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格》北下寒音

130、坐煎论天下

　　池亭，二人对坐，洛清月在旁设煎摆果。姜婉端盏灌下一大口灵茶，平了心绪，这才将事体有条道出：“……经此事，与北丹贸受阻，南域权贵此会欲以龟片强叩开丹市，此物单配烈酒调服，无色无味，服者，一日，无事，魂游太虚，飘飘欲仙。二日不食，神魂如针扎，在地痛扭如蛆，殄戮人命于无形！若放任自流，此恶果，必将由圣地食之，不可不防！”
　　姜婉一番话下来，大意就是青丘在羽山吃了败仗，国运转移，南域各地天灾肆虐，南贵赚不到钱，想用毒撬市，贩毒的后果很严重。
　　“此事我已知晓。”
　　白尘一听便懂。
　　不过他对“国运”有更深的理解和思考。白尘认为南域的国运本质是“灵石流”，非所谓虚无缥缈的“祖龙气运”。所谓“羽山祖龙之气”并不能在短期造成如此大影响！
　　放观未央史上，青丘南域时常在气运之战中垫底，待要到他祖父那辈，才在羽山秘境带领南域崭露头角。
　　彼时也未见北域出现如此大面积、强烈度的旱荒。
　　这一切。
　　究其根源。
　　白尘认为还是灵石大量流出造成的！
　　“……”
　　“矿下灵石，内绕华絮，乃灵气充盈之暗水长年累月侵置矿心，水蚀而成。若不封纳于盒，灵气外溢。既溢灵气，则泽万物，草木得润，又释灵气反哺天地，积云化雨。如此周而复始，南域渐得天独厚，继招引修士携石来居，长此以往，南域灵气自韵。”
　　白尘阅遍圣地典籍，把南域罕见大旱，归为人祸，而非“天灾”。白尘说得口干舌燥，端盏饮上一口茶，看向姜婉，嗓音似带一丝道香，“依我之见，今南域各地大旱大荒，乃世家蠹虫拿灵石肆扫南币倒汇，弄巧成拙，让南域巨数灵石悉流外域，携走国运。非天灾！乃人祸！”
　　非天灾！
　　乃人祸！
　　一段话，六个字，一针见血，铿锵有力。姜婉心胸不觉大震，美目生涟。
　　这一番话太惊世骇俗了，让姜婉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自上而下的碾压。
　　天命，国运……
　　面对残酷的修仙界，世人只能信奉这些 ，
　　祈求上苍护佑。
　　包括圣人。
　　白尘掘了它。
　　言出天变。风起，流岚骤拢，刹暗下茶煎，微弱的火光映在白尘脸上，衬得他眸子很亮。姜婉第一次见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发出这么亮的光，眸光也不觉微微晃荡。
　　轰！
　　电如树生，紫光凛凛。
　　“哇，道劫！”
　　“末法时代，哪位老祖在开创新法？”
　　“没准是叶开圣子……”
　　……
　　淅沥沥的灵雨淹没青丘，神山上下一片空蒙。
　　“此局怎解？”
　　姜婉抬头，
　　看向亭檐下层重雨幕。
　　“这有何难……”
　　白尘嘴角翘起。
　　人狂天又雨，又是“轰隆”一声，覆雨骤大。
　　“哥哥不要再说了，妄泄天机，必承因果。”洛清月转扑进白尘怀中，纤指贴上他唇，眸中忧光晃荡。
　　“我睡了三年……”
　　“也该醒了……”
　　嗓音在骤雨中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