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睡不着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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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漪：？？！
她有问他高中时候是不是暗恋她么？
裴言颂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不躲不闪，任她错愕盯着。眼皮很薄，眼尾略微下压出点弧度，此刻坦然又戏谑地笑着，像憋着坏的狐狸。
眼神飘到别处，夏知漪再说话时声音也小了很多，回忆道：“我高中经常听说你的名字呢。”
然而有人并不打算放过她，明明不紧不慢的语气，却让人听出种步步紧逼无力招架的压迫，“听说我什么？暗恋你吗？”
夏知漪察觉到了，裴言颂在逗她。
并且乐于此道。
然而无解的是，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是坦然笑一笑，说怎么可能；还是假装惊讶，说你来真的啊。
这些她都不能游刃有余，自然也会失去开口的最好机会。
看着夏知漪露出苦恼的神色，裴言颂简直要忍不住笑出来，而事实上，他也确实笑了，手握成拳虚掩过上扬的嘴角。
那双很亮的眼睛藏不住心事，因为找不出一个好的回答而暗下几分，他终于放过了这只无措的兔子，长腿迈开几步：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七班的英语课代表？高中你的英语卷子经常在我们班传阅，我想不认识都难。”
原来是这样。
豁然开朗，夏知漪松了口气，不用为如何拒绝裴言颂烦忧，连空气都轻快许多。
“我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这样。”语调有些轻，掺杂了点雀跃。
看见那眉眼间压不住的小骄傲。裴言颂继续道：“英语作文抄得我手都要断了。”
其实裴言颂说得并不完全，相反，他春秋笔法很有一套。
高中班主任主教英语，带了两个班，另一个班恰好是夏知漪所在的七班。她英语成绩优秀得亮眼，高中三年大小考就没下过140分，是老班的得意门生，提起来都要大肆夸赞一番。
每逢考试后，他都会拿着夏知漪的优秀考卷在班里传阅。她字迹也工整漂亮，卷面干净，被贴在教室后的黑板上供人欣赏。
在贴上黑板前，他们班会被要求抄一遍她的英语作文，感受优秀范文里的高级句式和词汇。
借着英语成绩不好的幌子，他好几次得以独占她的卷子一段时间，就在晚课前的那段自习。
其他人都还没有开始之前，他就已经抄录过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与夏知漪说上话。
因为下节课是体育课，教室剩下的人不多，且都围在后面说话，没人注意到教室前门踮脚张望的夏知漪。
手里抱着一沓卷子，白皙的手腕线条隐入衣袖，宽大的校服罩在身上。
一个不经意的余光扫过，他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随意找了个借口：“我去上个厕所。”
他故意从后门出去，再慢慢悠悠踱到前门，路过夏知漪的身边时，意料之中被叫住。
“同学，你可以帮忙把这个放到你们班英语课代表桌子上吗？”
裴言颂脚步一顿，似乎是因为她突然出声而打断行动，注意力只在她手上，“可以。”
裴言颂接过那沓试卷，是最新做完的卷子，已经批改出分数，最上面那份卷子的字迹再熟悉不过。
夏知漪说：“谢谢你。”
裴言颂回了句：“没事。”
一共两句话，四个字。
简短的没什么情绪。
此刻，夏知漪与他并排走着，迟来的安慰缓缓道来：“辛苦啦。”
长风一直吹，心湖的涟漪从未平息。
＊
不多时，夏知漪跟着步入一条小巷，光影渐渐落在身后。
裴言颂带她来的是一间名叫“拾光”的店铺，小小的店门，进门两旁封着玻璃柜门，摆着各种各样的相机。
再里面，一位头发皆白的老者从藤椅上起身，带上一副银丝边框镜，眼角布满的岁月痕迹随之被掩盖。
夏知漪看过去的第一眼，就觉得眼前人年轻时一定非常优雅知性，以至于岁月横过，独赋予了她娴静的气质。
裴言颂唤了句：“李教授。”
夏知漪也跟着他叫了声，“李教授好。”
李锦书定睛瞧了会儿来人是谁，看清后笑道：“小裴来啦。”
看到裴言颂身后的她时，寒暄似的夸赞两句，打趣问：“今天怎么舍得带女朋友一起来？”
夏知漪自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笑容僵硬住，解释显得多余，“我不是他女朋友……”
裴言颂背对着她，上前两步，不知道和李锦书耳语了什么，一会儿，歉意的目光投向她。“原来是这样，是我记得不准确，冒犯了小同学。”
夏知漪当即摇头表示不会。
裴言颂在一旁问：“李教授，这个相机，您看看能修吗？”
“能修，”李锦书接过来大致检查了一番，绕到后面帘子挡住的房间里，消失前还不忘吩咐他们，“你们坐着等会儿。”
狭小的空间一瞬又只剩下裴言颂和她两个人。面对这种明显尴尬，走又走不掉的情景，夏知漪一向擅长埋头保持沉默。
浑身上下写满了：已死，勿扰。
“你想听听这间小店的故事吗？”裴言颂忽然问。
