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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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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无虑一脸玩味地盯着站在原地不动的纪友之,她分明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甚至比在听风茶院时,要更明显。以她对年若青的了解,她现在的样子心里应当是很生气了。而纪友之一副小媳妇般委屈的作态,想要靠近却又蹑手蹑脚。
那晚,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嘿,这座‘望妻石’,好歹你把湿衣服晾晾吧。”童无虑坐在沙发上,见纪友之直直地看着厨房的方向出了神,于是调侃道。
纪友之转过头,露出一个痴痴的笑:“阿虑,她没赶我走。”
童无虑简直哭笑不得:“你该不会想,让若青每次见到的你都是病恹恹的。”
仿佛哪根神经被刺激了似的,纪友之连打几个喷嚏。他很听劝地脱下湿衣服,但在暴雨袭击下,身上已然没有几处干的地方。
童无虑看着他那落汤鸡又坐立难安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带他来这里是不是错误的决定。
“若青,跟你借块干毛巾!”童无虑对着厨房说。
“毛巾在卫生间,直接拿就行。”厨房里传来轻柔的声音。
童无虑三两步进了卫生间,很快就抱着一块毛巾出来,扔给纪友之道:“不用谢。”
纪友之笑了笑:“多谢女侠。”他裹着干毛巾开始擦头发,毛巾上肥皂香气萦绕在他四周,他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味道。
这么多年,她的喜好似乎没变化……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是个念旧的人……
“友之,头发要被你搓掉光了。”
纪友之愣在原地,他刚刚擦头发太投入,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太过用力,低头一看,手上确实多了些细碎的发。
“不急不急,我头发多。我去趟卫生间。”纪友之抱着毛巾转身对童无虑说。
童无虑失笑,不再管纪友之,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报纸翻起来。
纪友之轻手轻脚的跨着步子走向卫生间,路过厨房时没忍住瞥了几眼,又怕年若青发现,不敢过多停留。他心底有些恍惚:这段时间,怎么自己总有种做贼的偷感?
他进了卫生间,本想把毛巾洗干净晾晒,刚捏起肥皂,一样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就闯入了他的视线。
纪友之连忙丢下毛巾,冲了冲手,才小心翼翼地捏起洗漱台柜子上的雕花镜子。
他轻抚着镜子上的纹路,时隔多年,雕花非但没被磨损,反而透出柔和的光泽。轻嗅,还有淡淡的檀木香气。
当年纪家落魄,他半工半读,攒了半年的钱才堪堪能买下这镜子。
雨花木镜,是他送她的第一个礼物。
亲眼见到旧物的视觉冲击,让纪友之的心砰砰跳漏了几下。随之而来的兴奋、遗憾与落寞交织而来,他的头忽然就有些痛,连带着胃里也开始酸胀起来。
纪友之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他突然记起,在报纸上看到的寻物启事。果然,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捡到,后来还是物归原主了。纪友之心底隐隐地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他若是悄悄顺走镜子,年若青会是什么反应?
纪友之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恰巧撞见年若青端着姜汤往客厅走去。
“天冷雨寒,阿虑你也喝一碗姜汤暖暖吧。”年若青把姜汤放在茶几上。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纪友之跟在她身后,有些落寞。
“若青贴心,但今天我一直在车里,没有淋雨,先给友之喝吧。他才痊愈没多久,又刚进报社,正是要好好表现的时候,不能再病了。否则,主编该嫌弃他不中用了。”童无虑笑笑,把姜汤递给纪友之。
童无虑的话让年若青再次想起在听风茶院的夜晚,那晚她醉迷糊了,第二天她是从纪友之怀中醒来的……他哪里像个病人的样子……
年若青看着纪友之把姜汤一饮而尽,发梢没有再滴水,身上却还是湿漉漉的。她本来见他就来气,甚至想避开,她不是瞧不出童无虑有意让他们言和,做不成情人也能做朋友,但在看来,不如陌路来得自在,相见不如不见。
“阿虑,你随我来取木雕。”年若青没有再看纪友之。
童无虑跟了上去,摇摇头,看来,苦肉计是没用了。
若青爱做木工,偶尔空闲的时候就雕上几下,如此几年也练出些手艺。上回童无虑来她家见过几个木偶,喜欢得不行,就让年若青得空雕一个给她。这回,就是来取成果的。
“呀!真可爱。若青,你手真巧,做一样成一样。”童无虑捏着木雕,爱不释手。她突然来了点子,顺势又说:“这个我放我屋里,但我还想要两个放在院子里,要不你教我吧!木雕需要沉下心来,正好我也磨磨我这急性子。”
童无虑一向对手工活儿不感兴趣,凳子上坐不住几分钟。但这些年若青来不及细想。她只当童无虑突然有了兴致,一口答应道:“好的呀。”
“你先告诉我都需要些什么工具,到时候我叫人采买好了,就请你来。”童无虑小心翼翼地把木雕放在盒子里。
年若青把需要的东西一一交代了,才离开屋子。
两人出来的时候,纪友之就坐在沙发上喷嚏打个不停。
“友之,走吧。若青明儿还要赶早,就不打扰她了。”童无虑道。
纪友之深深地望着年若青,期待她能回她一个眼神,但他没有等来他想要的,胳膊就被拽了一把。
“若青,早些休息,我们先走了。”
童无虑扯着满眼眷恋的纪友之出了门,才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约了若青学木雕,下次你也一起来。”
纪友之听完勾了勾嘴角,握了握兜里的镜子,心道:即便不学木雕,她也会来找我的。
“小混蛋,你必须来啊!为了你,我竟然骗我姊妹,我良心不安呐。”童无虑狠狠地敲了纪友之两下。
“来来来!女侠仗义,改日你若有难,我必赴之。”纪友之很郑重地说。
童无虑瞥了纪友之一眼,打趣道:“好人一生平安,你重金酬谢即可。”
纪友之笑。
他突然想到在司康路那些年,他、龚仁、童无虑三人,也是这么互相嬉笑打闹着的。眼下童无虑回来了,龚仁却远在天津,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坐在车上吹着雨夜的晚风,纪友之心中的愁绪好像更难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