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狐上路找奶奶》叶物

65、真相大白

　　苟子涵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呼吸越来越困难……

　　连疼痛的感觉也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他知道，当最后一丝疼痛也感觉不到的时候，他就彻底完蛋了。

　　就在此时，他的耳中听到一声清脆而巨大的“咔嚓”声。

　　紧接着，从他丹田之处，缓缓涌出一股热流，向他四肢百骸蔓延。

　　随着这热流的延展……他身体的知觉竟又恢复过来

　　——尖锐的疼痛再次席卷了他，迫使他发出痛苦的嘶吼。

　　这股热流很快从他的胸膛蔓延到脖颈……

　　随后飞快冲进他的脑海……

　　就在这一瞬间，大量的讯息涌入苟子涵脑袋里，一下把他砸蒙了……

　　他以为用了很久，实际上只不过是片刻之间，他就被迫接收了这些信息

　　——随后，就被其中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给吓傻了。

　　我是一条狗！

　　我是一条狗？

　　我仅仅，是一条被用来蕴养妖丹的狗。

　　我是，一条，狗……

　　在苟子涵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

　　经脉尽断，无法动弹的苟子涵，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了一只……哈士奇。

　　在这样强烈的刺激和剧烈的疼痛中，苟子涵的身体理应保护他，让他昏过去。

　　但这股热流持续滋养着他的躯壳，保持着他的思维，迫使他清醒着面对这难以言喻的时刻……

　　苟子涵试着张了张嘴，赫然发现眼前竟是那么长的一张长着白毛的狗嘴……

　　嘴巴尖尖上还顶着个黑色的鼻头……

　　这一张嘴，周边带着泥浆的雨水立马涌进他的嘴里。

　　苟子涵不能呼吸了。

　　这一刻，他在心里默默说：

　　让我死了行吗？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呼唤，伴着“咔嚓咔嚓”声的继续，他丹田中那一点热源缓缓褪去……

　　随着这热源的远离，他身上的温度也逐渐消退。

　　意识模糊起来，再次离他而去……

　　这次，他终于能躲进幸福的混沌之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妖丹，泛着盈盈的绿光从苟子涵的丹田处缓缓升起。

