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生效中[先婚后爱]》喵尔

26、第 26 章

　　江瓷当然知道他的疑惑，主动解释：“二十块办的假证。”她也拿出自己的，翻看，“别说，跟真的一样。”
　　“在哪儿办的？”鹭时抚过证件照上的钢戳，问道。
　　“路边电线杆多的是。”她随口答。

　　江瓷找的这家办假｜证小作坊，就是周小琴手术那天，她在医院门口的电线杆看到的小广告。她鬼使神差拍下，周小琴出院之后，她加了联系方式。对方很热情，打包票假证看起来非常真。

　　鹭时根正苗红长大，压根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可假的终究是假的。他担忧：“叔叔阿姨那边……”

　　“放心啦，他们不会看的。小哥跟我打包票，他们已经办了很多单，没出过问题。但不能真的用来办理别的业务，现在联网了，会露馅。”

　　鹭时默了默，再度开口：“江瓷，我还是觉得……”

　　“协议上的时间一到，这个假证一扔，就能画上句号。”江瓷认真望他，“但是真去领证，一旦离婚，就被打上二婚的标签了。”

　　这是降低损害最有效的方法。孰轻孰重，江瓷相信鹭时肯定能分辨得清。她盯着封面的鎏金字体，说道：“如果你后悔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江瓷，我早说过，既然当初答应下来，就一定会尽力配合。”他语气微顿，“但你有没有想过，过了今天，有些事情的界限注定是模糊的。并不是你想刻意分清，就能轻易做得到。”

　　彼此心知肚明，今晚这顿饭吃完，一切都发生变化。前路是未知的，她会和鹭时同住一屋檐下，互相介入对方的生活。

　　江瓷的声音变得有点飘：“那就以后再说吧，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鹭时说不清看见这本假证的心情，像堵着一口浊气，是怪江瓷没有提前和他商量？似乎又不太像。更像失足踩空楼梯的荒唐。本身协议婚姻，就是一件荒唐至极的事情。

　　鹭时还是收下结婚证，推开车门前，他说：“阿姨已经给我发送餐厅地址，我一会儿直接带爷爷奶奶过去。”

　　“知道了。”

　　鹭时下车了，少了些许温和。江瓷注视离开的背影，她能察觉出鹭时微妙的情绪变化。连带着被感染般，她伏在方向盘上许久。

　　这件事情，不能笼统归为对错。踏出第一步，就已经覆水难收。善意的谎言，也是谎。一个谎，就需要用一百个谎来圆。
　　就这样吧，比起能让周小琴开心，这些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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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瓷在车里静坐许久，手机嗡一震，周小琴发来消息问她事情办得是否顺利。她将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发给周小琴。发完，她启动车子，回去接上父母，直奔预定好的餐厅。

　　鹭时已经接上爷爷奶奶鹭岩，在来的路上。周小琴和江卓维就在门口候着，江瓷双手环抱胳膊，神情算不上柔和。从那张协议签订公证之后，她一直陷入很深的负罪感中。如同一步踏入沼泽，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周小琴整理身上的裙子，问江卓维：“哎，老江。我今天穿这身如何？”
　　“特别美。”江卓维张口就夸。
　　她又看向江瓷，手里的项链朝脖颈比划：“瓶儿，你说妈要不要把项链戴上。”
　　“都行。”江瓷耷拉着眼，恹恹的。她放下手，想抄进大衣兜。摸索半天没摸到口袋，反应过来周小琴胁迫她换了身喜庆点的衣服，至少别穿一身黑。领证是件喜事，又不是去参加葬礼。

　　周小琴瞧她那表情，拉住闺女的手，关切道：“怎么了？小鹭欺负你了？”
　　“没有。”江瓷捻起金镶玉的链子，替她戴上，“想起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真不是因为小鹭？”
　　“真不是。”
　　“瓶儿，你们真的不办婚礼了？是不是小鹭那边——”
　　江瓷忙打断她：“妈，不早说好了么。”她可怕极了周小琴会吆喝上几年都没联系的所谓的远房亲戚们，好吃好喝整一顿，尴尬又闹腾。
　　“妈不希望你委屈自己。”周小琴柔声说。
　　江瓷将那枚坠子整理好，轻叹一口气，双手搭上母亲大人的肩：“妈，让我办婚礼，那才叫委屈好吗。”
　　“媳妇，我觉得你太担心了，咱家瓶儿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别人打她一下，她能扇回别人两巴掌。”

　　周小琴连呸几声，皱起脸，骂江卓维嘴里没把，哪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

　　愁绪被打岔，散开不少。江瓷看年过半百的父母拌嘴，嘴边牵起笑。与此同时，耳畔爽朗笑声由远及近。

　　鹭时带着爷爷奶奶从门口进来。两家人见面次数不多，却如亲人般熟络得很。一见面，爷爷就和江卓维聊起钓鱼聊起棋局。奶奶则和周小琴手挽手朝前走。剩下一对拼凑的新人走在最后。

