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人与野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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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兽人纠结的表情，沈岫白突然觉得自己好恶劣。
兽人是怎么逃出来的，无非是有人帮忙，而帮他的人恰巧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罢了。
而沈岫白像是只卑劣的乌鸦，试图钻开这具刚死不久的尸体，将尚且新鲜的心脏掏出来吞食殆尽。
但是，这很成功，不是吗？兽人交代了内情，选择留下来并请求他们的帮助。
李允融和山楂他们什么也没有对沈岫白说。沈岫白内心哂笑，却也有个男孩默默蜷成一团默默流泪。
改变是世上第二艰难的事情，而第一是意识到正在改变时。如果一个人习惯于做一件事情，那么在潜意识中，一定是认为这件事有利，或者可以从中感到安全。
对于沈岫白来说，改变这件事却是在本身就不安全的时候，试图在改变途中重构安全。一旦半途而废，一切都会全面崩盘。既回不到过去，也去不到未来。
“呆着干什么，来作准备。”堇色走来将沈岫白这个免费好用的劳动力拖走干活。
“这些法阵和符箓，可以达到逆转的效果，但是我们不能确定安全。”山楂撕下一张张书页，试图找寻解决方案。
“还不能确定他们的目的和实力，贸然前去不妥。”李允融却是思考到另一种情况，他点了点桌面，“首先我们得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会想不到吧？”山楂嘲讽道，眉头挑起，眸间冷意铺展开。
“你不要自乱阵脚。我知道那里面很可能是人血池。但是这几次的教训，我吃够了。”李允融站起来，目光灼灼直视着山楂。
二人间的气氛十分紧张，好似下一瞬就能开火。
堇色是个贴心的男妈妈，一手一个，拉开对方。
“这件事情确实急不来，”这是对着山楂，然后对着李允融“但是谁都会担心发生那些不好的事情。”
“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要整理出几个可行的方案。然后，去救人。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敌人的目的，但我们却能做到确定自己的方向。”
“……”
同样的年岁，堇色意外地可靠。对于沈岫白这个自闭敏感爱多想的，对于山楂这个有隐情的，对于李允融这个挑大梁但却被些思虑绊手绊脚的，他都能做到定点安抚，然后让一个队伍重归正轨。
陷入困境的四人，在午后一刻得到今天的第一个好消息。
“阵法根本不可能实现反追踪，他们傻吗？留下这样一个漏洞。”李允融反驳着山楂的想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什么能行？”
“抓住今天来的这个人，从他那里找到切入点。”
“你是不是没睡醒。”山楂也嘲讽沈岫李允融做白日梦。
事情直到外出的另外四人归来，才迎来一些转机。这是四人的一些意外收获。
但对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人，以及毫无头绪的另外二人，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①。
“关于锦瑟，我们打听到一些新的东西。”李扶楹将妞妞带到四人面前，显然她已经跟小芳炫耀过了，小脸上满是得意。
“嗯嗯，没错。”妞妞点头，抬起沾了些许点心渣的脸蛋。“妞妞厉害吧！”
“是的，没错。但现在你们要开始练基本功了！”鸢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妞妞身后，如同老虎抓小鸡一般，将人拎走。
“我们可以换一个时间吗？”虽然被拎着，但妞妞依旧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眨着大眼睛对鸢尾求情，试图拒绝练功并且完成对自己英勇事迹的炫耀。
“不可以。”鸢尾冷漠地拒绝，妞妞只好跟在鸢尾身侧，走向院子中的梅花桩旁。临走时，她嘱咐李扶楹说道：“姐姐一定要替我说。”
院子中，妞妞爬上梅花桩，阿三在她旁边愤愤地冲鸢尾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二人都十分讨厌因为鸢尾喜欢晒太阳，就把他们的练功时间安排在日头最烈时。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现在只能乖乖地听从鸢尾的安排。
“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
“锦瑟的什么消息？”沈岫白从桌案间抬头，觉得可能有线索。
