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非常路

6、第 6 章

　　萧瑜的听觉好像变强了，她能听见每一道声音，区分出每一个人。这些声音让萧瑜心烦至极，她想大喊，又不敢发声，缩在囚车里和囚车融为一体。
　　除此之外，李淮仁确实没有伤害一个平民。他走在街道上，赫然出现一具尸体，旁边摊了一地杂物，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已经被逃难的人踩扁了。
　　走了很长的路，中间休息过几次，有人给萧瑜送来馒头和水。终于到了目的地，李淮仁安排好了所有人的住处，却好像漏了一个人。
　　李淮仁带着萧瑜，到了一个房子。他招呼手下放出萧瑜。
　　萧瑜在囚车里待了几天，刚出来是腿脚发软，缓了一下才稳住脚步。
　　萧瑜被带进屋子，屋子里东西应有尽有，应该是李淮仁的私宅。李淮仁走到书架前，转动了什么东西。
　　“轰”的一声，书架向两边张开，书架后，是昏暗的，看不见尽头的密室。
　　随着密室大门打开，里面传来呼喊，吼叫。不像是人，更像是野生的动物。里面不知道有多长，声音一遍遍回荡。
　　萧瑜被带了进去，密室的左右两边挖成了一个个空洞，空洞和走廊之间被铁制的栏杆隔开。每一个空洞里都住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疯疯癫癫，他们应该在这里很久了。
　　有人看见李淮仁当场发疯，有人破口大骂诅咒他不得好死，有人躲在旮旯里，尽量不露出一点存在的痕迹。
　　李淮仁看着他们笑了，笑的满意，笑的阴暗可怕，就和看着萧瑜时的笑一样。
　　一群似人似兽的疯子，一个半人半鬼的魑魅。
　　隐隐的，萧瑜觉得在这里她很放松，很自然，她感觉自己找到了同类。慢慢的，她也像自己的同类那样大叫，狂吼起来……忽然头一痛，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的四肢被绑的死死，挣扎不得。李淮仁在她的前面，把玩着一把小刀。
　　“你醒了？”
　　然后，萧瑜的手脚筋断了。
　　太子李淮仁吞并晋国，无伤平民百姓一人，却极其残忍的，费了晋国公主萧瑜的武功。
　　再醒来时，她在父皇的小院里。她的伤口上缠着绷带，太子妃守在她的身边。
　　“你醒了？”太子妃还在抽泣，她用手绢擦干脸上的泪。
　　“皇嫂。”
　　皇帝端来一碗粥，没说一句话，喂着萧瑜吃了下去。萧瑜注意到，父皇的两鬓已经斑白，脸上出现了两条新的皱纹。
　　“父皇。”萧瑜咽下一口粥。“皇兄呢？”
　　“唉！你皇兄，已经殉国了。”他的声音缓慢而颤抖，像垂暮之年的老人。
　　“他放火烧了自己的东宫，只留下一封遗书……”
　　萧瑜打量了这间屋子，虽比不上皇宫，但也不算破。几个佣人在屋子里，名为照顾实为监视，屋外一定还有几个侍从。
　　这三个人都是贵族，身上一定藏着金银珠宝，靠这些打点，应该能过下去。
　　一个月后，萧瑜在药物的帮助下，已经可以正常行动了。李淮仁常来帮助，每次都是谦逊有礼。如果不是萧瑜手脚筋被挑断，如果不是她见到李淮仁就躲，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样英俊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心。
　　萧瑜可以正常活动了，皇帝，太子妃都在劝她重新习武，萧瑜不愿。虽然武功无法恢复，但至少可以比正常人强一点不是？
　　太子妃说完，萧瑜才渐渐开始练剑。
　　萧瑜每天早起，和侍女抢地上的树枝。树枝干枯，磨手，又不锋利，比起真的剑差远了。
　　一年后，萧瑜因为以前练过武，速度什么已经比正常人高出一大截了。
　　只是他们的衣服破旧了，吃的东西变差了——他们没有钱打点下人了。
　　他们三人坐在一起，半晌，太子妃看着萧瑜：“我和父皇商量了，你走吧！”
　　“我？走？”
　　皇帝说道：“那个李淮仁，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太子妃的眼睛湿润了，她赞同皇帝的说法：“走吧，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皇帝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珠子。只有小小一颗，但色泽鲜鲜，晶莹剔透，一定价值连城。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还留着。
　　“你把这个拿上吧，这是我专门为你留的。”
　　太子妃看着那颗珠子，并不惊讶：“走吧，皇妹。只有你能逃的出去。”
　　“可是……”
　　最终，她接下了珠子，趁着夜深人静，在父皇和皇嫂的掩护下跑了。
　　逃出来时，天已大亮。萧瑜跑了几家当铺，都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萧瑜不敢露面，找到街边摆摊的老板。
　　老板赌定萧瑜不敢去正规的途径，原本价值连城的珠子，只卖了一袋碎银子。
　　她随便找了客栈住下，一日三餐都是老板送上门。她几乎不出门，就算出门也会带上面纱。
　　这天店小二的说食材在路上出了事，她只能自己出去找了。
　　她找到一个煎饼摊子，买了两个煎饼。她手中还有一块银子没来得及放，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晋国的公主跑了？”
　　“估计她也跑不了多远，我听说她可啥本事没有。”
　　“就是，那晋国的马将军好歹胜过，她一去，一个月就败了，没本事硬装，可真是个扫把星。”
　　“……”
　　平民用玩笑的语气说着最近的事，恰好每句都扎在萧瑜心里。
　　一般她听到这种话都是直接跑的，可开头的第一句“晋国的公主跑了？”让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一定要去看一看的。
　　萧瑜确任脸上戴着面纱，腿往声音的源头迈去。一群人围着告示，告示上写着一行字：
　　晋国皇帝，太子妃已被处死。晋国公主越狱潜逃，下落不明。提供消息者重赏。
　　旁边附有萧瑜的画像。
　　萧瑜心中一惊，迟钝的庆幸自己戴着面纱。同时又后悔为什么要来到榜前。
　　父亲和嫂子的死让她不敢相信，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她本可以平静的直到银子用完，可现在不行了。
　　旁边的平民不知道讨论的对象就在身边，没有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