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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客人 ...

  •   游轮中庭是宴会厅,周围摆了自助餐,留出中央给三井寿切蛋糕。与他一起的人是铃木美奈,火焰队的运营总裁。
      哲子与三井寿的助理叶子姑娘在宾客里闲聊。哲子见到美奈了,是个气质华贵的成熟美人,站在灯里像一株修剪得姿态优雅的凤凰木。相较于彩子风风火火的劲头,美奈身上自带着从容不迫。
      叶子受三井先生委托照顾哲子,低声给哲子介绍美奈:“她是三井先生的老搭档了。三井先生负责领队打比赛,运营都是美奈总裁负责。据我所知,铃木家是球队的另一位大股东,占49%的股份,三井家占51%。球队原本是铃木实业的,从三井家控股那天,他们俩就一起经营了……”
      哲子听得聚精会神,发现叶子停了下来并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自己。哲子赶紧解释:“我与三井先生只是普通朋友。我在三井先生的母校任教,机缘巧合,才应邀来玩的。”
      叶子显然松弛了,脸上的笑容都更发自肺腑,“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都传铃木家有心与三井家联姻,三井先生和美奈小姐在恋爱。不过我是没看出来,他们似乎只聊工作。三井先生把你交给我时,我以为他在追你,又觉得他不约你切蛋糕很奇怪。”
      哲子心道,人家要恋爱也未必在人前。不过不关她的事,三井先生约她也许只是出于性格热情。反正她记得的三井先生总是挺热情的笑着。她摇头笑道:“太尴尬了,我真的不习惯。虽然我没参加过这种豪门宴席,不过,”她看了一圈,年轻男女们一对对或一堆堆聚集,手里端着酒,脸上挂着笑,也不知聊什么,那么开心,“这些成对出席的宾客,不可能都是恋人吧。”
      “当然啦。有人带朋友,有人带新欢,有人带的连新欢都算不上,还有职业公关团队,带恋人的反而极少。不过这种场合,三井先生通常带彩子。”叶子笑了笑,“彩子比我有眼力劲,三井先生常说我太老实,不妨大胆些。”
      “你很亲切。”哲子笑道。
      乐队换了一支更欢快的曲子,三井寿换了礼服,牵着美奈走到蛋糕边,握住同一柄刀子,笑出同样的角度。
      哲子再看美奈,不由自主地掺和进了情绪。那位穿着豪华礼服的大小姐在想什么?会期待那双手一直牵下去吗?美奈真是人如其名,美得光彩照人,站在三井先生身边,正是一对璧人。
      倒是转身向众人举杯的三井先生……聚光灯里的三井寿,风流倜傥的。明明有如玉的美人在旁,为什么还约自己切蛋糕?虽然她拒绝了,但,他会不会轻浮了些?他是寂寞了追追看?还是拿她当个借口去打探那位美人?
      她看不懂。
      照井哲子27岁,没正经谈过恋爱。虽然并非对男人、女人、情愫、心动这些事一无所知,到底感受不深。对她而言,三井寿几乎是完全陌生的,毫无关联的生活空间让她想象不出他们交朋友的基础,除了男女关系。她当然不讨厌三井先生,哪个女人谁能讨厌模样好看、笑得直率的男人……也许性格上并不那么直率?毕竟她这样的灰姑娘,只有在童话里才能嫁给王子。
      “有点热,我回房间去换件衣服。”哲子道。叶子说陪她,她说不用,她自己就行。
      夜里的海是漆黑的。下弦月更是一点光都没有。原本该有哗哗啦啦的海浪声,被船的噪音搅扰了,像冷粥里的水和米,粘糊在一起分不清。目光所及只有前后几十米远的灯光,船就像被遗忘在时空间隙里,那么孤独。
      哲子站船尾甲板上吹风。时近午夜,宴会正热闹,人几乎都聚集在中庭。不过登船时那个不正经的条纹西装铃木植之并不在。哲子原本担心过他再来打扰自己的,大略找过,晚餐露了一面,很快没了影子,看来是把哄女生的话随口就忘了。不愧是纨绔。
      三井先生有很多纨绔朋友呢。
      不过,他也有些很正经的朋友,比如火焰队的赤木先生、藤真先生,教练杉山先生,队医花形先生。晚宴时哲子陪着三井与这些同队最熟的朋友一起,聊的话题几乎全是篮球。志同道合吧?这几位一看可知是人中龙凤,气质都很干净。他们与三井先生更贴近,所以这才是三井对不对?
