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樟》冬月眠

14、14

　　常青跟着连铭珩进了屋，立马看向了自己的包袱，还好生生的放在那。他在连铭珩身后，抬头看了他一眼。
　　连铭珩坐回之前的位置，常青走过去，接过他递过来的食物，走回墙边。装作不经意般，坐了下来，正好坐在包袱前面，把包袱藏在了身后，遮得严严实实的。
　　常青昨晚睡得太晚，早上起得太早，又经过一番折腾，现在开始犯困了。
　　常青靠着墙壁，一开始只是吃饼的速度越来越慢，时不时还能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到后面他困得左摇右晃，只能曲起一条腿，一只手搁在上面撑着脑袋。
　　就这样脑袋还撞到了膝盖上，常青闭着眼睛揉了揉。
　　连铭珩觉得有趣，看着他忍不住轻笑了声。
　　常青听到他的笑声，连忙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连铭珩已经拿饼挡在了脸前，遮住了继续上扬的嘴角。
　　“要不要再睡会？”
　　常青看着他谨慎地摇了摇头，收回了腿，盯着地面，老老实实地啃完了手里的饼。
　　连铭珩吃完看了眼门外：“时候不早了，走吧。”
　　常青看着他点了点头，转身收拾起自己的包袱。
　　连铭珩背着包袱，走在前面，常青跟在他后面，两人相继走出门。连铭珩突然停下了脚步，常青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怎么了？”常青边揉着门边抬起头去问他。
　　连铭珩不说话，转了过来，把手伸到他面前，掌心摊开。
　　常青看着他疑惑了一瞬，突然恍然大悟，朝他伸出了手。常青的手悬在连铭珩的上方，下一秒银子就出现在了连铭珩的手心里。
　　常青收回手，微扬了扬下巴，冲着连铭珩挑了个眉，手握住了包带。
　　连铭珩掂了掂银子收在了包里，下一秒拦住了朝外走的常青，再次伸出了手。
　　“今天没有了，我一天只能……”
　　“你的包，我给你拿吧。”连铭珩打断了常青的话。
　　他眼睛盯着常青，微微蹲下了点身子，手又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要。”
　　常青脱口而出的拒绝叫两个人都有些错愕。
　　下一秒常青伸手握住了包带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连铭珩的手，看着他摇了摇头，小声地道：“不用了，不重的，我自己就可以的。”
　　说完他忍不住轻咬了下嘴唇，眼神乱瞟，抬步快速绕过了连铭珩，朝着马匹奔了过去。
　　连铭珩憋着笑，收回了手，看着常青有些狼狈的背影。
　　坐到了马背上，常青才敢放开手里的包袱，松口气。
　　常青虽然和这马才相处了一月，却对它十分喜爱，尤其是和马一起风驰电掣的时候，常青很喜欢那种感觉。弯下腰去摸了摸马头，马回应似的甩了甩前蹄，常青这才满意地坐直身体。
　　余光瞟到连铭珩也坐上了马背，常青手一扬，先走一步。
　　连铭珩见状挑了挑眉，连忙握起缰绳，追了上去。
　　常青紧抿双唇，目视着前方。
　　骑马本来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但是现在的常青没那么开心了，他太困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常青的那股兴奋劲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疲惫，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常青在打了不知道第几个哈欠之后，他眼里衔着泪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连铭珩。
　　连铭珩看起来还是很精神，丝毫不见疲态。
　　见到他看了过来，常青把头转了回去，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
　　连铭珩夹紧了马腹上前了几步，和常青并驾齐驱。
　　常青的眼睛因为打哈欠有些泛红流泪，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
　　连铭珩上前拦住了他的马，抓住了他要揉眼睛的手。
　　“怎么了？”
　　“没……没事”常青连忙放下了手，眨了几下眼睛看着连铭珩。
　　连铭珩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没看出什么异样，只是眼睛有点红。就点了点头，松开了握着他缰绳的手。
　　“还能走吗？再坚持一会就能休息了。”
　　“嗯……好”常青看着连铭珩，咽下了本来想说的话，转了过去，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可以休息了。
　　两人进到路边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里。
　　常青强撑着快要闭上的眼睛，摇摇晃晃找到一颗粗壮的大树，背靠着，抬头看了眼茂密的树冠。
　　咬一口手里的饼，常青困得抬不起头。
