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小女仆》存金

8、第 8 章

　　乔治从知道自己被母亲骗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去看她，只是出于信任签下了那份协议，怎么就把自己的私产交出去了呢？

　　作为继承人，尽管他吃喝不愁，可也因为是继承人，他早早就知道了财产的重要性。

　　看看他父亲就知道，奢靡的生活让他欠下了巨额的债务，最后不得不娶母亲还债。他以为母亲对父亲失望，但至少是爱他的。每个月仅有的几次见面，她明明都表现出很关心他的样子，难道就只是为了骗走他的钱吗？

　　仆人们被更换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不仅仅是因为他以为的背叛吗？乔治不知道，他觉得自己陷入了巨大的谎言中。

　　眼前的小女仆来到他身边，又有什么目的？

　　“殿下，殿下？”珍妮看着小王子眼睛里又染上了浓厚的阴郁，有点不知道怎么劝说。

　　虽然她才来到小王子身边没几天，可看得出来小王子是喜欢他母亲的。结合这几年来威尔士亲王夫妇在卡尔顿府留下的传言，她能想象此时眼前的真小孩内心受到了怎么样的冲击。

　　作为一个假小孩，珍妮虽然来到了这个时代，然而贝丝一直对她很好。相比之下，这位继承人既不是由爱而生，生下来后恐怕也得不到多少真正的关心。

　　“殿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她说不下去，因为小王子正红着眼睛瞪她。

　　“你也是来骗我的吗？”如果是，现在就离开！

　　“不，殿下，我没骗您。我是想要赚更多的钱，养我自己和我妈妈才留在您身边的。”以后最多就是借一下小王子的势，让她的事情更容易办成。

　　珍妮真诚地表明自己的忠诚，绿眼睛一点都没有躲避来自小王子的凝视。

　　“你最好没骗我！”不然下场就不仅仅是赶走这么简单，“去叫一个侍卫过来。”就像小女仆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生气也没有用，不如想着怎么补救，先要做的就是拿到那份协议。

　　乔治已经想过了，这份协议在三个人的手中，他最有可能从国王手里拿到一份。如果说父亲不爱他，母亲在骗他，那么至少他的祖父不会阻止他查清楚这件事。

　　“去的时候跟国王说，殿下只能相信他了。”在侍卫出发前，珍妮补上了这句。

　　“你把我说得像个小可怜。”等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乔治表达了对小女仆额外补充的不满意。他是个男孩子，还是个继承人，不该在国王面前留下这么个形象。

　　“不，殿下，这只是以防万一。万一国王不愿意把这份协议给您呢？也许这句话能让他同情您。被同情不是什么坏事，您能得到来自国王的同情，就已经赢了一半。”

　　国王和威尔士亲王这对父子，一个相对朴实，一个就非常铺张浪费。可以说这些年来国王一次又一次允许国会拨款给儿子来还债，已经快到底线。如果不是夏洛特王后在中间起缓冲作用，两人翻脸是迟早的事。

　　“那要是国王还是不给协议呢？”乔治认真地盯着小女仆，看她还有什么办法。

　　“至少您尝试过了，不成功那您就换一个方式。”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如果小王子愿意放下脸面的话，还可以去当面卖惨。不过这个珍妮没说，她已经说得够多了，再说容易引起人怀疑。

　　没听到她口中的“另一个方式”，乔治有点遗憾。

　　短短几天接触下来，他知道小女仆是个聪明有办法的人。虽然她在有些事上特别笨，特别没用，但这不能否认她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他。

　　如果真没拿到协议，那就逼她再想一个办法出来！等他满意了，他允许小女仆把她妈妈接过来吧，先不告诉她！

　　得知了这件事，侧翼的午餐用得很安静。在协议没拿到前，说什么都没有用。下午上的是艺术鉴赏课，老师说得挺激情，学生表现得很冷静。

　　好不容易上完课，乔治就让早就等在门口的侍卫进来。后者到的时候手里拿着东西，应该就是那份协议。

　　“是这个吗？”过了些日子，他已经不记得曾经见过的协议长什么样。

　　“殿下，是这个。”侍卫把协议递过来，“国王把这份协议转交给我的时候，还说您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去找他。”当时国王还笑了。

　　“知道了，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一定找祖父。”乔治让侍卫出去，自己则急急地展开了这份协议从头阅读起来。

　　没读两句，他就遇到了困难！

　　“你过来，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早知道之前就不偷懒了，现在连份协议都看不明白。

　　得到了允许后，珍妮才靠近看。显然威尔士王妃是有所准备的，从开头就看得出来，那上面措辞非常严谨。

　　“我给您先读一遍吧。”省得在旁边着急。

　　也好，乔治静下心来听。只不过才听了两三句，他原本已经缓和的情绪又“砰砰砰”上涨！

　　“你等等，这上面说是经由我本人同意的？”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原地转了两圈才让继续，“你再等等！协议上说我母亲认为我年纪小，长期处于不健康的家庭环境中，容易受到欺骗和不良引导？”

