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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周傲雪从后视镜里看了周星辰一眼:“家里的事是我们这辈人的恩怨,与你无关,别折磨自己。”
      周星辰恹恹的看向车窗外的雪景,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问周傲雪:“姑姑,我想出国留学。”
      周傲雪并没感到惊讶:“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想好了?”
      “我想离开海城,但我不想等到高考。”
      周傲雪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个侄女想逃避,但她并没有出言阻止,毕竟,随便干预他人的人生轨迹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我可以帮你联系留学老师,你回家准备资料,等我消息。”
      “好。”

      周星辰在家消沉了两天,终于,她决定去拘留所找爸爸问个清楚。
      在拘留所里待了不过几天,原本风光无限、前呼后拥的周老板就成了双目无神、胡子拉碴的中年落魄汉子。
      “爸!”一看见父亲的惨状,周星辰就忍不住哽咽。
      周傲飞轻柔的擦拭着玻璃,好像隔空擦拭女儿眼角的泪水:“别哭,对眼睛不好。”
      周星辰抽着鼻子,强扯起一个笑:“爸,妈妈已经去找外公想办法了,你再坚持一下。”
      周傲飞当然知道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但为了不破灭女儿的希望,只得点头应和:“好,爸爸等着。”
      父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时间不多了,周星辰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爸,你跟我说实话,刺伤江流宛的那个人,是你指使的吗?”
      周傲飞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他明白女儿之所以来问自己,一定是有人告诉了她什么,想要再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他压低声音,抬手捂着话筒,缓缓吐出两个字:“是我。”
      周星辰的神情霎那间凝滞,意料之中却又让人不愿意相信,再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为什么?您为什么这么做?”
      周傲飞皱紧了眉头,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她对你不是真心的,她是来报仇的,你是我女儿,我还能害你不成。”
      “可她对我很好。”
      周傲飞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对你再好也只不过是个女人,还是个没什么财力的女人,她能给你什么?她是能保障你的物质基础还是能给你未来?”
      周星辰的脸色越来越麻木:“你当年撞死了江流宛的父亲,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当然有,可那是场意外,而且我事后给了她们经济补偿。”
      “就是用江流宛的人身安全威胁她妈妈收下的那五十万?”
      周傲飞突然愣住了,结结巴巴的问道:“这你也知道了?”
      周星辰什么都明白了,她放下电话转身离去,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自己的父亲。

      新学期开始,江流宛再也没有在学校看见周星辰,两人最后的聊天还停留在决裂不久后的一天夜里,周星辰给她发的“对不起”三个字。
      后来,江流宛从余秋宁那听说周星辰已经申请出国留学了。
      余秋宁对此颇为不解,多次追问江流宛为什么突然就和周星辰分手了。
      江流宛被她问烦了,索性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在余秋宁惊诧的目光中忍不住落下泪来。
      余秋宁这才知道江流宛过的是真不容易,心中的秘密和痛苦几乎将她压垮。她把江流宛紧紧抱在怀里,让她好好发泄一下。