　　随着一阵脚步声靠近，常青挣扎着抬起头，眯起眼睛看见了连铭珩走过来，蹲在了他身前。
　　连铭珩顺手接住他手里快要掉在地上的饼。
　　“很困？”连铭珩的声音轻柔的像一阵风吹过。
　　“唔……嗯嗯。”常青看不清连铭珩的神情，胡乱的点了点头。
　　“那就睡会吧。”
　　“好……”常青身子软绵绵的，听到连铭珩这么说，他话都没说完，向前一倒，直接栽进了连铭珩的怀里。
　　连铭珩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他。
　　常青手攀着连铭珩的胳膊，脸埋在他胸口，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连铭珩举着胳膊不敢动，就这么看着怀里的常青，有点愣神。
　　过了好一会，连铭珩伸出手，轻轻扶着常青的肩头，扶着他靠在了身后的树上。
　　常青歪了歪脑袋，睡得很沉。
　　连铭珩蹲在他面前，轻轻擦掉常青脸上的饼渣，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盖在了他身上。
　　衣摆轻轻划过了常青的手，他皱了皱眉缓缓握紧了拳头，随后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连铭珩站起来，常青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下。连铭珩定定的看了他许久，往旁边走了两步，静静地坐在了常青身侧。
　　连铭珩靠着大树，看着头顶的树冠。
　　一阵风吹过来风吹起，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一片叶子应声而起，晃晃悠悠落下来，落到了常青的肩膀上。
　　连铭珩见状，侧过身，伸出手准备把它拿下来。
　　常青此刻就这么歪倒在他的左肩上。
　　风又大了点，电流从连铭珩的左肩流窜到全身，卷起了他手里的叶子，也吹起了常青的头发，擦过了连铭珩的下巴。
　　连铭珩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几次想伸出手把常青扶正，最后却只是整了整盖在他身上的衣服。
　　“就这一次”。
　　连铭珩闭上了眼睛。
　　忽然听到不远处两匹马的动静，连铭珩急忙睁开了眼睛。
　　不知何时起，天色忽然就变了，眼看着即将又要落雨的样子，连铭珩连忙环顾了下四周。
　　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团黑影闪过。
　　连铭珩瞳孔微震，再看了眼那个草丛，蹙着眉头收回了目光。
　　连铭珩伸出手放在了常青的肩膀上摇了摇：“常青，醒醒，该走了。”
　　他的语气已经尽量保持平缓，但还是有些着急，常青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没能听出什么异常。
　　“唔……要走了吗？”常青的手从连铭珩的衣服下伸出来，揉了揉眼睛。
　　连铭珩没等他接下来的动作，直接抓起衣服和他的手：“对，不早了该走了。”
　　他的声音有些冷淡，紧紧抓着常青的手又十分炙热。
　　他就这么抓着常青的手，一步一步朝着马走去。
　　他尽量走的平缓，但是手上的力气还是暴露出了他的紧张，常青被他拉得一个趔趄。
　　这才感觉出什么不对劲，他忍不住开口道：“手，被你捏的有点疼。”
　　“抱歉，我……你先上马。”连铭珩头一次没有因为常青的话松开他的手。
　　“发生什么事了？”常青再迟钝也能察觉到连铭珩的不对劲，被他影响，常青小声地问道。
　　把常青扶上了马，连铭珩背对着刚才的草丛，借着为他整理缰绳的契机，小声的对他说道：“等会跟着我走。如果发什么了什么……你不用管我，一直跑，别停下来。”
　　常青因为他的话有些紧张，抬头环顾了下四周。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连铭珩冲他笑了笑，正要把手收回来，却被常青一把抓了回来，急切的问道：“那你呢？你要怎么办？”
　　“我没事，我会去找你的。”连铭珩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用紧张。随后缓缓抽回手，转过身时脸上变得一片冷然。
　　虽然连铭珩这么说了，常青坐在马上还是觉得有些担心。他的视线追着连铭珩，希望连铭珩能再跟他说些什么，可是连铭珩怎么也不肯再跟他多说半个字了。
　　常青只好握着缰绳，跟在了连铭珩身后，回到大路上。
　　两人疾行了一阵子。
　　眼看着前面就能走出这片林子，连铭珩呼出一口气，紧握缰绳的手缓缓松开，慢慢停了下来，等着常青上前。
　　“小心!”连铭珩回过头就看见一支利箭从林中窜出来，飞向了常青背后，他急忙调转马身，上前一步把常青挡在身后，抽出手里的剑，把那箭挡了下来。
　　“铛!”伴随清脆的响声，像在平静的湖水投入了一颗石头，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焦灼。
　　“快走。”连铭珩回头对着常青喝了一声。
　　常青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点了点头，听从了连铭珩的话，夹紧马腹转身跑走了。