夏知漪一愣，随即脑袋像破土的芽一般抬起来，点了点。
没人会不喜欢听故事。好的坏的，有趣的无聊的，好奇心总会先一步作祟：听了再说。
“那你靠过来一点，”裴言颂瞥了眼身侧，淡淡道，“怕你听不清。”
夏知漪一步步挪过去，与他并排站在玻璃柜前，还是隔了点距离。
屋外明亮的光线投到室内，在地面留下道狭长的路径，身后一对影子被照得清晰，清浅，逐渐微弱。
故事听完，夏知漪还意犹未尽，相机在此时被修好。
临走时，李教授还拉着他们说了好一会话，裴言颂听得认真，也回得认真，说最近忙，忙完再来拜访。
裴言颂一路尽心尽力地履行拿相机的职责，反倒夏知漪两手空空。
走出门不久，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夏知漪提议：“裴同学，相机我来拿吧，修相机的钱是多少？我扫给你。”
“不急，”裴言颂静静听她说完，却不付出行动，“刚刚李教授说让你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出来，检查看有没有问题。”
所以？
夏知漪有些不明白。
裴言颂提醒：“附近有网吧，去导照片。”
“不用，我相信你……”和李教授。
话还没说完，被人打断。
“那不行，”裴言颂，“我怕你今天回去发现问题，都找不到人负责。”
哈哈。
真幽默。
配合笑一下吧。
一直在被牵着走，夏知漪也不免生出点逆反心思，反驳他：“我又不会赖上你。”
裴言颂慢条斯理回：“那也不行，良心过不去。”
“……”
言辞太过恳切，好像她不同意就是伤害了他的样子。
直到坐在网吧里，电脑被打开，显示屏上弹出文件的提示，夏知漪眉间的郁色仍有些凝住。
只开通了一台电脑，旁边的位置恰巧没人，裴言颂顺势一坐，掏出手机。
察觉到夏知漪炽热的视线，裴言颂动作一顿，无奈道：
“你忙你的，不用看我。”
谁看你了！
“……好。”
夏知漪挪开视线应下，又因为收到同部门学姐的催促，将一切抛诸脑后，开始对拍摄的素材进行初步筛选，很快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看屏幕的时间一久就有些眼涩，夏知漪闭眼缓神，再睁开时余光瞟见旁边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空了。
走了？
夏知漪思绪顿了一瞬，又反应过来，也许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活动了下肩颈，又接着看屏幕。
忽地，
鼻尖扫过一阵清浅的气息，伴随其后，手边桌面上落下罐汽水，瓶身是很亮眼的橙色，上面还绘有半颗橙子图案。
顺着抽回的手腕上移视线，不期然对上裴言颂含笑的眼睛，他下巴轻抬，示意她：“放心喝，正经渠道来的。”
末了，又补充：“不知道你的口味，随便拿了罐。”
夏知漪轻声道谢，端起来抿了一口，口腔瞬间盈满橙子的鲜甜清香。
意外很合她的口味。
看着她因为雀跃而微微扬起的眉，裴言颂眼底也有一丝笑意闪过。
素材还剩一小部分，夏知漪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有的比较模糊可以直接过掉；而有的好几张比较类似，就要花时间对比一下再做判断。
裴言颂回来之后也没再玩手机，随意靠在椅背上，侧身静静看她电脑屏幕上一张张滑过的照片，眼神无波无澜。
有股莫名的压迫。
气氛微凝，直到一张意料之外的照片陡然占据整片屏幕。
夏知漪突地心慌，手下动作都有些不自然，短时间竟然没能及时把照片划走。
一旁的裴言颂却在此时下达审判：
“刚刚那是我吧？”
夏知漪僵着，有些犹豫，“……是。”
“拍得挺好的。”
话音一转，不留情面：
“不过，你偷拍我？”
“不是！”夏知漪急于反驳，话一出口才后悔，小声嘀咕，“明明是光明正大地拍。”
裴言颂略一挑眉，也不否认，悠悠道：“嗯？那下次拍之前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肯定站那儿，光明正大让你拍。”
夏知漪：“……”
你是拍一拍吗？那么喜欢拍。
略有不服，但不敢反抗。夏知漪默默埋头，就当没听见他说的话。
继续将挑完的照片打包提交给学姐，收到对方回复的消息后，夏知漪松懈下来。
她收拾好东西，转头说：“裴同学，今天谢谢你，汽水是多少钱？我一起扫给你。”
裴言颂“啧”了一声，“应该是我谢谢你，我怎么不知道我改名叫“同学”了？”
“……”夏知漪意识到她称呼的问题，显得很不尊重，于是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裴……言颂同学，今天谢谢你，汽水多少钱？我一起扫给你。”
裴言颂坐直身体，不再为难她，“行，那加个微信吧。”
不用加微信的啊！
夏知漪瞪大眼睛。
然而裴言颂自顾自滑开手机，等夏知漪反应过来时，界面已经跳转到微信的扫描页，动作自然连贯，掌握着主导权。
他作势要扫，只是手伸到一半，又骤然收回，余光从夏知漪脸上扫过。
“差点忘了，”
“你好像没有微信？”
裴言颂复又摁灭屏幕，长舒一口气，“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睡不着第五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