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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神女与人蛊 ...

  •   伴随着老族长与现族长度过了十几年的苏木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任族长定下的规矩都是禁止上圣荫山。

      其实圣荫山上的雾不是云雨之雾,而是烟瘴之气,山上更没有所谓珍贵奇材,只有兽多草恶,族长这么做不是为了守护传说,而是为了守护被瘴气笼罩的黄金。

      不明就里的皇甫麒却喝下了含着金沙的水,再加上在爬山的过程中已经吸入了不少瘴气,本就呼吸不畅的陆渊,此刻的呼吸更为急促,面色发青,浑身痉挛,自是无力起身。

      作为族人,苏木不该带皇甫麒来这里。

      想通一切的苏木,对陆渊与皇甫麒兄弟充满愧疚,她突然意识到,明允要兄弟俩调查医师失踪的真相,或许只是为了要找替罪羊。

      真相藏在圣荫山山顶上,搜遍了全镇的明允估计是知晓的。

      族内因为找不到医师而人心惶惶,明允即使猜到丢失的医师们在圣荫山山顶,也因为族规不能派人登山寻找。这时出现在明允视线里的外族人就只能成为安慰族人最好的手段。

      五日的时限只是一个托词。

      如果他二人在镇内找不到真相,就以五日之后毫无进展压进大牢,如果他二人真的爬上了圣荫山找到了真相,但也不会有机会活着下山。只是明允肯定没想过,苏木会跟随外族人一起登山。

      苏木想到这里,从额头上拽下眉心坠,揭开密封的盖子将盛着液体的小瓶对准皇甫麒的嘴喂了下去。

      皇甫麒只觉得嘴内有一阵冰凉且苦涩的血腥味漫过,体内因瘴气过多而产生的灼热、疼痛之感随着液体流进身体而渐渐舒缓,半柱香的时间后,陆渊终于恢复了神志,但因为瘴气瘴水对喉咙的伤害,嗓子还无法发声。

      苏木将空的眉心坠依然完好的戴在额间,透明的水晶里映出苏木额上浅色的疤痕。

      皇甫麒喉头满满的腥味,眉眼全都皱在了一起,但这股味道却让他感觉有些熟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八分笃定两分疑惑的看向苏木。

      苏木垂眼答道:“陆渊喝下去的药就是这个。”

      皇甫麒面色惨白,原来这么难喝吗?他指了指苏木的眉心坠,想问她这是什么。

      苏木木然说道:“是我的血。”

      皇甫麒只觉喉头一阵恶心,想要将血吐出来,但只能干呕。

      苏木看到皇甫麒竟如此反感,担心他把自己的身体越折腾越糟糕,只好解释道:“我是毒女,我的血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但是只能救你一时,还是尽快下山找阿娘救你吧。”

      不是神女,是毒女。

      这是明允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当年苏木从圣荫山顶上下来,不仅跟陆渊一样身中寒毒,且身体孱弱瘴毒已经渗入内脏。

      为了救好她,老族长不得不利用各种毒虫毒草为其以毒攻毒,苏木现在依然不敢想起小时候每天要对着那群动物干尸喝下它们血液的残酷场景。

      直到现在,每月的初一十五,仍要定时吃药,一旦中断,苏木就会变成跟干尸一样的存在。

      皇甫麒在宫内听说过边域稀奇古怪的诸多医法和药草,苏木之所以能成为毒女,原理很简单,是因为体内的血液已经被替换成了毒血。

      谁能想到,天真活泼又圣手仁心的苏木她本身就是世上最大的奇毒。

      皇甫麒见苏木提及此事面色深沉,遏制住嗓子眼想要吞吐的腥气,更加缄默。苏木跟在皇甫麒身后启程下山,满脑子却都还沉浸在回忆中,一路上一语不发。

      回到圣荫山山腰的时候已是半夜,明月高悬于空,却没有人有心欣赏。

      想起陆渊还身中一日散,皇甫麒心中只剩忧虑,终于开口对苏木说话,“到了山下,一定要先医治我兄长,再处理我身上的瘴毒。”

      苏木不由问道:“若你死了,那我要怎么跟陆渊交代,你有什么临终遗言吗?”