　　这妖丹上布满了裂痕，灵力正从裂缝中不断散逸而出……

　　再不管它，这妖丹就要碎了。

　　妖丹一碎，涂冲肯定跟着完蛋。

　　这时的涂冲，已顾不上躺在泥水中的苟子涵，连忙起身运功，把妖丹收回体内。

　　接着马上原地打坐调动灵力，全力修补自己的妖丹。

　　妖丹归位的刹那，涂冲一个激灵，竟然从碎裂妖丹散逸的灵力中接收到了剩余的传承！

　　——在这种危急时刻，他竟然终于找到了取得苟子涵这二十年菁华的办法！

　　——原来如此！

　　*

　　看到涂冲妖丹从苟子涵身体里飞出来的时候，胡老头儿一下就明白：

　　误会儿子了。

　　这哪是什么小情人？

　　这就是一只养丹的狗啊！

　　一时间觉得可笑又懊悔：

　　自己竟为这种小事顶着雷劈入关，险些连命都丢了。

　　还平白加深了和儿子之间的矛盾。

　　怪只怪这养丹之术过于冷门，又麻烦又耗时。

　　在他们狐族的传承中，一向是丢在犄角旮旯没人看得上的雕虫小技。

　　——这小子竟然真搞了只狗种丹，再是想不到的事。

　　转念一想，唉，自打狐族老祖宗得道以来，胡家恐怕从来没有出过自己儿子这样孱弱的小狐——

　　他应也是被逼无奈，才各种方法都不放过。

　　——孩子是个好孩子啊。

　　——唉，我还是太着急了。

　　——米依依哪里知道这事，我糊涂啊！

　　*

　　可这一幕在米依依眼里，就实在是太恐怖、太匪夷所思了！

　　胡老爷子教育着儿子，忽然动手给了儿子的情人致命一击！

　　涂冲不说去救自己的爱人，竟把这狗妖的妖丹给吞了！

　　天啊！他连自己爱人的妖丹都吞！

　　这是个变态呀！

　　米依依过于震惊，整只喵都恍惚了——以至于忘记自己正用法力支撑着这座摇摇欲坠的桥。

　　她忘记了，天道可不会。

　　就在她走神的这个瞬间，天空中接连劈下好几道电闪。

　　先是一道厉闪击中桥面，早已破败不堪的小桥轰然倒塌。

　　紧接着一道利刃般的粗壮闪电不偏不倚正正劈在胡老头儿脑袋上！

　　老头应声倒地，抽搐不止。

　　劈了这一下之后，电闪并没有停歇。

　　天空中乌云翻滚，就连远处的乌云也打着滚儿向这边涌来。

　　云层越积越厚，一看就酝酿着什么大招，这架势是非要把胡老头儿劈个粉身碎骨！

　　坐在地上修复内丹的涂冲，睁开眼就看到这一幕。

　　马上什么都不顾，扑上去抱起他爹拼命逃离。

　　米依依整只猫都傻了，眼睁睁看着涂冲扛着已看不出狐样的胡老头儿疯狂逃窜。

　　天空中落下无数道雷电，追在他们屁股后头一路劈过去，跟机枪扫射似的。

　　耳边隐约听见一句“帮我照顾他”，眼前就什么都没了……

　　好一会儿，她才合上惊掉的下巴，转头去看泥水里躺着的哈士奇：

　　涂冲扛着胡老头儿离开之后，雨明显小了。

　　哈士奇躺在小水洼里，浑身的毛已经看不出颜色，整条狗一动不动，眼睛和嘴巴都死死闭着。

　　米依依探出一小股灵力，草草在苟子涵身体里探寻一番。

　　发现他筋脉尽断，丹田空虚。

　　倘若不是心脉中尚存一丝灵力支撑，这会儿早就是一条死狗了。

　　看他如此，米依依不免生出些愧疚。

　　她只是想早些和涂冲结为道侣，还了胡家的恩情，好了去一桩因果，不想却牵连无辜。

　　虽然是胡老头儿动的手，但细究起来，自己确实没少在这里头搅浑水。

　　想到此处，米依依逼出几分法力来，送入苟子涵体内，护住他的心脉。

　　先保住他性命再说。

　　见他呼吸平稳之后，才伸手抱起狗子，寻着涂冲留下的灵力波动一路追去。

　　*

　　他们躲藏在一栋就要完工、但好像永远也不可能完工的烂尾楼里。

　　楼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一道接一道地闪电劈在这栋建筑上。

　　雷声隆隆，震得整栋楼哗哗落灰。

　　他们已经在这里困了三天。

　　涂冲好不容易把妖丹上的裂缝勉强糊上，就得源源不断输出灵力修补胡老头儿被闪电劈碎的经脉。

　　胡老头儿误会儿子在先，出手伤狗在后，现在又拖累儿子消耗功力救治自己，整只狐都丧气得不行。

　　再加上身体太虚，维持不了人形，只得变回一只赤狐。

　　实在没脸见人，只好老老实实盘在角落，拿大尾巴盖着脸装死。

　　涂冲灵力有限，给他爹修复筋脉之后，已经没有余力再去照顾苟子涵。

　　只好和米依依商量：

　　“倘若你非要报恩，不如帮我救救他吧。只要保住他性命，咱们两家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米依依听了这话，扭头去看胡老头儿。

　　胡老头儿第一反应是：

　　为一条狗，哪犯得着这样？

　　但他才因为盲目自信犯了个大错，见儿子这么说，便挣扎着到苟子涵身边，伸出爪子探了一探。

　　这一探，心里有了数，立即“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这是一条已经蕴丹二十年的种丹犬！

　　儿子这轮养丹还没有完成，菁华还没有取出，它现在当然不能死。

　　这回涂冲平白消耗了这么多法力，正是需要这些灵力弥补的时候。

　　——倘若平时一条二十年的种丹犬重要程度是100，那此刻就是1000！

　　因此，他比涂冲还积极，连连点头：

　　“对对对，可得把它治好了。依依，你把它治好，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米依依心中纳罕：

　　胡老爷子几天前还对这只小狗妖下死手，这才多久的功夫，态度怎变化如此之大？

　　胡老头见她犹豫，心中思索一番：

　　涂冲本来就不愿意和米依依结道侣，现在弄成这样，自己理亏，这几年也很难再开口逼他。

　　眼前最要紧的，是先把他为自己疗伤消耗的功力补回来。

　　只要人没事儿，延寿的事还可以再谋划。

　　想到此处，当即化为人形，以手指天立下誓言：

　　“我胡得月在此立誓，天道作证：倘若米依依能保住这条狗一条性命，米家与胡家恩怨一笔勾销。”

　　米依依虽不理解其中关窍，但她和涂冲牵扯到如今，本就是为了报恩，早想了却这番因果。

　　又对苟子涵怀着丝愧疚，倘若能以此方式了结因缘，那真是求之不得。

　　于是点头应是，尽心尽力给苟子涵疗伤。

　　米依依虽在同龄妖精中天赋异禀，但胡老头儿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三天下来，米依依也只是治了大半。

　　想彻底医好苟子涵，实在力有不逮。

　　距离桥底事件过去将近一周，经米依依又一轮修补筋脉，昏迷了好几天的哈士奇终于睁开了眼。

　　它先是挣扎着想起来，努力了好几回，都没有成功。

　　米依依连忙摁住它：

　　“别动！你筋脉还没有修补好，骨头也都碎了，千万别动。再忍忍！”

　　苟子涵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简单T恤的女孩子，想了又想，终于认出来：

　　这是遇巨蟒时救过他们的汉服美女，一只小狸花猫。

　　随后记忆回笼，哗啦啦全都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