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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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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清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酒店。
不出所料芮栖正在守株待兔。
“老实交代吧!”
水清清太累了!下了车她掏出手机看导航,显示只有两个路口,秉着低碳出行的原则索性步行。
没想到这两个路口好比安城四个路口!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她现在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能明天交待吗?”
“你说呢?!”
“啊!!!”水清清烦躁不安,放声大叫成了一种发泄方式。
芮栖摸了摸鼻尖,神色多有动容。
讪讪道:“你先休息,过会儿我来找你吃晚饭。”
他认识水清清多年,很少见她病恹恹的样子,她总是朝气蓬勃地、充满活力地,她的笑容轻易便能感染身边人,同时她还是个积极阳光的乐天派。
她就像游戏里血条永远不会清空的大boss,是团队中的主心骨,浑然天成的凝聚力,想来与她较好的性格有关。
水清清从不与人争论,即便再不满,也不会脸红脖子粗地吵嚷,最多就是冷着脸走开,等事情过后,双方都冷静下来,再坐到一起复盘问题所在,有错她认;对方的错,一笑了之。
便是这般,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女性,开始丧失理智?!
猜得不错,祸端起源于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
而罪魁祸首此刻已走在返程的路上。
晚风呢喃,洗涤白日的喧嚣。
水清清蜷缩在角落里,应是陷入梦魇。
白净的脸颊满是汗渍,饱满光滑的额头上横着几道深深的纹路。
直到清晨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暖红色的光照在她脸上,挣扎醒来。
白色枕头洇湿大片,丝织睡衣也湿塌塌沾着后背。
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呢?
水清清坐在床上,手撑着床沿,侧头看着电视机映出的倒影,憔悴、低靡,从前那个乐天派水清清去哪儿了?
不行!
脑海里绷着的弦儿还在!她不能放任自己陷入感情旋涡,工作!工作!
每天清晨给自己洗脑,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她不仅给自己洗脑,也热衷于给自己挖坑,早上梅女士给她打电话问候,谈起朋友家有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儿子。
水清清不知死活接下话茬,“妈你该不会想让我和他相亲吧?”
梅女士正愁不好开口,听着女儿善解人意的话语,一拍大腿就派了司机来接。
水清清只差断舌自戕!
老祖宗智慧无穷,只四个字就完美诠释了她的——祸从口出。
“算了吧,我开玩笑的……”
梅女士:“怎么能算了呢!我看那小伙子不错!身高和工作都不错,人家愿意和你见面那还是看着你刘阿姨的面子!”
“诶呦妈!”
水清清现在是无语她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合着你姑娘就没人稀罕呗!相亲还要看人家男方脸色?!”
“不,我不是……”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曲解我的意思!”
“行了,别说了!”水清清心情刚好一点儿,接了梅女士一通电话直接阴转大暴雨。
她无论多么努力,在父母眼里依旧是待嫁闺中的女子,不需要太劳累,更不需太拼搏奋斗,工作?全当是一种消遣。
在父母心目中,水清清最主要的任务不是带领工厂迈向新的高度,即便她有这个能力,可父母依旧希望造就这一切的人是弟弟。
她无法摆脱父母“溺爱”式的重男轻女,弟弟考试成绩差会挨批,家教老师住进家里轮番补习,到了水清清这里,没人在意她考试有没有尽全力,是不是马虎涂错了答题卡。
他们在某些时候又是一对极好的父母,她有花不完的零用钱,衣服、包包,十八岁成人礼爸爸送了她整幢别墅做为生日礼物。
她要留学,爸爸只问她开不开心,她说开心,那就去;不开心,想办法让她开心。
爸爸常说,清清这一辈子只管衣食无忧,嫁个好男人,生个一儿半女。
然,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又有谁会懂呢?
*
南城会展中心,E6展厅。
北方日化大聚会,从上游原料,到下游成品,其中还有许多生产设备的公司,不过展台最精美的还属香精、香料的柜台。
一个个争芳斗艳,就怕自家展台不够耀眼。
致清日化没设展台,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参展,顺便取长补短,学一学先进思想。
闭门造车总不是事儿。
楚嘉季是上午九点多钟赶到的,水清清正在覆膜机前学制作洗衣凝珠。
“哪天回?”
水清清放下制作好的凝珠,抬头看向楚嘉季,思虑一二言道:“下午回安城,我爸爸派人来接了。”
楚嘉季没料到她要回安城,眸子震动,语气里满是遗憾,“还想和你一起回杭城呢,不过好好的怎么突然回安城?”