      皇甫麒摇摇头,黑色的袖口、下摆都已经残破不堪,因身中瘴毒,面色铁灰,毫无生气,一声苦笑散在风里,满是无可奈何的寂寥。

      遥望山下,只有数家灯火还亮着,整座明璟镇都已安睡,他不知道哪一盏烛火还在等他归去。又或者,即使他回去了,又怎样呢?一个中了瘴毒,一个中了寒毒,看样子真的要死在他乡了。

      他倒不可惜自己,反正这条命当时也是陆渊捡回去的,反倒是陆渊原可成为国之栋梁的好前途就这么给断送了,还折在了自己手里,不知有何颜面去黄泉之下面见老将军夫妇。

      正在他悲观之际,从山林里却传来几声叫喊,细细一听,皇甫麒与苏木俱是一喜,是热拜和陆渊的声音。

      热拜带着陆渊一前一后正从山下赶来,黑暗中二人手中灯笼发出的亮光由远及近,给了皇甫麒与苏木莫大的安慰,此时的他们体力已经耗尽,苏木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喊起来:“热拜热拜,我在这,快来接我回家!”

      陆渊看到皇甫麒的时候眉头紧皱,且不说皇甫麒此刻一身褴褛有多狼狈,但见他搭上陆渊胳膊上的一双手,手背上还有丝缕外渗的鲜血。

      陆渊的一颗心仿佛被山上的荆棘给扎了个遍,他多看一眼,心上就多疼一分。尤其皇甫麒那张天生淡漠的脸,竟在此刻朝他温和的笑。

      陆渊脑中有上百篇道德戒律一闪而过,最终脱口而出一句:“以后你若是再不听我话,就别再认我是你的兄长。”

      皇甫麒低眉敛首地嗯了一声,让陆渊接过身上的所有物什搀着他往山下走。

      当走到药庐的时候,皇甫麒已经处于高烧昏迷状态。

      陆渊将他放在床上,求阿娘尽快处理他的瘴毒,而丝毫不记得自己身上还有寒毒与阿娘亲手下的一日散。

      苏木则并没有受瘴气的影响,只是简单对身上细碎的草木刮痕进行了处理便跟着热拜回了明允那里。

      陆渊坐在床边,呆呆的看阿娘给皇甫麒喂了药,换了冷敷的毛巾,并拿出用蝎子、毒蛇腌制的药酒为他擦拭全身降温,不知道自己能够帮上些什么忙。

      药庐内灯光明亮,照出陆渊面无血色的一张英气面庞,嘴唇因为太久没进食进水而有些干裂。

      阿娘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陆渊,陆渊这才意识到阿娘还在身旁看着,轻声说了一句:“如果他醒不来,也没必要救我了,一日散的毒,我不解了。”

      阿娘重重的一个巴掌打在了陆渊背上,在凌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你真以为我给你下毒了?什么一日散,不过是一颗清心丸罢了,可以遏制住你体内乱窜的寒毒。”说罢,阿娘去门口了吸起了旱烟。

      “那阿娘是怎样知道我身中寒毒?”

      “苏木小的时候也这样……你们胳膊上都有中毒的红线。我年纪虽大,但眼力见还是可以的。”阿娘提起苏木时的语气温柔得似是能滴出水来。

      “听镇里的人说苏木是唯一从圣荫山上能活着下来的人,是这样吗?”

      “还是被一只母豹子给叼下来的。算那丫头命大,正赶上老族长上山采药,就那么捡回了一条命。”

      “那阿娘您当时也是在这儿的药庐,看到了这一幕吗?”

      “当时还没有药庐,我……我正好也在山上而已。”阿娘说完这句话,便一口又一口嘬着烟嘴儿,没再开口。

      第二天早上出现在药庐里的只有热拜一个人。

      因为明允发现苏木擅自上山已经将其软禁,并让热拜前来传话,五日已经缩减成三日,今天晚上请陆渊与皇甫麒去府内汇报调查结果。

      年少的热拜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低沉,表情纠结。他也不想这么逼迫陆渊兄弟俩,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明允是族长,而自己私下放苏木跟皇甫麒上山已经犯了错,现在他不敢再忤逆族长的意思了。

      皇甫麒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陆渊要热拜留在药庐照顾他,自己强撑起虚弱的身体,走回了那间破败的院落。一个人扛着另一个人,是如何消失在这个院落内的。这个问题困扰了陆渊三天。

      陆渊思来想去,明璟镇上唯一没有解开的谜题便是这座“吃人”的院落了,如果这里还找不出医师失踪的真相,他也就只能认命了。

      整个院子看起来与当天的样子没有任何差别,陆渊翻墙走入那间落魄的房间,继续一格一格敲着墙壁。依然毫无所获,因为缺眠,他已经极度困倦,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遗漏的重要线索。

      看到靠着墙壁的那张床,陆渊找来几根干草铺在上面,躺在床上假寐,也许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想到些什么。

      谁知,刚躺下去,整座床面突然翻转了过来,陆渊猝不及防就这样掉入了一个四周昏暗的密室。还好,入口处插了一支火把,他抽出火把,逐渐走向密室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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