“长话短说吧，这些都是妞妞从一个中介那里听来的。锦瑟或许曾经是蒋武为的未婚妻，但在一次早年间，她与蒋武为和蒋大哥组队外出狩猎时，她因修为不足受了重伤，不治而亡。”李扶楹没有被外面二人的惨叫声影响，继续说道。
“所以被人认为是寻仇来的？”
“不，恰恰相反，他们认为这是锦瑟来报恩了。据说，蒋武为因此得了失魂症，这才一直不娶妻。他唯一的心愿，也是希望当时可以舍命救下锦瑟。”
失魂症，简称失忆，外显出来则是行为失常。毕竟都失忆了，都不记得之前的行为逻辑，还怎么活得像以前一样。
“而这间小院就是在那之后买的，众人疑惑为什么蒋武为会有这么一大笔钱用来买房。这件陈年旧事因为我们住进来，才被重新提起。”
“锦瑟的‘死’给他们带来了好处，所以他们对她有亏欠？但是这些事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堇色皱眉说。
沈岫白一瞬间茅塞顿开，他反驳道：“不，不一定。我想，得了失魂症，或许不是蒋武为，而是锦瑟。”
“嗯？”
“如果是蒋武为得了失魂症，那么他会一直不娶妻，而在一个巡逻的夜晚娶妻吗？就算他被迷惑了，那地上的血誓，可不是作假的。而且这间房子，也是关键。别忘了，兽人可是从这里出来的。”
“没错，但是谁有失魂症有什么区别吗？这与抓锦瑟的人有关系吗？这间院子又怎么了？”山楂也被沈岫白绕蒙了，“蒋武为的院子可以通往抓走锦瑟的地穴。锦瑟出来杀死了蒋武为。这有什么深层联系？”
“有。说明背后之人在操手一切，从锦瑟重伤而死开始。”沈岫白说，“兽人也没有以前的记忆。所以会不会有人，专门抓这些得了失魂症的人？”
“如果是这样，同样拥有失魂症的我，会不会也被盯上？”
角色：时音希。技能：天生剑体（负面技能：失忆状态）
“你们可以在这里蹲守他们，而我可以被‘抓’进去。”
“我懂了，但今天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山楂点头。
“那就先应付过今天。”沈岫白对于兽人的愧疚感，得到了一个疏解。
“只是一个猜测，但可以作为备用计划留用。现在，先解决晚上的问题。”李允融一锤定音。
眨眼间，午后的万里晴昼变成霞空长虹，夜幕已经不晚了。
兽人抱着灰老鼠站在修好的墙壁前，等待命运的降临。
月上中天，灰老鼠再次融进墙壁之中，一个灰色的漩涡出现。
长着犄角和四条腿的人马，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犄角形状奇特，该尖的地方圆滑，本该圆滑的地方却长满倒刺。
“找到你了，”人马抑制不住地发出兽叫，“小子。”
因为没有尾巴的缘故，人马的四条腿便显得格外森人和突兀。不平衡感和非人感足以完全概括他的情况。
他一踏马蹄，平地起波澜。一道风长出手，直抓兽人而来。
“滚开！”沈岫白拔剑，剑气直直撞上有形的风。他将兽人推到自己身后，而他却冲向人马，阻止人马接近兽人。
“我只想带走他，不要为难我。”人马嘶吼着说道。
“你可以选择逃走，也可以选择抓我交差，只没有抓走他这个选项。”沈岫白说。整个人将剑砍向人马，两人距离呼吸之间，而剑上已经冒了火星，却依旧没有破开人马挡在身前两臂的防御。
厨房不大，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本就不好施展。当然若是不在意这点，拆了这件厨房打架都没问题。
只是他们知道有人从中插手，但却还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所以只能是静悄悄的。
“你是不是失忆了？你不想恢复以前的记忆，回到以前的生活吗？”李允融出现在另一侧，引诱着人马。虽然他希望从人马口中得到些信息，但什么也没有的话，能帮助沈岫白分散些人马的注意力也好。
人马果然失了半瞬的专注，沈岫白顿时攻向他的漏洞。
人马吃痛，但却依旧没有将注意力移回战斗之中。他说：“我完不成任务，就得死！放过我吧！”
但他的身体却显然不是这么说的。他像是一匹被洗脑后，在河水中几近濒死的马儿，只能无力地重复着被鞭笞后，本该在前行叫响的“号子”，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沉沦在水中。
或许对他来说，那是曾经享有，现在却失去的自由的味道。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但却可以控制半刻自己的躯体。
躯体上的痛苦是因为自由，但也是因为不自由。
终于，人马的思想也得到片刻的理智。他扬起犄角，说：“杀了我。”
沈岫白劈下他竖起的犄角。人马瞬间就变成解体的机甲，后肢脱落，血液从崩裂的身躯处涌出。
临死前，他跟沈岫白说：“我是人，不是野兽。就算失去记忆，也不是野兽。”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人与野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