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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看你能行多少善! ...

  •   奚九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李郎君从何得知?”

      “城外聚集了大批流民,明府怕他们生事,命我前去探查一番,从他们口中得知的,你这九馆可是一等一的好去处,给钱多,活轻松,包吃包住还不打不骂的。”

      姚谦这报复会不会太废了一点?

      收容流民的罪名,李崧就能拦下来。

      “人尽皆知吗?”奚九酒若有所思,“看来是有人废了不少力气帮我宣传呢。”

      李崧听她如此自语,顿时紧张:“可是有人蓄意污蔑为难?”

      “确实为难,却也不算污蔑。”奚九酒笑了笑,“郎君以为,我当如何?”

      李崧不假思索:“既然有人有意干涉,娘子还是多多提防得好,收容流民虽然不是大罪,但被人拿住了,还是要罚一笔不菲的银钱的,还是遣出去,莫生事端。”

      “郎君稍候,我去使人打听打听,是谁这么热心肠。”奚九酒探知了李崧的态度,笑容不变,予攒竹关冲陶桃耳语几句,他们便各自奔出去查探。

      再回来时李崧却不在雅厢里,站在廊下看一楼挂着《雕梅歌》的墙边,人头攒动,都是来抄诗的文人墨客。

      见李崧现身,纷纷上前攀谈,李崧游走其间如鱼得水,不比向前借酒浇愁的焦躁,虽然还偶有郁色,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坐卧行止皆有大家之风,越发引得人趋之若鹜。

      这才是容貌绝色,才气纵横,恍如仙人之资的玉面探花郎啊。

      不止是家世,也不止是装扮,才华,容貌,气度,融于一体才是引得掷果盈车,万人空巷的绝世郎君。

      岭南不过一隅,此时的李崧心中尚有郁郁,奚九酒忽然好奇在长安街市上,集惊才绝艳,丰神俊秀,器宇轩昂于一体的李崧,又是怎样的湛然若神?

      李崧见奚九酒依楼相待,立刻辞谢左右的文人上来找她:“娘子事情吩咐完了?”

      “这诗挂了一个多月,每天来看诗文的人只多不少。甚至已有淮南道的文人慕名而来,就为亲见一眼,誊抄一番,想来假以时日就能传回两都,再现京城。”奚九酒拱手笑道,“恭喜郎君,即将再次名震京城。”

      李崧端正回礼:“还得多谢娘子助我扬名……”

      最后一个尾音被他吞了回去,一张脸跟凝固了似的盯着扶着腰刀走进来的将校。

      “郎君少陪。”李崧年少气盛,奚九酒怕他生事将他推回雅厢。

      攒竹关冲都不在,只得她亲自下去迎接,顺便给李崧把门带上。

      自从他将莫牙郞正法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人生意义,近日来整理案卷复查刑案,断狱雪冤,偶尔也有不识字的平民百姓听闻他的名声。

      九馆酿不了新的米粮酒,可不想再把酒鬼李崧召回来增添存酒的压力。

      “不知张将军来访,有失远迎,可是使君又有何新令?”

      这将校便是之前送来禁粮令的公差,当日让攒竹去送了果盒,借此搭上了些许往来。

      将校名叫张猛,奚九酒虽然敬称为将军,但他实则为岭南道节度使兼任广州督都麾下一旅帅,官职虽然不高,放眼这岭南道府城广州城,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瞧。

      盖因他乃观察使亲军

      张猛今日却没上次的横眉立目:“新令无有,近日梅雕酒声名鹊起,还没来得及恭喜娘子。”

      “区区薄酒,不过是借李少府佳作的光,实在惭愧,不敢居功。”

      “娘子谦虚了,何来借光,那梅雕酒可是连使君都夸赞过的。”张猛顿了顿,“就是不知奚娘子这九馆可是得罪人了?”

      这是姚谦的报复吗?告县衙没用,就一状告到了岭南最高行政长官,广州都督府?

      都督府的确一个眼神就能让九馆关门闭店,可她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哪里入得了那等封疆大吏的眼?如果这是报复,姚谦会不会太天真了一点?

      奚九酒心念电转,笑逐颜开:“将军看我这九馆门庭若市,自然是有人要被我得罪的,只要使君不见怪就好。将军不如进来一坐?”

      “罢了,公务在身,不宜饮酒。”张猛摆手,“既然娘子已然心中有数,某便不打扰你做生意了。”

      “将军慢走。”奚九酒送张猛上马,给他牵马的门童解开缰绳,将一个酒壶挂在鞍上,“酒水浅薄,将军润润喉。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张猛伸手一摸,酒壶下还有一个软包革囊,眉头一挑刚要扯出来,却被按住了。

      “不过是一点吃食,谢将军清廉公正,还请将军勿要见怪才是。”

      摸着的确不像是金银,九馆偶尔也的确会送些吃食糕点来讨好,但……她说清廉?

