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之重蹈覆辙》梦十四

59、第 59 章

　　西海海岸。
　　敖听心冷眼看着坐在地上已然气息平稳的敖寸心，语气却暗含无奈：“说罢，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敖寸心收回看向西海的目光：“你看出来了？”
　　敖听心：“虽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你身上的伤可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重。”
　　敖听心蹲下身子：“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哪学了这么一身本事？怕是连西海叔父都不知道吧？！还有那个杨戬，既然天庭下令让你对付她，将功赎罪，可你似乎并没有真的想要对付他，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敖寸心听到敖听心的问题，微微低垂眉眼，眉目暗淡：“这一身本事，是跟一个曾经有过一些渊源的人学的。至于杨戬、、、”
　　敖寸心停了一下：“我以后不会再帮他，但杀他、、、我也不想亲手杀他。”
　　先前在杨府泄愤是真，打架是真，但做戏受伤，故意演给天庭看，也是真。
　　敖听心听敖寸心的语气有些不对，仔细地打量着敖寸心的神色：“撇去你怎么修行的不谈，那个杨戬，你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
　　敖寸心抬眸看向敖听心。
　　敖听心见敖寸心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忙道：“你可别犯傻，他现在可是天庭的通缉犯。你若是和他搅和在一起，天庭怪罪，到时候有你苦头吃。”
　　敖寸心想起记忆中那些和杨戬在一起的日子，是啊，和杨戬搅和在一起，她的确吃尽了苦头。可是她的苦，不是来自于天庭的怪罪，而是来自于、、杨戬。
　　即便到了最后，她也挣脱不开。
　　杨戬是她痛苦的源头，是她用舍弃情根的方式才挣脱的痛苦和执念。
　　敖寸心：“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敖听心：“是不会对他动心，还是不会和他搅和到一起？”
　　敖寸心回看西海：“、、、既不会对他动心，也不会和他搅和到一起。”
　　**
　　敖听心将敖寸心送回西海养伤，可不到一日，敖寸心便被西海逐了出来。
　　西海更是放话，三公主敖寸心什么时候能够将功补过，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去西海。
　　消息不过短短两日，便传遍了三界。
　　不说众多水族，便是天庭，亦有所耳闻。
　　而就在消息传入玉帝王母耳中的时候，流落人间的敖寸心也见到了同样得到消息、一片好心来寻她的敖听心。
　　敖听心一见她便眼含担忧，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天庭都还没正式给你定罪，西海叔父怎么会忽然就将你逐出西海？”
　　敖寸心想起那日父王极为难看的脸色，他是如何也没有想到，敖寸心一跑出去，便惹了个大祸出来，连玉帝王母都惊动了，亲自过问。
　　敖寸心：“没事，父王只是表个态度，做给天庭看的。”
　　好歹也让天庭知道，西海没胆子违抗天庭的命令，从始至终都是站在天庭一边的。
　　毕竟，就算敖寸心救人是无心的，但到底犯下了大错，造成了严重后果。若是不表明态度，万一敖寸心最后没能将功补过，玉帝王母心中记恨，给西海穿小鞋怎么办？
　　敖听心：“那你现在怎么办？要不然跟我一起回华山？”
　　现在四海都在协助天蓬元帅治理弱水，华山便是他们的大本营。
　　只是弱水图刚刚绘制完成，需要测绘，商量着制定计划，开山分流，引水入海，工程浩大。再加上弱水落入人间，人间许多城镇山川都受到影响，一些想要乘乱生事的妖精也跑出来滋事，治理弱水的事情怕是还有得忙。
　　可即便如此，敖听心在得知寸心被逐出西海的消息后，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敖寸心：“算了，我现在还在养伤呢，最好不要出现在天庭面前。”
　　免得到时候被五哥他们看到，又想用她对付杨戬。
　　敖听心想想觉得也是，便也不再劝说。
　　只是让敖寸心安分养伤。
　　敖寸心自然也是安分的，她如今找不到念，元始天尊闭关见不到，弱水也不知所踪，回不去西海，又不想去解山。凡人如今已经安定下来，治理弱水她又帮不上忙，连天庭的神仙都躲着避着，免得再被波及到天庭和杨戬兄妹的恩怨中间。成日里呆在淮水。整条龙都闲了下来。
　　平日里除了修行，便是躺在弱水中晒太阳。
　　将双脚浸在弱水中，龙尾顺着河道蜿蜒沉浮。
　　片片绯红的鳞片映着日光折射出炫丽的光彩。
　　旁人避之不及的弱水在龙族看来和普通的水并没有什么区别。
　　偶尔撞上来弱水边观察水情的凡人，他们也不会害怕，只是恭敬地远远避开。
　　即便明知道敖寸心是救了他们的人，凡人对于龙的畏惧也依旧刻在骨子里。不过，倒也有不害怕她的。
　　就比如，此刻躲在她后面的草丛里互相推搡惊叹的凡人小孩。
　　他们自以为躲得很好，可其实敖寸心老早就发现了他们。
　　等到她回头看去，那群小孩才互相推搡着从草丛里走出来，为首的孩子手里拿着花环，一边推着身后一直抓着他衣角的其他孩童，一边鼓起勇气向她走来。在看到她蜿蜒在河道中的龙尾时，眼中还不可抑制地发出惊叹。
　　敖寸心：“好看吗？”
　　小孩声音嘹亮，自动回答：“好看。”
　　敖寸心忍不住轻笑，小孩在看到她的笑容后似乎是不好意思，一下子血气上涌，满脸羞红。不好意思看她，却又举起手中的花环递给她：“这个，送，送给你。”
　　敖寸心：“给我的？”
　　另一个小孩从他身后冒头，眼睛亮亮的，声音里带着兴奋：“阿娘说，是你把我们从水里救出来的。所以，我们要感激你。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
　　又一个小孩接口：“我们编了好多遍，这是最好看的一个。”
　　敖寸心接过花环，上面的花有些都被捻得皱巴巴的，有些却很是鲜艳。
　　看得出来，是做了很多遍。
　　小孩：“我们选的，都是最好看的花。”
　　小孩：“姐姐，你喜欢吗？”
　　敖寸心看着眼前几个孩子都眼巴巴地看着她，神色既紧张又期待。
　　这个花环虽然比不上龙宫的王冠和发饰，环上的花有些还因为在小孩手中辗转被捻碎了枝叶花瓣。换做平时她定是看不上眼的。可是，敖寸心对上这几个孩子，沉默稍许，当着他们的面将花环戴在了头上。
　　敖寸心：“谢谢，我很喜欢。”
　　于是几个孩子的眼中的紧张消失，欢喜地手拉着手跑开。
　　敖寸心看着跑远的孩子，她对凡间其实没有太重的归属感，对凡人也称不上多么慈悲怜悯。可这些凡人，却将她的恩情都记在心里。连还不懂得生死代表着什么的孩子，也被父母教导着要记得她救人的恩情。
　　“你又心软了。”
　　她微微偏头，话犹在耳，可是那个会说她心软的人却不在身边。
　　敖寸心将花环取下来，如果念在这里，她应该会很开心。
　　毕竟，虽然她曾说过，人间好景无数。
　　但她却知道，念最喜欢的，是凡人的赤诚心意。
　　“真羡慕你。”
　　敖寸心愣了愣，这声音，和记忆中的不同。
　　她恍然察觉是真的有人在对她说话，一回头，便看到她之前遍寻不到的弱水。
　　她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花环上：“真羡慕你，能得到他们的爱。”
　　弱水眼神落寞：“而我，却只能拥有他们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