　　鹭岩走两步就回头，总觉得他哥和嫂嫂的气氛不太对。按理来说，领证了不应该你侬我侬吗？这俩人站一起，却比陌生人还要安静。他哥还能不能行了？牵手啊！

　　“小岩怎么了？”江瓷看着频频回头的鹭岩，低声问身侧的人。
　　“犯病了。不用太搭理他。”鹭时说。
　　“噢。”
　　“以后也不用搭理。”
　　江瓷扭着脑袋，愣了愣：“啊？”
　　“小心。”

　　鹭时眼疾手快扣住江瓷手腕，让她注意脚下的台阶。江瓷调整步伐，心有戚戚，下意识攀住手臂的手没松开。她垂眸，想松手，抬眼却看到周小琴和奶奶也同时回头，捂着嘴笑。

　　“我们需要……牵手吗？”就着紧靠的姿势，她问鹭时。
　　鹭时呼吸一顿，耳廓染上热意：“要不……牵着？”
　　江瓷点头。至少要装也要装出亲密的感觉。她松开手，主动寻到他的手。

　　肌肤相触，掌纹相缠。江瓷的心蓦地一提，有些恍然。这手他牵过，明明温度相差无异，尺寸略有区别，却莫名让她生出异样的感觉。像心尖被羽毛轻挠，也像清水里混入蜜糖。细微变化，让人难以忽视。

　　进包间之前，鹭岩再次回头，看见二人牵手，一个仰头一个低头在说些什么，差点热泪盈眶。他哥！终于开窍了！不然跟根木头一样，改天嫂嫂受不了跑了，可就哭去吧！

　　念及两位老人身体健康，桌上的菜偏清淡。一对新人以茶代酒，一位一位敬茶。

　　席间欢声笑语，交谈甚欢。快要结束前，江瓷得知爷爷奶奶今夜就回鹜溪，却是一愣。

　　江瓷问她怎么不再和爷爷多待一段时间，奶奶却打趣说可不想当电灯泡。

　　司机已经在楼下候着，临上车前，乔巧兰一手拉着江瓷，一手拉鹭时，相叠在一起：“你们两个人以后就是一个小家庭了。要好好的，相互扶持。小时，你可不能负了小瓷。”

　　鹭时自然应着。

　　她又看向江瓷：“这小子哪里做不好，你只管骂他，奶奶给你撑腰。”
　　“奶奶。”江瓷轻轻拥她，“等我们有空就回去看您和爷爷。”她其实没有太多和长辈相处的经验，看见爷爷奶奶，就让她回忆起很早之前就去世的外公外婆。她怀念过去，与鹭时爷爷奶奶相处时，早入了戏。
　　乔巧兰不在意笑起来：“来来回回的可太折腾了。你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奶奶就开心了。好了好了，回去吧。别让你爸妈等太久了。”

　　江瓷轻轻点头。离开前，乔巧兰忽然又拉住她的手，腕间一凉，一枚满绿的玻璃种玉镯落在腕间。

　　她怔神间，乔巧兰轻拍她手背：“小时爸妈结婚传下来的。如果他们还在，今天该是他们给你戴上。”

　　乔巧兰眉如弯月，眼带湿润。她不知望了眼哪里，嘴里轻喃：我这个老太婆的任务，可算是完成咯。

　　近乎耳语的低声调，乘着夜风，飘入江瓷耳中。

　　车灯远去，变小成点，最后消失不见。江瓷轻眨眼，却有泪滴滑落脸旁。她嗓子发紧，手上的重量如千斤重，压得她喘不上气，箍得她心颤。
　　她拂上玉镯，话语在喉间翻滚：“鹭时……我……”
　　鹭时直视她，沉声道：“收着吧。”
　　江瓷摇头：“太贵重了。”她褪下镯子，郑重放在他掌心，重新回到包间。
　　鹭时在原地站立许久，手里冰凉的镯子，捂得温热。

　　江瓷回到包间，只剩下鹭岩一个人。

　　“嫂嫂。”鹭岩站起，“叔叔阿姨让我转告一声，他们先回去了。”
　　江瓷愣住：“我爸妈回去了？”
　　“那什么，嫂嫂。我也回学校了，宿舍有门禁。”鹭岩点头，边说边往外走。
　　“让你哥送你吧。”江瓷说。
　　“不不不，我可不敢。”鹭岩溜得飞快，“嫂嫂再见！”

　　鹭岩前脚离开，鹭时后脚进来。江瓷一脸茫然。
　　“怎么了？叔叔阿姨呢？”鹭时看一圈，也没看见人。
　　空旷包间只剩两人对立而站。江瓷眨了眨眼：“他们回去了。”
　　“回去？”鹭时也明显在状况外，“那现在，我先送你回家？”
　　“好。”

　　说实话，江瓷现在也有些无措。计划很顺利，也到了领完证这一步。可接下来呢？她真要搬去鹭时家了？虽然计划是她提出，可真走到这一步，反而茫然起来。她完全没有做好与除家人朋友之外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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