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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剧本:神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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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的神仙怔愣片刻,立时哗然。
“哈哈哈,夙勉心智初开,善恶由人生,人心善变,岂能这么轻巧。”
“人性本恶,善既是人的恻隐之心,那没有恶,怎会生出善念?可见还是恶更多。”
“入庙进香之人求的多是福寿喜乐,人的执念仍是善多一些。”
“不妥不妥,若善由恶生,同等的恶行未必能生出同等的善举,相比之下,恶多。”
“小善成大恶,此善非善,实为恶。恶多!”
“既如此,人界为何要善行积功德,阴损神受人排挤?”
“正因恶行当道,善更可贵,积福行善大功德。”
拨浪鼓在夙勉手上越敲越快,只见夙勉一手撑着额,眼眸低垂,像是醉醺,他初开灵智,先被不可外人道的占了心神,忽然将拨浪鼓扣在桌上。
他拿了一黑一白两只酒杯,道:“不妨我们下一注,看下一场人界灾事源自恶还是善?又或者,善和恶谁能占据上风。我以功德下注,善!”
争辩不出结果,掀了棋盘再下一局,直到分出胜负为止,就算是争运气,总有命好之人。
飨宴看着神色肃正的夙勉,隐隐不安,道:“玩笑而已,大人们不必当真损功德。”
“说了玩笑,一注也损不了多少功德,我下一注,善!”
“我下一注,善。”
“一注,善。”
“善。”
“你们怎么都认定恶源自善?岂不伤了人的善心。”铮钥神官见状,怒道:“一千注,恶!”
飨宴慌道:“铮钥神君,你三思后行,当不得真。”
“我堂堂帝君座下神官,匡扶人界不良风气,这点功德算不了什么。若我赢,你们的功德发散到那些善人身上。若我输,这功德自然物归原主,我受人之托,成不了事,受之有愧。”
适时神官香火鼎盛,自是不担心区区几注功德。
谛照猛地想到,春神庙卷轴上不是铮钥的神魂,是他当初承诺的功德,下注的最后结果已见分晓。
场景再变,前面的人行色匆匆,突然止步。
“夙勉大人,你要下界?”飨宴问。
那人不曾转身,道:“我需到人间寻一个答案。”
飨宴默立半晌:“可曾请示神君?”
夙勉顿了顿,看着天光之上的抚顶台:“待我寻到答案,再到神君座下领受啻戒的责罚。”
之后,人间大乱,夙勉再次回到天界,形同陌路。
众神领命下人间,飨宴便在春神庙消解魔息,那魔息太过凶猛,令见惯了杀戮的神官震撼,飨宴当初上祝融山的道心不免动摇,被魔气趁虚而入,逐渐反噬。可他仍有疑问,下界的人是否找到答案。
谛照猛地睁开眼,只见狼妖背上坐着一人,朝雾中的人笑道:“夙勉大人。”
夙勉转着六面玄铁盒子,闻声缓缓转身:“春神飨宴。”
飨宴:“我有一问,想请教大人。您寻到答案了吗?”
夙勉垂眸片刻,淡笑:“找到了。”
他看着春神,道:“人间恶贯满盈,只需存一丝善念,便无止尽。”
闻言飨宴愣了须臾,手一抖,膝上的袍摆落地,飞烟起,只见回转方生红光浮现,飞烟宛若春日细柳,飨宴笑了笑,站到地面,拜道:“师父在上,弟子悟道了。”
他曾想自己到祝融山上神台,对天道信奉至坚,当他下人界之时,方才醒悟,他自始至终信的是山洞中那团亮起的混沌,支撑他残喘至今的原是他弥留之际,很想问对方,可要问什么,他坐在狼背上想了良久,可能过的太久,他全无印象,倏而一笑,是了,他没有想问,不舍的只是偶然得知夙勉镇在祝融渊下,便,再见一面。
抚顶台上,年轻人的稚气不再,千年困锁,夙勉找到他的答案,飨宴有始有终:“天道盈满,春事落尽。”
回转方生的光华骤然一亮,夙勉垂下眼眸,笑了声,转瞬消失。
*
谛照的手定住,魔气骤然汇聚到他周围,只见夙勉走近,面对面道:“谛照。”
“你是……夙勉。”
“越大越有……分寸。”夙勉皱眉,无奈叹气:“不怪你,自小爹爹不在身边,没能教你。”
他抬手在谛照眉心注入灵力,一道劲力蓦地冲出,映入他的瞳眸。
“啻戒。”夙勉敛眸一笑,转眼看到啻戒回到兽口。
