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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南延杂种 ...

  •   说是审讯室,其实也就是在地牢之上的一间屋子,免得高官贵人去到底下那污秽之地。

      赵嘉柠跟在庚诏身后,低垂着头,只能看到庚诏半截小腿和脚后跟,从宽敞大堂拐进了一个干净的房间。

      “王爷,您们在此稍作休息,寺卿大人应该是去地牢提人了,我去下面看看。”说完,少卿就行礼出了房间。

      脚步声远去,赵嘉柠这才敢抬起头,打量起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供着炭火,所以很是暖和。屋内放着一张圆桌,几张凳子。

      赵嘉柠走到桌旁探了下茶壶,入手温热,这才倒了两杯出来,递给庚讼和庚诏。

      庚讼接过茶杯,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惊得差点没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有些结巴道:“你…你……怎么回事!”

      “二哥!你小声些!”庚诏下意识想去捂庚讼的嘴。

      庚讼挡开庚诏伸过来的手,看着小厮打扮的赵嘉柠,若不是他看见了对方的脸,真的一点都认不出来。

      “赵小姐,你这是?”

      “成王爷,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任二小姐的死,有些不同寻常。”赵嘉柠把另一杯递给庚诏,继续道,“王爷可知,被任将军救回来的那个,跟在二小姐身旁的丫鬟,提出了什么要求?”

      庚讼没说话,眼神示意赵嘉柠继续说。

      “她跟任夫人央求,想去成王妃身边伺候。”

      赵嘉柠话一说完,庚讼的神情就沉了下去。

      他是皇家出身,甚至生母早逝,经历的人情冷暖可以说要比寻常皇家子弟多的多的。如今听到赵嘉柠这句话,自然猜到了其中含义。

      “多谢赵小姐告知,我这边会安排的。”庚讼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对赵嘉柠拱了拱手。

      “王爷客气了。”赵嘉柠侧身不受,“这事我已经劝住了任夫人,想来任夫人可能会给那丫鬟安排亲事。若是她就此安分下来,背靠任家,今后也会平安无忧的。”

      “赵小姐说的在理。”庚讼点头认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又问道,“那你今日过来是?”

      “那丫鬟一人在金陵城潜伏几日,这太不寻常了。而且刘家为何突然对任二小姐起了杀心?这也是奇怪的很。所以我才央求着大哥带我过来。还望王爷可以帮忙保密。”

      “肯定的肯定的。”庚诏直接帮庚讼应了下来,“你放心,今天我跟二哥过来,也是因为觉得任二小姐死的蹊跷。至于赵家小姐?哪里有?这不是赵寺卿的小厮吗!”

      赵嘉柠微笑,心道:庚诏是真上道啊!怪不得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庚讼看着庚诏那狗腿的样子,都有些没眼看。但他也没反驳,点头道:“确实,只有赵寺卿的小厮伺候了我们。”

      几人刚说完那话,就听到脚步声连带着锁链拖地的沉重声靠近,房中的三人不由得朝一旁的窗户看去。

      “这大理寺的牢房设计的还挺巧妙。”庚诏凑到赵嘉柠身边小声道,“想来这个房间,就是特意给人旁听用的。”

      赵嘉柠点点头,走到窗边,小心打开了一跳缝隙,正好看到自家大哥端坐在桌案之后,面前跪着一个衣衫褴褛,身子佝偻的人。

      那犯人背对着房间,只能看到背影,但赵嘉柠猜测应该就是张氏了。只是路途奔波,外加这些日子的牢狱折磨,早已看不出官家贵夫人的样子,甚至从背影看去,都有些分不清男女。

      “罪犯张舒然,年三十八,萍阳人士,嘉熙元年嫁刘文耀,可是你?”

      “正…正是罪妇。”张氏蜷缩着身体,匍匐在地,哆嗦着回答。

      基本情况核实完后,旁边的寺正又问道:“本官问你,为何要杀害任二小姐?”

      这个问题自从刘家人进来后,就已经被问了无数次,所以张氏现在听着,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天玄道长说,我家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孩子出生,是因为任二小姐命格大凶,阻了孩子投胎的路,若是不改她的命格,刘家在不可能有孩子出生……这怎么能行呢?我两个儿子都没有嫡子出生,若是日后都不能有孩子,那不是便宜了那贱货生的孽种!”

      说到后面,张氏的眼中透出几分凶狠。她直起身子,看着坐在上首的赵景舒,膝行上前几步,又很快被衙役按回去。

      “大人,大人,我没想杀她,我真的没想杀她!”张氏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狂热,“那就是一场法事,结束后她的命格就能变了,就能生下嫡子了!我怎么会害她?她身份尊贵,有个做王妃的姐姐,我怎么可能害她呢?!”