      周傲飞的非法集资的事并不隐秘,调查起来速度极快。
      最终经法院判决,周傲飞及其团队非法集资数额超过八百万元,数额极其巨大。
      非法集资人周傲飞及其协助人向集资参与人清退集资资金。周傲飞本人应缴纳非法集资总数百分之二十的罚款,即一百六十万元,并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
      判决下来的那天,陆璃就得到了消息,想着自己就要离开海城去美国上学,他决定最后一次约江流宛在滨海大桥见面。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春寒料峭,夜晚滨海大桥的风吹散了陆璃口中吐出的烟雾,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远处,一个单薄瘦削的身影缓缓向陆璃这边移动。
      陆璃眯了眯眼,险些没认出这是江流宛,距离上次陆璃在医院看到她只过去了短短两个月,她整个人却好像老了十岁,憔悴不堪。
      “什么事不能在手机里说,非要跑到这儿来?”江流宛的声音也比从前沙哑许多。
      陆璃吸了口烟,呼出口白气:“这不是怕你在手机里抓我把柄,到时候再威胁我嘛。”
      江流宛嘴角的笑容无比苦涩:“谢谢你帮我,同时也要跟你说声抱歉。”
      “用不着,各取所需而已。”陆璃掐灭了烟头,“今天找你来主要有两件事。”
      “什么?”
      “第一件,周傲飞判了,当然,死刑你是别想了,十五年有期。”
      江流宛眼底并没有多少失落:“预料到了。”
      “还有一件,”陆璃意味深长地瞥了江流宛一眼,“钱柏皓什么都想起来了。”
      江流宛下意识摸向口袋,空空如也,这次她忘记带刀了。
      陆璃被她的小动作逗笑了:“不用怕,他养父母对他挺好的,他也跟我承诺了,不会再回陆家。”
      江流宛紧绷的心弦松懈了些,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跟陆璃的距离。
      陆璃重新点上一支烟,语气轻快的问道:“听说你跟周星辰分手了?”
      江流宛沉默了,升腾的白烟唤回了她的思绪:“能给我一只吗?”
      陆璃一愣,旋即摸出烟盒抖了一支递给江流宛,还贴心的给她点上火。
      尼古丁和焦油燃烧的气味让江流宛忍不住皱起眉头,强忍着吸了一口,却认为不会过肺呛得直咳嗽。江流宛没有丝毫犹豫的掐灭刚抽了一口的香烟,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烟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陆璃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没什么用,精神寄托罢了。”
      夜半的风吹得江流宛眼眶干涩,心中的苦闷升腾而起,望着不远处阵阵海浪席卷的礁石,她突然有一种想毁灭这个世界的冲动。
      陆璃沉默着抽完第二支烟:“我马上就要去美国了,走之前跟你坦白件事。”
      “什么事?”
      “那天晚上把你从河里救起来的,除了我,还有钱柏皓。”陆璃并未理会江流宛震惊的目光,自顾自地说道,“本来我是有私心的,想着要是你真死了,这个世界上就能多个永远保守秘密的人,可我哥他铁了心要救你,还给你做了急救措施。所以,你那声谢,得跟他说。”
      “好。”

      六月,盛夏灼阳长悬,无数吹动的树叶响在高考学子的耳畔,斑驳的光影洒落肩侧,青春的最后一程正在向他们招手。
      未来的高山矗立在少年们的眼前,身后是万人尽往的肩并肩,无数鼓励和祝福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着竞飞的学子,只待时间一到,将三年的蛰伏化作翱翔九天的翅膀。
      江流宛站在整装待发的高三队伍里,远远的望向一班的队列,想象着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欢呼声惊醒了梦中人,忧伤的少女被青春的热情裹挟着送入考点。
      铃响,是青春的厚积薄发。
      铃响,是青春的挥手告别。

      高考后的暑假,江流宛整理了自己高中所有笔记本和错题本,在回去拿毕业证的时候送给了钱柏皓。
      “陆璃都告诉我了,是你救了我,一直也没机会跟你说声谢谢,今天正好有时间。”江流宛突然站直身体,认真向钱柏皓鞠了一躬,“谢谢你。”
      钱柏皓有些手足无措:“不用不用,我这算…算乐于助人。”
      江流宛把手里的帆布包递了过去:“我这也没什么能报答的,这里面是我高中三年所有的笔记本和错题集,明年你就要高考了,应该用得上。”
      钱柏皓眸中期待的光芒黯淡下去,旋即又鼓起勇气:“我…能换一份报答吗?”
      “什么意思?”江流宛微微蹙眉。
      钱柏皓深吸一口气,真诚且郑重的看着江流宛的眼睛:“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
      江流宛眼神变了变,笑容僵在脸上:“你这算是协恩图报吧?这不是什么言情故事,你救了我,我就要以身相许。
      钱柏皓羞赧地的低下头,不敢言语。
      江流宛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很不好,放缓了声调道:“很抱歉,我刚才语气不好,但我确实不能答应你。在我心里,爱情因该是双向奔赴而不是一厢情愿,而且我这个人,不适合谈恋爱。向前看看吧,你未来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钱柏皓从来就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这次表白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所以江流宛说出这段话时,他点了头表示同意。

