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微拂几度夕阳晚》彩筝

3、玲珑阁拍宝再遇

　　“初九，月芽儿，”孙文远远地朝她俩摆摆手，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包糖炒板栗，他知道，初九喜欢吃，但是上次初九剥壳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
　　“啊，他怎么来了…”月芽儿翻了翻白眼，她太了解孙文了，他是一门心思想把初九娶回家，初九也不是不知道。
　　“孙文，你又来找初九了啊！”月芽儿叉腰打趣道。
　　“月芽儿，你别这么说。”初九拦着月芽儿，生怕她口无遮拦，说得太过分了。
　　“阿文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初九问道。
　　“初九，我在老李家坚果铺看到刚出锅的糖炒栗子，知道你爱吃这口，特地给你买了，还热乎的，好吃。”孙文连连解释说：“过来的路上给你剥好了，你快尝尝，不然干掉硬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阿文，我…”初九本想拒绝他，被月芽儿打断。
　　“谢谢您嘞！这糖炒栗子我们收下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月芽儿抬手一把抢过来，给了他一个白眼。
　　孙文并不在意，对月芽儿说：“月芽儿你也尝尝。”
　　“我听说六月十五，也就是这个月十五，玲珑阁要拍卖八件藏品，还有那传说中的玲珑阁阁主锦绣也要出面，你那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开开眼吧！！”孙文邀约初九去玲珑阁看热闹。
　　“有空有空！”月芽儿一边吃着栗子，一边说道。“初九，我们一起去”
　　“今天就十三了，那不就是后天？”初九瞪大眼睛，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双手捂着略有起伏的胸口，眼里流过一丝欣喜。

　　夜晚，初九和父亲谈起白天听到的陈陆两家联姻的事。
　　林父叹了口气，“世家大族订立婚约，未必是因为感情多么深厚，更大的可能性是商业关系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爹，什么是爱情呢？”初九隔着蜡烛燃烧的火苗，盯着父亲问道。
　　“爱，就是，你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了，哈哈哈，爹说不明白。”林父摆摆手，顺手把烟斗嘴儿塞进嘴里，吸了一口，烛光下，烟云缭绕…
　　“爹，后天我要和月芽儿他们去玲珑阁，跟您说一声，可能回家晚一点。”
　　“他们？还有谁啊？”
　　“还有阿文哥，我们三个一起，已经约好了。”
　　林父挤了挤眼，点点头，“去吧，也当涨涨见识。”

　　转眼到了十五，玲珑阁成立十七年以来的首次大型拍卖，就在今天。
　　初九一早就开始打扮，还是两个麻花辫随意地搭在肩头垂到腰下，她提前换上了为十八岁生辰准备的淡紫色的衣裙。
　　这天，孙文早早就来了，在院里帮林父扎渔网。又过一会儿，月芽儿也来了。
　　“林伯，早啊！”月芽儿礼貌地和林父打招呼。
　　“孙文，你小子挺勤快啊，这么早就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长在初九家了！”月芽儿打趣道。
　　“我本来就把林伯当自己家人，住这里也不关你的事吧？”孙文反驳，眼神带了一丝轻蔑。
　　“你…”月芽儿不可否认，孙文自从父母离世后，一直被林父照顾长大，虽然贫苦，但也没愁温饱，更何况他也勤快吃苦耐劳，现在生活也蛮滋润的。
　　“好啦，们出发吧！”初九走出房门。
　　孙文看直了眼，被月芽儿杵了一拳“看什么呢，走啊！”
　　初九很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哦不不不，很好，都很好，很漂亮…”孙文语无伦次，他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初九这么美，平时都是干活，没有精心打扮过。
　　他们三人到玲珑阁的时候，藏品拍卖还没有开始，门外就已经好多人了。月芽儿拉着初九挤到玲珑阁门口，上面有帖子介绍了八件拍品：
　　一曰瀚海之珠，
　　二曰鲛人凝泪，
　　三曰幽冥珊瑚，
　　四曰海纹原石，
　　五曰七彩留音螺，
　　六曰传信灵鱼，
　　七曰瀚海之莲，
　　八曰盘丝柳叶金簪。
　　“果然名不虚传，都是稀世珍宝哇！”月芽儿惊叹道。
　　“可是，这金簪，也不算什么稀世珍品吧，一般珠宝银楼都会有……”初九心想，“我娘也给我留了一支金簪，都是父亲保存着，我从来没有见过。”
　　“各位，请静一静，我是玲珑阁掌柜晶欢！”寻声望去，一女子着橘色长衣，站在玲珑阁大堂中间，“感谢大家来玲珑阁捧场，现在，本次拍卖正式开始！本次拍品共有七件。”
　　人群中哗然“不是八件吗？都展示了八件，怎么会是七件呢？”
　　掌柜晶欢解释：“盘丝柳叶金簪是只展示不售出的。希望大家谅解。”
　　“你不卖干嘛要展示！”“一根破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人群乱成一团，议论纷纷。“欧阳锦绣在哪？不是说这次她会出面吗？”
　　掌柜未作回应，继续对藏品介绍，参与拍卖的意向买家出场了。初九在嘈杂的人群中，借着身材娇小的优势，挤到拍卖场前排，她在寻找他的身影。
　　初九突然顿住，眼睛直视着那个方向，“他，真的在这里。”他在二楼东侧雅间，他还是一身黑衣，脸色冷沉，目光寒凉，只可惜，初九没有资格上去。
　　“初九，初九，你在干什么，人太多了一会儿走丢了。”月芽儿挤过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初九！”沿着她的视线，月芽儿也看见二楼东侧雅间有一俊俏秀美男子，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身后跟着两个随从。

