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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哭丧(二) ...

  •   "宋丞相留步,令千金的死另有隐情!"
      所有人齐齐转头,望向出声的徐庚。

      徐庚最后关头终于意识到做了什么糊涂事,他方才急昏了头,竟差点把蓟舟这个凡人推出去顶事!

      宋丞相眉宇间乌云密布:“哦?”

      徐庚咽下口水,今天要是说不出个名堂来,怕是不能善了。
      他抬起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指向王瑾和他妹妹:“诸位有所不知,宋小姐是被这对兄妹害死的!”

      众人猝不及防听此控诉,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一双双眼睛争先恐后地看向王氏兄妹。

      “胡说八道!你可有证据?”王瑾额头青筋跳动,浑身发抖,“我待金襄如何,今天到场的人都有目共睹,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完蛋!
      眼看宋金襄就要变成恶鬼,徐庚想都没想便冲了出去,哪里来的证据?
      他朝蓟舟挤眉弄眼,想让对方给点提示。

      蓟舟垂着头,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徐庚欲哭无泪,这人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王瑾怒气冲冲道:“爹,难道就这样纵容这群人在金襄的葬礼上胡闹吗,她走也走得不安生!”

      关系到女儿的葬礼,宋丞相彻底打消疑虑,招来几个守卫,揉着太阳穴疲惫道:“去,把他们抓起来。”

      守卫将徐庚几人绑住,等到他们扭过蓟舟的肩膀时却异变突生——

      “爹……你为什么要相信他们?”

      蓟舟缓缓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宋丞相。
      他双唇翁动,发出的却是怨毒的女声。

      宋丞相身体一震,扑上前抓住他的手,颤声道:“金襄,是你吗?”

      “鬼啊——”
      “他难道是被鬼上身了?”
      “这鬼不会是宋小姐吧……”
      “你们听这声音……就是金襄啊!”

      灵堂尖叫哀嚎,乱成一片。
      人挤着人惊慌失措地涌到门外,几个胆大的扒着门框,竖起耳朵听几人对峙。
      他们是第一次近距离见鬼,对恶鬼了解有限,此刻正看到扎心挠肺的精彩部分,不舍得就此离开。

      蓟舟咔嚓咔嚓扭动脖子,歪头看向王瑾二人:“是你们害了我!”
      他阴戾的眼神在胎记的衬托下格外恐怖,活像只青面獠牙的恶鬼,

      “我没有!你、你不可能是金襄,一定是在装神弄鬼!”王瑾强作镇定,身侧的拳头却悄然握紧。

      躲在他身后的王小妹止不住地发抖,双腿一软竟跪了下来。
      她膝行到蓟舟面前,扯住他的衣摆,泣涕涟涟:“嫂子、嫂子!不关我的事,我不是故意害你的,都是王瑾指使我做的啊……”

      “瞎说什么!别发疯!”王瑾狠狠揪住她的衣领,拼命制止她。

      王小妹被衣领勒住脖子,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乞求地望着蓟舟。

      宋丞相怒不可遏,重重扇了王瑾一巴掌:“住手!让她说!”

      王小妹不敢违抗,抽抽噎噎地把事情全交代了。

      原来她是王瑾家买来的童养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打算等年纪到了就成亲。
      王瑾生于一商户之家,有些读书的天赋,通过科举来到了京城。
      会试落榜后,他便整日侵淫于吟诗作画,想着勾搭上名门贵女一飞冲天,对外只称王小妹是自己的亲妹。

      一时间有很多女子被王瑾蒙骗,他从其中选择了地位最高的宋金襄,疏远其他红颜,一心一意讨好她。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他成功与宋金襄成亲,仕途在宋丞相的暗中关照下越走越远,但他贪心不足,仍觉得升迁的速度太慢。

      王瑾佯装深情温柔,日日与宋金襄相对。
      可她长得寡淡,人又独立强势,哪有王玥娇艳柔软?时间长了,难免厌倦。
      更可恨的是,她还不肯向宋丞相低头和解,让老丈人好生帮衬他。

      婚后生活苦不堪言,他一有机会就与“妹妹”偷腥,没想到这一来二去她居然有了身孕。

      第二天一个神秘黑衣人找到他,赠予他一粒毒丹,直言这毒丹服用后能够伪装出怀孕的假象,让孕妇在临盆当日被恶鬼吸食、精气而死。

      起初王瑾还在担惊受怕,不知他们的奸情是如何被黑衣人得知,但他很快恢复冷静,一个计划在他脑海逐渐中成型。
      让宋金襄服下毒丹“怀孕”,等她死后再狸猫换太子,将他与王玥的孩子调换上去。

      这样一来,宋丞相便会把对女儿的亏欠加倍弥补到孙子身上,王瑾也可以跟着沾光,日后必能平步青云。

      “毒夫!”
      “宋千金遇见他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这王瑾居然如此恶毒!”