那兽花纹极杂,眼大有神,抬脚朝夙勉挥出锋利一爪,呲着牙发怒。
夙勉看了看意识尚存的谛照,他本让人恢复些记忆,再看越狐级,想了想,恍然大悟,心悦道:“花皮子,我们见过。”
当日地府外,也是这兽动手抢人,看眼前这兽毫无印象,应是残存的孟婆汤效力犹在。夙勉颇觉气郁,他造作出这家伙,花皮兽远比他运气好。
越狐级瞳孔映出这人,只见夙勉眸光一沉,将他抛了出去。
猛地谛照恢复神识,那人大步走入魔气,迎面一只小兽冲到眼前,他不由眼睫轻颤,四肢灵力尚未恢复。
半晌无声,花皮爪在他面前晃了晃,谛照仍然不动声色,看这兽意欲何为。
猞猁背过身,想了想,倏地近前,在他唇上一碰,而后柔软的舌面舔舐过他的脸颊,鼻翼,眼睫。
谛照被他这么突然一舔,手指不可察动了动,心下有些触动,此兽虽长的惹眼,性情直接,唇角不自觉勾起,正要抬手。
猞猁怔愣片刻,眨了眨眼。
“大人,我是不是看错了?你怎么变回……”
适时春神的法术随着他道消一解,狼妖莫提壶恢复人身,捂着隐隐作痛的脑门,突然发现面前两人面贴着面,只觉自己眼花,他家大人竟也是原身。
闻声,猞猁圆眼轻敛,抿唇开口试探:“仙君,仙君,仙君,看到我了?”声音颇为耳熟,谛照眼前忽地晃了晃,看到的是另一张脸。
两人四目相对,越狐级靠的极近,手指掐了掐谛照的脸,笑道:“仙君,失礼了。”谛照手指动了动,没有回应。
越狐级眼眸低垂,问:“春长多绮梦,仙君眼眸含情,意犹未尽,梦到了什么?”
“是我疏忽大意。”谛照抬手要遮脸,他忽然想起越狐级见到他时也如此,左右看了看,庙内只有他们三人,问:“方才没有其它……”
“什么?”越狐级挑声问,见谛照欲言又止,不知想什么,复又淡淡:“仙君勿自扰,当真发生什么不便人知,我们妖看到什么也守口如瓶。你若不信,也可将我们带回昭穹宗,看在眼皮底下。”
想了想,又笑道:“要再不信,我一片赤诚之心。”
他眼眸一转,指着莫提壶道:“我先杀了他,再自裁,让仙君了了一桩心事。”
莫提壶立时清醒,觑眼看越狐级眉眼含笑,生的极冷,显然不大高兴,不知言下真假,莫提壶咽着口水,想说:我什么也没看到。
“无事发生。”谛照定住神,心说方才可能被春神阵中残存的魅招所惑,好在是只兽,他小心看着越狐级,将二者可能的联系一刀两断,放下心道:“妖丹炼成不易,好生藏着,广积功德,有朝一日也能……”他突然止住话音,世间已无飞升之说,诓骗妖也是一恶。
越狐级不以为意,低笑:“我护好妖丹活的长久,可心上人寿命有限,只能眼看他一次次在我面前消散,转世。不如被仙君收入囊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谛照不善劝慰,道:“你若好生周到,等到重逢之时,命里有缘,他回来寻你,不是一场空梦。”
越狐级眼眸一亮,问:“寻我吗?”
莫提壶垂首耷着耳朵,摸着后背,想到:“春神布这么道阵,也没什么危险,真是闲的无聊找人玩。”
两人瞬间正色,阵中所见不假,神界那场善恶之辨胜负未分,这道阵便在延续善恶的考验,更可能是让人生恶。
越狐级看了眼谛照,暗生失落。
*
严也在剧组找了半天也不见应知的人影。
“大人,仙君脸色不大好,可能对你……的猫过敏。”莫提壶鼻子朝洗手间一指。
猫趴在严也的手臂上,眸子无喜无怒地看了眼莫提壶。
应知对着镜子里的脸看,被“越狐级”舔的有些发痒。
“真过敏了?”
镜子里的人走到应知身边,肉感的手触到他的脸颊,应知瑟缩了一下,严也眉心蹙拧,看到他的侧脸浮现出一馄饨图案,只一刹那恢复如常,手指弹开缠绕的魔气:“和导演说一声。”
应知挠着发红的脸颊:“不可能啊,我之前对猫没有过敏反应。”
严也抓着的手,拧开药剂盖子:“妖兽和仙君体质不服。”
“越狐级肯定不是谛照的未亡人。”应知突然说。
严也笑了,舌抿过牙尖,百密一疏,让人在春神庙动了手脚。
那人又是何人?严也看着应知的侧脸:“妖兽只是分身。”
应知回应他的眼神从不解到恍然最后演变成不可言说的震惊,严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play,药剂朝他额头一敲:“我请你吃猪脚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