　　“是谁在那里？出来。”连铭珩把马横在路中间，翻了下来。他一只手握着剑，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簌簌簌。”从草丛里接连冒出了三个衣着怪异的人，呈三角状把连铭珩围在了中间。
　　连铭珩皱了皱眉，握紧了手里的剑，高声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的？是谁派你们来的？”
　　中间的那个人嘴里还叼着根草，并未搭理连铭珩，手指了指常青离去的方向，对着另外两人示意道：“你们，去，把他给我捉回来。”
　　那两人点了点头，快速地从林子里略过，朝着常青的方向追了过去。
　　连铭珩心下一惊，转身就想追过去。
　　谁知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了两个人，扛着大刀，慢慢逼近连铭珩，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连铭珩厉声喝道。
　　“呸！叫什么叫？你急什么？他是你什么人？你这么紧张。”中间的那个黑衣人绕着连铭珩走了一圈，拍了拍马屁股，满脸的兴奋。
　　马被拍的有些烦躁，忍不住抬起后蹄，“嘶嘶”叫了两声，走到旁边去了。
　　那人被吓了一跳，差点被踹到，连忙后撤了一步。
　　连铭珩冷眼看着他不说话，那人拍了拍胸前的灰，往旁边走了两步。
　　“你看到了？”心念电转间，连铭珩心下一惊，他想到了那个可能，这群人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常青的能力。连铭珩冷声问了出来。
　　“看到什么？”那人凑近了点，眼珠子转了两圈：“哦~你说那个啊？是啊。但是我只是这么远远一看，对你们这个……实在是一知半解。这才想我请教一下你的那位同伴是怎么做到的。当然，我能学会就最好，学不会的话……唔”黑衣人后退了几步，自顾自的说着，眼里流露出狂热的欲望。
　　连铭珩自始至终握着剑，紧紧地盯着他的动作。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黑衣人的手下始终没有出现，连铭珩心下焦急，几次想走，却被那两人拦住，他握着剑柄的手不断用力。
　　“抓个小鬼要这么久吗？算了我们也去。”黑衣人等得不耐烦，招呼那二人就要走。
　　他朝着连铭珩走过去，看了他一眼，那两人走在他身侧，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珰。”连铭珩手里的剑和那黑衣人的撞在了一起。
　　“至于你，解决掉你再去找那个小鬼也来得及。”那黑衣人阴测测地说道。
　　连铭珩早就防着他的动作，挡住了他的偷袭。
　　两人短暂地兵刃相接后，迅速分开。
　　“上，干掉他。”黑衣人退到其他两人的身后，眼里起了杀意，吆喝起另外两人朝连铭珩发起进攻。
　　连铭珩躲开两侧向他挥舞的大刀，身形敏捷，从一个人的背上翻过去，几下就落在了黑衣人的身后。
　　黑衣人刚想逃，连铭珩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反卷在身后，另一只手里的剑刃横在那人的颈间，拦住了他的退路：“休想跑！”他看着眼前的人眼神冰冷，恨不得让他们立刻消失。
　　面前的黑衣人一个哆嗦，吓得手里的武器掉到了地上。
　　另外两人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纷纷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你想干什么？”“把剑放下！”
　　连铭珩冷冷的扫过他们二人：“叫他们回来，否则……”连铭珩手上稍一用力，剑又刺入了皮肤几分，渗出了几滴血珠。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这就去，你先把剑放下。”黑衣人面露惊恐，忙不迭地求饶。
　　连铭珩把剑稍稍移开了几寸，那人小心地避开了剑刃，小心地朝后面打了个手势。
　　一阵风声从连铭珩身后袭来，原来暗处还另藏了一人。
　　连铭珩反应很快，侧身躲开了致命的部位，但后背上还是被刀锋划伤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汩汩的往外冒血。
　　“让你把剑架我脖子上，我呸。”黑衣人从连铭珩手下逃开，跑得飞快。
　　连铭珩伸手捂着不断出血的伤口，一阵眩晕感袭来。他皱了皱眉，强压住那股不适感，看着面前这四个人更加气势汹汹的朝他逼近。
　　“那小鬼我要定了，你就认命吧！”黑衣人躲在其他三人背后，冲着连铭珩恶狠狠道，几人把连铭珩团团围在了中间，企图以数量压制他。
　　连铭珩深吸了一口气，绷紧了身体，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你说得对，认命吧那就。”说完连铭珩就提着剑先冲了上去。
　　“什么……”黑衣人话还没说完，连铭珩快得像道闪电，几步就从三人中杀到他面前，朝着离他面门刺了上去。
　　“额……啊。”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捂着脖子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