      “但她死了。”赵景舒终于开口了。

      他看着被按在地上,还不断挣扎的张氏,眼神平静。但就是这种平静无波的眼神,让张氏生生打了个寒战,僵在原地不动了。

      “是啊…怎么死了呢?”张氏喃喃道,“得找天玄道长问清楚…对!你们去找那个道长!”

      “捕快去你说的地方查了,早已人去楼空了。”赵景舒翻出一卷案宗,“甚至探访了周边的人之后,那道观也是临时被租出去改建出来的。甚至就连道观中的人,都是临时雇佣的。在你们将任家二小姐钉入棺材的当晚,那里的人就散了。”

      “不…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张氏向赵景舒扑去,人在将将够到桌边时,被衙役抓住。

      她扒着桌沿,只一双眼睛露在桌面之上,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相信与惊恐,低声道:“你骗我的是不是?那道长我打听过的,都说很灵的……他说只要老二媳妇喝下他特质的符水,然后装入棺材,埋入地下七日,就能改写命格的……怎么会呢?他说那符水能保证老二媳妇性命无碍的……”

      房间内旁听的三人听到这里,也都颇感无语。这张氏好歹做了快二十年的官夫人,怎么还会被这种江湖把戏骗了呢?

      “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不可能让她这么深信不疑。”庚诏小声道。

      “她最关心子嗣…”赵嘉柠沉思着,“那想必…一定是子嗣上出了问题。”

      两人看向庚讼,想从他那里知道些情况。

      “我也是听雪娘提过一嘴……”庚讼被盯的有些不自在道,“似乎是年中时,嫡出的那个大公子,他夫人小产了。”

      赵嘉柠跟庚诏交换了个了然的表情,而正巧外面的赵景舒也问到了这个。

      “你之前说,因为你大儿子的妻子李氏小产,因此你才信了那道长。”赵景舒又拿出一卷案宗道,“但这些时日审讯后,一个叫连碧的丫鬟招供,是她在李氏的安胎药中放了红花。”

      “不可能!”张氏大声反驳道,“我有请过大夫!大夫说查不出原因的……”

      “根据那丫鬟的招供,另一个小厮也招了。那大夫并不是城中医馆的大夫,而是刘明达安排他去一个小门脸找来的。同样的,捕快找到地方时,也早就没人了。”

      张氏瘫坐在地上,双手无意识摆动着,口中呢喃着:“不会的。”

      赵景舒看着大受打击的妇人,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缓缓说出最后一个让她崩溃的消息:“根据仵作查验,任二小姐死时,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房间内的庚诏第一时间按住庚讼的手,赵嘉柠则是马上将那些茶具移走。两人生怕庚讼弄出些动静,打乱了外面的审讯。

      庚讼也没顾得上两人的行为。他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里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让自家王妃知道这件事。

      过了片刻,庚讼才回过神,示意庚诏松手道:“这件事……”

      “绝不让二嫂知道!”庚诏小声且坚定道。

      庚讼又看向赵嘉柠,就见她端着茶具站在一旁保证道:“守口如瓶!”

      房间内紧张的氛围慢慢消散。

      赵嘉柠将茶具放回桌上,小声道:“看样子,这刘家早就被算计上了。但我想不通,到底是谁对刘家有这么深的仇怨……”

      “那位庶长子不是还没找到吗?”庚讼淡然道,“那大夫是庶长子安排的,想必道长这事,那位庶长子也插手了。”

      庚诏咋舌道:“不是,他图什么?据说那刘知府对他十分疼爱,说他是嫡长子都不为过啊……”

      “但他终究不是……而且刚刚听下来,他生母的死,恐怕内里也大有文章。”庚讼比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噤声,静静听着外面的审讯。

      张氏被这一连串的真相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瘫坐在地上,有些神叨的不知在说着什么。

      良久,她似乎才接受了事实,嗤嗤笑了起来,然后变成放声大笑。

      “刘文耀!你掏心掏肺对他,以为当年的事已经掩盖了过去,结果呢?你精心培养的儿子,直接送你刘家满门去死!!”她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你看?报应到了吧……你杀了他娘,他便屠你满门……”

      赵景舒微微皱着眉:“张氏,此话何意?”

      “大人!大人!”张氏扑到桌边,“我有重要情报,只求大人念在我招供的内容,跟陛下求求情,饶我两个儿子一命!”

      “你先说说看。”赵景舒示意了旁边的文书一眼,同时挥退了两名上前抓人的衙役。

      “那刘明达,是个南延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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