      高三毕业的暑假是真的漫长,江流宛仍旧去了姑姑的餐厅打工。
      江霏从进入六月就一直在外边忙,直到六月末,江流宛才在餐厅看见她。
      江霏兴冲冲的把所有员工聚到一起,从包里拿出一摞请柬分发下去,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各位,我下个月就要办婚礼了,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捧场。”
      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七嘴八舌的问江霏具体情况。
      江霏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这时间地点请柬里有,但是有一点,别给我包红包,到时候就带着嘴和祝福去就行。”
      “好!”
      宣布完喜事,江霏拉着江流宛上了二楼,迫不及待的拿出平板:“宛宛,快看看喜欢哪套伴娘服。”
      江流宛接过平板认真挑了起来。
      黎朦捧着江霏喜欢的百合花走了进来,在江霏脸上落下一吻:“摄影师那边已经商量好了,咱们下午三点过去就行。”
      “那还早着呢,先给宛宛挑好伴娘服,下午出去一起拿回来。”
      江霏办婚礼的消息公布的很突然,她和黎朦邀请了各自的好友,至于亲人,黎朦的爸妈来了,江霏则是请了汪韵和江流宛。
      婚礼的规模并不大,这是江霏要求的,在她看来,这只是一场亲朋好友间的聚会,是告诉他们江霏和黎朦会携手一生的仪式。她们真正的婚礼,只会邀请江霏和黎朦两个人。
      “什么?我作为你的父母致辞?这怎么可以呢,霏霏,这不合规矩的。”汪韵连连摆手拒绝江霏的提议。
      江霏笑着挽住汪韵的胳膊:“嫂子,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长嫂如母嘛。再说了,当年我离家上大学,要是没有你偷偷给我打生活费,我早就饿死了,哪还能有今天,你坐我妈的位置,绝对够格。”
      汪韵的神情稍有缓和,但还是有些担忧:“那老太太那边怎么办?”
      “管她做什么,”江霏翘着二郎腿翻看婚礼流程表,“放心,她连我婚礼的大门都进不来。”
      江母这两年过得很惨,她把所有的存款都拿去给现任丈夫的儿子做彩礼,还给她继子带孩子、洗衣做饭,本以为继子能好好孝顺自己。可今年年初的时候,她在家摔了一跤,直接半身不遂了,继子看她没利用价值,直接带着她的现任丈夫搬去新房居住了,留她一个人在老房子里自生自灭,还是邻居看不过去通知了江霏。江霏回去看过两次,给她请了个保姆,每月按照最低标准给赡养费,保证她活着就不再管了。毕竟,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江母有今天完全是自作孽。
      江霏也没放过自己那位继父,毕竟江母手里的财产全是她给的,就算扔了也不会便宜了那个王八蛋。
      江霏的继兄很早就染上了赌博恶习,这些年一直没戒掉。江霏找了几个人带着她继兄越玩越大,最后连房子都抵押了,还欠着高利贷几十万,家里每天鸡飞狗跳。江霏得到消息后忍不住仰天长笑,毕竟自己小时候可
      没少在那父子俩手里受委屈,现在看他们落难,心里别提多爽了。
      汪韵最后答应了作为江霏的娘家人上台致辞,见证她的幸福时刻。

      九月,江流宛和余秋宁在两家人的送别下,一同踏上了去北京的高铁。
      她们俩的学校相隔不远,路上就开始计划未来四年的游玩路线。
      几乎是江流宛和余秋宁前往北京的同一时间,一架前往美国的飞机也开始在北京国际机场的跑道上滑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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