　　“最后，是我们玲珑阁最后一件压轴珍品——瀚海之珠！”晶欢高声喊道。
　　话毕，只见一女子从阁顶跃下，飘飘兮落于玲珑阁展台中间，这就是玲珑阁阁主欧阳锦绣。她身着一袭红衣，满头秀发自然地搭在肩头，没有华物装饰，只一金簪斜挂头上，眉眼间自带风情，却略显疲态，手持一贝壳雕琢精巧之盛器，朱唇微启：“各位来客，现在我手中所持乃我阁十数年来镇阁之宝——瀚海之珠，想来大家都听说过，它有解世间百毒之奇效，究竟会花落谁家呢？稍后我们揭晓。”说着，一手抬起，拿出盛器中的珍宝，展示一番，“起拍黄金五百两，各位来客请出价！”
　　满堂哗然：“这么贵啊！”
　　他在二楼东侧隔间，看着别的商行老爷起价，眼看出价逼近九百两，他说：“黄金一千两？”满堂唏嘘，谁能千两黄金买个珠子，都连连摇头说不值。
　　欧阳锦绣笑道：“陈公子果然非比寻常，当真要了这件宝贝？”
　　他捻起茶杯抿了一口并未作声。
　　“好，既然没有人比陈公子价高，那这珍宝就归陈公子所有咯。”欧阳锦绣一锤定音。拍卖结束。
　　他只拍下一枚瀚海之珠，一直听说他要找深海之宝给陆氏下聘礼，也就是这个吧。和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位公子，与他并不相同，谈笑甚欢。
　　只偶尔听到：“允恩兄，为何这次来这玲珑阁，只挑一件呢？我可听说陈伯父要遍寻奇珍异宝做聘礼呢。”
　　他只回答：“这些东西都没什么意思，随便挑一件，其实也就那支却不拍卖的簪子，有点意思。”
　　“哈哈哈，果然，允恩兄品味就是与众不同，罢了罢了，随我吃酒去！”
　　说着便走出了玲珑阁。
　　初九的眼光一直跟着陈允恩，月芽儿察觉到她的异样：“初九，你该不会真的是喜欢上他了吧！他可是已经订婚了，马上就要娶陆家大小姐！”
　　初九不顾月芽儿劝阻，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陈公子，公子请等一下！”好熟悉的声音，陈允恩心想。
　　“陈公子，你的香袋，你的香袋上次，丢在了我家，捡到了，还给你。”说着，从袖口掏出那枚香袋，低着头，不敢看他，她怕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是你。”陈允恩没有一丝表情，还是那样的冷，他并未接过手。
　　“公子的伤可好些了吗？”初九开口关心问道。
　　“允恩兄，你受伤了？”另一男子开口问道。
　　陈允恩随即撇了他一眼，“无碍。你不是还有别的事吗？”
　　这男子知趣，轻笑一下便离开了。
　　他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眸，他这才仔细看她眼睛里幽幽的绿色，发间的银白。
　　“你来找我何事？”
　　“公子，那天晚上你不告而别，伤口可恢复好了吗？”
　　“初九姑娘不必挂怀。”他的口中说出来的字字句句，都在距人于千里之外。
　　“我没有想要纠缠你，只是你遗落的香袋，还给你。”初九又一次把香袋奉还。
　　“不必了，就当报答你的了。”陈允恩转身就要走。
　　“公子，你的‘瀚海之珠’是假的！”初九随在他身边喊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瀚海之珠？可是你也看见了，我已经买下了，”陈允恩问道
　　“那颗不是瀚海之珠！”初九高声说，“瀚海之珠，应该比玲珑阁的那颗大才对！”
　　陈允恩心中一震，绕过她就要离开。毕竟千两黄金买到的，让人听见又是一场风波流言。
　　“公子，你相信我，我可以找到真正的瀚海之珠！我家就在仙子礁！你去过的！我是林初九！”她眼瞅追不上了，就停下脚步喊着。

　　“你喜欢他？”一个声音响起，“我是周清萍螺周氏，陈允恩的好友。”
　　“周公子，你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
　　“哦，我只不过看你这小姑娘蛮有趣的，就在远处观望罢了。”周清打开折扇，满脸微笑，一幅书生气息，却给人一种阴寒之感，初九想马上逃开。
　　“公子，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初九跑回玲珑阁门口，这时月芽儿和孙文正在等着她一同回家。见周清在不远处仍然看着她，她打了个寒战，招了招手，和朋友说笑着转身离开。
　　孙文目睹了这一切，心里猜出个七八分，不免心中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