      扒着门框的众人伸出脑袋,对着王瑾指指点点,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见事情败露,王瑾瘫坐在地。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俊俏的脸蛋血色褪尽。

      王玥还在不断朝着蓟舟磕头,“嫂嫂,都是王瑾做的,饶了我吧!”

      女儿遭人如此毒害,宋丞相哪里还有理智可言,勃然大怒道:“把这两个畜生抓起来!我要让他们给我女儿陪葬!”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蓟舟却仍然精神紧绷。
      透过他的视线,女鬼依旧站在他面前,通红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几人。

      没错,蓟舟并没有被鬼上身。
      他前世演过一个会伪音的杀人犯,学习了一些伪音技巧,情急之下装作被鬼上身,没想到顺利诈出了王瑾二人的阴谋。

      宋金襄旁观大仇得报,指甲停止生长,眼中的血色渐渐消退,恢复了最初那副沉静温和的模样。
      她声音暗哑,对着蓟舟鞠了一躬:“谢谢。”

      蓟舟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她总算没有堕为恶鬼。

      宋金襄看向宋丞相,眼中盈满眷念不舍:“公子,我还有一些话想对爹说,能替我转告一下吗?”

      蓟舟看着偷偷红了眼眶的宋丞相,叹了一口气。
      下一刻,他轻轻抱住了这个父亲。

      父亲偷偷在背地里关照女儿,女儿又何尝不是思念着父亲。
      只是中间隔着一个让他们关系破裂的王瑾,他们害怕相见时又因此吵得下不来台,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回忆,蹉跎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蓟舟温声道:“爹,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宋丞相僵直着身子,眼角泛泪。
      他露出释怀的笑,哄小孩似地拍了拍蓟舟的后背。

      蓟舟身体一歪,“晕”了过去。
      徐庚早看出蓟舟在装神弄鬼,忙不迭接住他。

      蓟舟虚弱地睁开双眼,看着围着自己的众人,一脸懵然:“我这是怎么了?”

      哭丧小队绘声绘色地讲述他刚才被鬼上身的事。
      蓟舟恍然,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此刻,宋金襄面前凭空浮现一条荒草丛生的路,尽头是一座雾气弥漫的迷宫。
      她迈步走入迷宫,脚下一条金色的细线光芒大盛,从起点一路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似乎在为她指引道路。

      这是去往冥界的道路?
      蓟舟若有所思。

      ……

      几人谈话间,又有人踏进了灵堂。
      萧瑶摸鱼良久,终于察觉灵堂内的异样,忧心忡忡地冲进来,“发生了何事?”

      突然,她猛刹住步子,对着宋金襄的方向诶了一声,不敢置信道:“引渡灵光!?是哪位高人在帮宋小姐指路?”

      她也能看见鬼?!
      蓟舟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丧葬组织里有几个通灵体质的人,这很合理。

      不过引渡灵光是什么?
      那道金光吗?

      指路又是何意?
      若是给鬼指路,指的就只能是往生路了。

      蓟舟碰到了原著没涉及过的知识盲区,但这个信息似乎对能见鬼的自己挺有用,打算私下找知情的萧瑶问问。

      萧瑶啧啧称奇,回过神来注意到他们,惊讶道:“你们怎么都围着他一个人?”

      蓟舟刚想说话,一团黑气突然从角落袭来,众人霎时尖叫连连。

      电光火石间,蓟舟一把推开身侧的人,带着人往角落滚去,堪堪躲过偷袭。

      他定睛一看,那黑气裹着一个婴儿模样的小鬼,皮肤干枯,头大身小,黑漆漆的眼眶下是咧到耳根的嘴角,正是宋金襄死去的孩子!

      但与宋金襄不同,他显然能被周围人看见,按徐庚所说,这鬼婴已成恶鬼!

      “救命,有鬼啊!”
      灵堂外的人不见真鬼不落泪,一瞬间便作鸟兽散,跑得没影了。

      鬼婴一击不成,喉咙发出愤怒的嘶嘶声,转头飞出灵堂外,隐入黑夜之中。

      萧瑶左看右看,没找到一个能顶事的人。
      “哪里跑!”她杏眼圆睁,掏出一柄剑,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蓟舟爬起身,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他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毫无头绪,只好作别同样惊魂未定的宋丞相和徐庚等人。

      疲惫与倦意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留下自己的住址,拖着沉重的身躯往醉仙楼走去。
      脑子转不动了,先睡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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