      张猛意识到这次的东西必然不一般,歇了拉扯的心思,抱拳行礼:“多谢款待。”

      奚九酒送走张猛,摸着下巴,这些人动作还真快啊,状都告到节度使面前去了?

      节度使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啊!

      陶桃一蹦一蹦得蹿回来:“娘子,我都问过了,这两天来卖身的流民突然增加了那么多,就是红袖招买人的嬷嬷指点她们来找我们九馆卖身的!”

      岭南虽然偏远,却也不乏烟花柳巷之所,声势最盛的,便是红袖招。

      姚谦就是红袖招明面上的东家。

      奚九酒点点她的额头,笑道:“只是红袖招?醉仙居便没有推波助澜一二?”

      陶桃一脸茫然。

      “你去拿盒白糖,送到雅厢来。”奚九酒回到雅厢,假装不知道李崧刚才倚门偷听,发现她回来才连蹦带跳得蹿回去坐下假正经,执起酒壶给李崧斟酒,再假装才发现杯中酒一滴都没少:“这坛梅雕酒可是不合郎君口味?”

      “哦,不是不是。”李崧连忙端起来喝酒,喝的太急呛了出来,“咳咳”得喷了出来,连衣襟上都撒上了酒点子。

      “郎君慢点。”奚九酒抽出香帕替他擦衣领。

      “啊……多谢!”李崧恨不得有个洞给他抓紧去!他向当朝宰辅投递行卷时都不曾如此狼狈,“我,我自己来!”

      “郎君不必如此,原就是我的不是。”奚九酒呵气如兰,就在此时,桃娘猛然推开门。

      “娘子……啊我!”

      桃娘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两人立马分开,李崧爆红着一张脸,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放。

      倒是奚九酒面色如常:“瞧我,叫桃娘拿东西的,倒是全然忘了。”

      桃娘这才战战兢兢得进来,将托盘上的漆盒奉到桌面上。

      “郎君出身贵重,见多识广,不知看此物如何?”奚九酒款款打开漆盒,大红锦缎上,铺陈这雪白的晶粒。

      “这是糖?”李崧不敢看奚九酒,只能转移视线,只一眼便大惊失色,“没想到在岭南这等蛮荒之地,还能见到如此精细的糖霜!”

      奚九酒一本满足。

      看!这才是她想要的态度!

      奚九酒隐秘得看了懵懵懂懂的桃娘一眼,果然啊,逼还是要装给懂的人看。

      “郎君看,此糖如何?”

      “细密如沙,色如霜雪,不吝于公侯府中佳品!罕见于两都之外!”

      要不是这样的成色,李崧又怎么会如此惊讶呢?

      哪怕是家里给他送来的物资,都没有这样的好成色,岭南潮湿多烟瘴,糖易受潮,不好保存,更不好运输。

      “那我若请郎君将此物售于岭南之外,郎君可能应允?”

      “娘子有求,自无不从。”话说完了李崧才过了过脑子,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啥,“娘子是说此物是本地所制?”

      “我等生计,便全盘托付于郎君了!”奚九酒泪凝于睫,盈盈下拜,李崧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听奚九酒絮絮着九馆经营的艰难,她不得不制些杂物以图生计,但是她没有人脉,便是想贩售也没有门路。

      正好陇右李家每月给李崧送家用的规模堪比商队,就此空车而返实在浪费,只能请托他买些白糖到沿途的江南道、淮南道等地销售。

      至于银钱,她表示相信李崧的人品和陇右李家的名声,等下一波队伍再带来便是。

      李崧被哄得头脑发热一上头,表示怎么能让她空等呢?

      糖就算商队进的货,银货两讫,绝不赊欠!

      李崧走的时候,兜里多了张契书都迷迷糊糊的。

      攒竹和关冲这才现身:“娘子,这陇右李家连李崧都护不住,咱们托庇于他,真的成吗?”

      “长安街市上的寻常糖霜都要六十钱一两,咱们这样的百钱一两不在话下,更别提两都之外,绝少见这等佳品,更能加价。

      卖他三十钱一两,其中的暴利自然有人能掂量出来。求人能顶的了什么事,互利互惠,才得长久,给了他们多少利,他们才能花多少力,这可不是保李崧的面子,保的是他们自己的财路。”奚九酒转身拂袖,“叫上桃娘,说说你们都打探出什么了?”

      攒竹先说:“放出话来的就是红袖招,不止他们自己做,此时岭南府城里的青楼妓馆,都不招人了,但凡有卖身的,全都指到桃娘这儿来。

      醉仙居又在鼓动其他酒馆联合起来了,也少不了他们推波助澜。

      姚谦更是放出话来:既然娘子要做菩萨,他倒要看看,娘子这艘船能渡多少众生,看看您到底能行多少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看你能行多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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