我不喜欢战斗。”
——“我太弱小了……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害怕着他人的受伤、死亡，害怕着自己在战斗中死去，害怕着和战斗相关的一切。
那时候的她不负责任地将所有负面情绪发泄出来，然后呢？那个时候的山本武，对她的这些负面情绪，是怎么做出回应的呢？
——“我想啊，既然小津不喜欢战斗，以后就让我来做好了。”
山本武这么说了。
（……根本没有关系啊。）
连将目光凝聚在山本武身上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木住野津名在近乎窒息的感觉中低下头，吸了口气，又将它全数吐出体外。
是她的问题。
山本武变成这样，不是时间的关系……全部都是她的问题。
（该死。）
她抬手握住挂在腰侧的秋水，舒适的触感却没能像平时那样令她的心情平复。
（真的是太丢人了。）
那之后，两个人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说什么。
山本武依然对他们的行程目的地吐露只字片语，津名也没有了提问的兴趣，只是什么都不想的，交替双脚，踩踏着泥土地面。
树林面积比津名想象中的更大，虽然路线并不是笔直向前的直线，可是移动了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是没有看到有走到尽头的迹象，甚至，她一时还起了要登上树木顶端俯瞰一下整片树林的景象，但一丝违和感拉回了她飞扬的思绪。
津名立即停下脚步，同时还出声喊住毫无察觉的山本武。
“阿武。”
“怎么了。”
“……有点不对劲。”
因为是很难形容，如同直觉一般的感知，津名说着便没有了底气，常年的战斗经验是为她培养了敏锐的直觉，但这不能作为说服他人相信自己的理由。
但是山本武却没有问多余的话。
“哪里？”
和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那种无条件相信她所言的姿态，解放了刚才为止一直压迫在她身上的紧张感。
稍稍闭上眼睛，随后又睁开。
津名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真的是个十足的笨蛋啊。”
不管是山本武，还是她自己，都是一样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4章 159·[家教]改变本身就很可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