　　“这上面是这么写的，殿下。”珍妮的说话声音轻了一点，她怕这位殿下快要忍不住爆发了。

　　“你继续！”这才刚开个头呢！

　　乔治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居然觉得这写得没有一点问题！

　　他确实一直生活在不健康的家庭环境中，父亲为了还债才娶的母亲，生下他只不过是因为他需要继承人。之后两人分居，母亲离开卡尔顿府，父亲更是带着情妇一起住。

　　他也确实年纪小，才觉得离开的母亲是爱他的，所以才会在每个月好不容易相见的时候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至于欺骗和不良引导，他的母亲是在说她自己吗？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对着他笑的？笑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在想着分配他的私产了？！

　　小王子这个样子，不会是要在沉默中变态吧？之前还有个小孩样，大呼小叫的，这会儿看起来真不太对劲。虽然也才5岁，可到底成长环境不同，时代也不一样，珍妮都没有个参照，她只能往下念。

　　协议后面除了那些表面上的说辞外，明里暗里都在强调小王子对将私产托管给他母亲的放心。其中有一小段还特别描述了威尔士亲王那糟糕的债务问题，这也是这份协议产生的主要原因之一。

　　念完这段，珍妮见小王子面上还很平静就继续念下去。等念到财产清单时，她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因为到了这一段，协议上的字又紧又小，需要好好分辨过。

　　她之前在给泽西伯爵夫人的账单上留的那句话跟这段相比，简直是太有良心了。

　　而能让威尔士王妃这么做，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小王子尽管才5岁，但他的私产已经足够多，多到他的母亲都动了心！

　　这里先列出来了他今年刚开年收到的现金。

　　“来自国王的津贴8000英镑，王后的零用3000英镑，威尔士亲王在养育外额外补助2000英镑。”

　　“我父亲的2000英镑从来没有给过我。”听着小女仆一条一条念出来，乔治进行了适当地否认。

　　虽然他手里是没拿过钱，可每次去布莱克西斯见母亲时她都会问一遍。问多了听多了，当然也就记住了。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估计从第一次开口问这些的时候，他母亲就已经想着要将这些钱财拿到手。

　　“下面是您今年收到的各种礼物。”

　　没收到过不代表拥有这张协议的人也就是威尔士王妃不会去讨要，既然事都做了，根据账面要钱又不是丢脸的事！

　　2000英镑呢，不要白不要，要不来丢的也是威尔士亲王的脸。如果到时候真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舰队街又会让伦敦很热闹。

　　这场景珍妮也就脑海里想想，她的嘴巴只念出各种礼物的声音。

　　“来自国王赠送的温莎城堡克蓝本小屋的使用权，夏洛特王后赠送白金汉府温室的种植权，威尔士亲王送了两匹去年刚生下来的小马驹，约克和奥尔巴尼公爵送的是来自汉诺威的利剑，克拉伦斯公爵允许您在他的子女中挑选一个最合适的玩伴。”

　　一二三，珍妮暂停数了一下，这位英格兰王位第四顺位继承人怎么能把子女挂在嘴边当成礼物送呢？

　　如果说往前推个十来年伦敦的绯闻丑闻由德文郡公爵府制造，那么近几年威尔士亲王夫妇和不合法的克拉伦斯公爵夫妇则包揽了上流社会的闹剧。

　　前者是结婚就分居，王妃更是搬离了卡尔顿府。后者克拉伦斯公爵不被承认的婚姻对象是一位在德鲁里巷演出的演员，两人自1791年生活在一起后，已经陆续生了3个儿子2个女儿，还有一个也马上就要出生。

　　“停下来干什么，说快点！”乔治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些礼物，没想到会在这里被提起。

　　快点就是小王子剩下的叔叔姑姑们还送了一辆豪华马车、一位暂时不在伦敦的厨师、一幅肖像画、一枚还戴不上的戒指、一个头像雕塑、一只精准的怀表、一年的皇家剧院包厢票……

　　除了这些血缘上的亲属送的，其他人的礼物更是多样。

　　“我的母亲没把她自己送的礼物列在上面吗？”乔治没听到以威尔士王妃名义送出来的东西，“也是，她的当然不会列在上面。之前都是我过去的，她一顿晚餐就当是庆贺的礼物。”其他倒是有，是一个个已经被那老女人辞退或驱散的仆从们。

　　珍妮又看了一遍，确实没有威尔士王妃的。

　　“别找了，你找不到的。继续吧，上面还写了什么？”乔治已经很冷静，冷静到过几天后就是约定好的日子，可他不想再去布莱克西斯了。

　　过掉密密麻麻的礼物清单，下面是一段补充说明。说以上都是小王子今年5岁生日前收到的津贴和礼物，往前的4年还在计算中，到时候要另外加上去。

　　再然后是重申一遍——威尔士王妃作为小王子的母亲可以全权处理以上所有财产，两人的签名在下面空白处特别显眼。

　　“殿下，这就是这份协议里的所有内容。”念了一长串礼物，珍妮嘴巴有点干。幸好这时候不用她开口，小王子他需要足够多的时间来消化这些。

　　“如果我不承认这个签名，会发生什么事？”乔治不再盯着那张纸，“你说她一个母亲，真的会把这个当真吗？不，就连贝克管家都知道了，说明她已经拿走了一切。”说完他自己先否认了这个想法。

　　可就算当初的签名他是被骗着签的，那么之后的交接怎么就没人来告诉他？

　　“不，殿下，事情没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