      叶子陪在她身边帮忙布菜倒酒很殷勤。杉山和花形都带了夫人,赤木和藤真都单身没带朋友,也没请公关作陪,算很另类的。他们这桌有些像球队开会,讨论休赛期训练、伤病、手术、新人选拔、球员交流……而彩子和美奈都放出去陪其他客人了,休闲工作两不误。
      饭吃得很好,气氛轻松。但哲子确实插不进话,另外几位女士讲话也少,正坐微笑慢慢吃东西。哲子更多在环顾,话题不吸引她,台上的歌舞之类余兴节目也不吸引她,叶子不是好聊友,别座倒有几位宾客让她多看了几眼。
      比如名为佐藤真悟的三十多岁的男士,人看着精明务实,让人不适的在他始终没离开女伴腰臀位置的手。叶子说那位也是火焰队董事,其父是三井老先生的合作伙伴。哲子发现火焰队的董事会似乎很复杂,但她不懂这个,也不好问,只记下了。
      又如与铃木植之有说有笑的一位四十左右的男士,长得粗糙,穿着西装可气质像强盗。他和植之一起消失在会场,大约八点多?记不清。
      植之和美奈给人的感觉相差太远了,看举止很难想象是兄妹,美奈大气优雅,植之则把骄纵挂到脸上。看相貌倒有五分相似,植之有些女相,很秀美,可惜配上耽于酒色的气色和轻浮的笑意,更显得人痞。
      这条船,是个鱼龙混杂之地。
      对哲子来说,太复杂了。她想起了水彩颜料,她有一只柜子,放了两层各种颜色的水彩。那些梦幻般的鲜亮颜色让小孩子的她一见倾心。据说,从两三岁她还不记事就学会了随意涂抹,往画布上、纸上、墙和衣服上。
      可爸爸画油画时只用红黄蓝白黑这几种基本色。她常嫌弃单调,爸爸却说足够用了,世间的五光十色本来就是几种简单色彩的调和。多加些暖则热烈,多加些冷则忧郁,加得差不多则暧昧,只用黑白则漠然。
      他说这些话时,眼睛里有种深沉的期待,哲子总被爸爸的神情打断思索,所以她总是听不懂爸爸后面说的“什么时候你能欣赏调和色,什么时候你就成了。现在你离艺术还很遥远。这事急不得。”
      一阵冷风,夹着海的湿气,哲子打了个哆嗦。她轻叹一声,打算回去休息。刚转身,正遇见三井寿展开的西装外套,偏热情的印花浅棕。
      “冷了吧?无聊吗?怎么自己跑到甲板上来。”
      三井说着,将衣服裹到她肩上。衣服是凉的,并非他刚穿过那种,上面带着柠檬香。
      布料扎实,挡风,哲子很快暖了回来。他细心得让她暗自惊讶,她有些提防,又难免为这份温柔而柔软。她索性将过于肥大的男款外套穿好,下摆盖过大腿根,袖子掩住几乎全部的手,让风变得柔软。
      “你可真高。”哲子拉起西装的一边肩缝给三井看肩膀快两寸宽的身材差距,抬头发现三井在笑,和他身上的薄荷香一样浅,似乎并不为情绪,或者此刻的情绪就是清浅的快乐。他在看稍远些的地方,哲子不知道他具体在看怎么,这周围没什么特别的。
      三井寿其实没想那么多,应酬了一会儿想喝杯水时看见落单的叶子,就问照井在哪儿。听说她一个人出来,他有些担心没照顾好客人,于是出来瞧瞧。
      既然来了,他索性约着照井往船舷漫步,随口闲聊:“很快有烟花秀,看完再走。我没照顾好你,我道歉。明天不开宴会了,各玩各的,我认真陪你。”
      “你已经道了好几个歉,显得我很小气。”哲子笑说。
      “那你原谅我没有?”
      “我这人特别好哄。”
      三井寿细看照井往下弯的眉眼,笑了一阵,很快活。“你刚才在这里干嘛?我看你抱着肩膀趴在护栏上,没敢叫你,怕吓着。”
      “在想我爸爸。”
      “说来听听?”
      哲子见三井问得认真,眼中有神采,在等她的下文。那样子很可爱,比她教的高中生还年幼些。
      “我小时候,爸爸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主攻油画。我小升初那年,我们一家人去爬山,出了意外。我爸为了救我,掌心的筋断了。救治不及时,接得不好。后来因为握不稳画笔,他就不画了,改行去开画廊。真可惜,他很喜欢画。而我的水平不够他看,继承不了他的衣钵。”
      三井寿拍上自己的右肩,感叹道:“还以为只有运动员被伤病困扰,原来画家也会。我这只肩膀,手术过一次了,过些日子得再来一次。真不知道它能陪我坚持到什么时候。对了,照井,认识你这么久还没看过你的作品,有机会请我欣赏欣赏,不过我不懂,你可别笑我。”
      哲子觉得这是三井先生整个晚上最真的时候,他在担心自己为父亲的事自责。三井先生细腻起来是真细腻。“好,一定。到时候你别笑我画得不行。”
      三井寿笑着摇头。这个夜轻松了。
      甲板又传来响动。三井和哲子一起往门口看过去,是牧先生牵着女友走过来。能看清对方时,他们一起打招呼。哲子已经在宴会上见过牧先生,初印象很霸道总裁。
      牧笑说:“三井,你真会找地方。我还以为这里清净,他们都在船头那边。”
      三井笑说:“你是夸我吗?你是自夸。来了就一起吧,马上开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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