“欸,被逼无奈。”
“什么意思?清清,谁逼你了?”楚嘉季打定主意刨根问底。
水清清出了展厅,到自助贩卖机前买了瓶咖啡,递给楚嘉季,随后又给自己点了瓶矿泉水。
坐在长椅上病恹恹道:“我妈喊我回去相亲。”
楚嘉季是真想不到水清清这样一个敢闯敢拼的女人,居然会被家里支配去相亲。
急急道:“不去不就行了!”
水清清轻笑,看了看一本正经的楚嘉季。
“人在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年纪该做的事儿。”
“清清你想法偏激。”
“不,不是我偏激。”水清清神色变得空洞,低低的话语里尽是埋冤,“我一直是被支配的那个人,从遇见你和江山开始,你可以对我嘘寒问暖,江山也可以对我忽冷忽热,可我呢?想躲,却躲不开。”
“你们有没有问过我,这是不是我想要的?”
水清清说到激动处,眼泪堪要落下,倔强的眸子紧紧注视着楚嘉季。
他心头一慌,躲过她控诉的眸光,低声道:“江山回京都了,昨天走的。”
闻言,她的眼底又多了丝凉薄的笑,很好,这不正是她希望的么。
水清清走了,南城到安城将近一千公里,踏进家门已是第二天晌午。
梅女士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饭菜,水泽君破天荒也在家中,只有水天涌不在,不过他在与不在对梅女士来说并不重要。
“清清啊,快来洗手吃饭。”梅女士接下水清清的挎包,赶她去卫生间洗手。
水清清在车上坐了快十个小时,腰酸背痛不说,屁股都快坐麻了,看来再昂贵的车也不能久坐。
“来,吃这个——”
“还有这个——”
“这鱼没刺儿!来——”
“五花肉,妈妈炖了一上午,清清你——”
水清清从小就怕一样东西吃百天,只要她喜欢吃的东西,家里饭桌上必然每天都要有。
90年代螃蟹还是稀罕物的时候,她家餐桌上就已经开创了连续三十天都有螃蟹的盛况。
后来还是梅女士看到报纸,说是螃蟹属寒,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这才把螃蟹撤下。
现今,水清清望着碗里的鱼肉、五花肉,各种时令鲜蔬……
得出以下结论——梅女士这几年似乎更懂得养生了。
“清清啊,你刘阿姨介绍的小伙子是咱们安城最年轻的博士,目前在理工大学当老师,你说就这条件,错过了去哪儿找?”
“原来是文化人。”水清清含笑看着略显丰腴的梅女士,心里暗自说道,“就知道你们有所企图。”
水泽君和梅女士文化程度不高,有今天成就全靠一双勤劳的双手,摸爬滚打数十年深知没有文化的苦。
水清清高考以610的成绩考入京都财经大学,毕业后又到新西兰深耕商科,称得上一句饱读诗书。
可能他们遗憾的是水天涌,家里唯一的男丁,整天和一群衣着夸张的人在一起,谈音乐、做摇滚,连带着他也变得狂野。
年初回家,他那头绿毛,差点儿没给水泽君气死,衣服上吊儿郎当挂着一堆破铜烂铁,梅女士非说他是收破烂的。
水清清坐在角落笑得肚子拧着个儿的疼,她只知道水天涌嘻哈,但他也没告诉她,他嘻哈得像个圣诞树。
一家三口,对水天涌评价各执己见。
“天涌要摇滚就让他滚好了!”水泽君坐在餐桌上,拧着眉头喝了杯白的。
“是啊!”梅女士顺道接话,“就让他摇吧,滚吧,你爸我俩是管不了了,可是清清你啊!一直是爸爸妈妈的好孩子,你会听话的,对么?”
打感情牌,PUA!水清清心中明了,面上仍旧不为所动。
“明天上午九点,香格里拉,一定要去啊!”
如果搁在往常她一定会拒绝,并且不惜和父母大吵一架也要搅黄这个荒唐的相亲节目,但是现在不同了,有此前在杭城的一遭儿,她确实该收心找个人谈恋爱,既断了自己不该有的念头,也掐断别人想要同她玩玩到心思。
对不起了刘博士,听闻你是刘阿姨的侄子,和你相亲目的多有不纯,但初心是好的。
水清清确实想找个人谈恋爱,结不结婚放一边儿,总不能一直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