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20章 ...
-
大澂驻守边关的军队,发瘟疫了。
不知这疫是从何而起,死伤者不下百千。
步钓:“步惊,你我之间的事情,我们可以拖到日后。”
“现在外面百姓士兵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作为一方将领,应当以他们的性命为先。”
步钓与军师几乎是一到军营,便又被绑起来。
这会儿被身后数十人看押。
身后士兵面面相觑。
步惊看军心不稳,大声强词道:“你这通敌叛国的罪名还尚未洗清!”
旁边的大胡子将军看到步钓,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向狂放的他,这会儿恨不得低头回避。
“你说呢?”
步惊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大胡子,只想拉他一起下水。
“我…我……”
大胡子将军面露难色,十分迟疑。
“步钓将军的性子我大概是信的…”
“寮将军已在京城之中保卫帝王,现下边关只有你我二人。”
“万一我们有个不测,那…那我大澂岂不沦落敌军之手!”
“无论如何,先要将军师恢复职位。”
“我是最信军师的!”
步惊不知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只是冷笑一声。
“军师…我也算得上是相信,毕竟是看我从小到大之人。”
“不过,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有孙少翼等绝绝之辈,大澂怎么会灭亡,且不可妄自菲薄。”
他勾起的唇角笑的竟隐隐有一意孤行之势。
“报——”
“何事?”
“京城丞相来信!”
步惊下意识就站起来,脸色少见的激动,“可是给我的!”
语气中既激动又兴奋。
留下大堂几人面面相觑。
步惊正了神色:“拿来吧。”
打开留信的手都是颤抖的。
孙少翼从头至尾没敢说一句话。
他已经害得自己好友身陷囵吞,此刻若是在贸然插上几句,无异于激怒步惊,火上浇油。
步惊手中的信纸被攥地皱巴巴的,闭眼遮住眼底的那抹惶恐与不自信,片刻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笑了。
“我倒是有一计。”
孙少翼这会才干巴巴附和:“将军是何计谋可以摆脱步钓的嫌疑?”
步惊听他这话,意有所指道:“步钓通敌卖国,最大的功臣,以及皇帝将统领军队副将的权力都给予你。”
“所得益者不应当是孙副将么。”
孙少翼脸色瞬间煞白,将视线移到别处,又忍不住看步钓神色。
最后干巴巴笑了两声,再不说话。
就这点战斗力?
步惊不屑嗤笑。
“近来,我与丞相一直在研究朗月国那位大将军的兵法。”
“我们越看越眼熟,似乎是想到了一位故人。”
步惊刻意停顿,观察步钓神色。
步钓压抑住心底一丝慌乱:“我如何知。”
军师只是皱眉,或许他也没想到究竟是何人。
步惊没期望从他们这里得到答案,毕竟所谓的“故人”,也不过是他胡编乱造的,但是对方的手段,很像他上一世听闻到的某人,确实是真的。
“所以我打算做一场他最爱的戏码。”
在步钓震惊的目光中。
步惊缓缓道:“借这场瘟疫,抓到敌方将军。”
“不过要委屈大澂老将军唯一的独子…”
所有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军师:“那是老将军唯一的血脉啊。”
步惊笑的欢乐:“我怎么会舍得让老将军的血脉受伤呢。”
他将“血脉”二字咬地很重。
“我有皇帝亲诏,统领大澂军队。”
“违令者,斩。”
*
步钓在牢中暗无天日。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几个昼夜了。
“吱嘎——”
角落潮湿,劣质木门被打开,军师皱着眉出现在这里。
只一眼。
他望着步钓。
步钓被突如其来的光刺痛一下,他眨了下略微干涩发红的眼眶。
军师蠕动嘴唇:“步钓。”
步钓努力地扯了个微笑。
在油灯下,很是勉强。
但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军师喉结滚动:“我们项家世代谋士出身,打先帝起就有妻从夫纲的规矩,可助你暂时脱困。”
“你要不…考虑一下嫁给…”
说出口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希冀和轻颤。
“师父——”
“你可知民间有一土方,叫做牛痘,你去问那些老先生,一定要是本地的老医师,这样瘟疫或许有法子可以解开。”
步钓眼睛睁地大大的,这几天不能酒足饭饱丝毫没损伤他的精神气。
但在牢笼里,脸确实苍白不少。
军师欲言又止。
步钓问道:“师父是有什么事?”
“罢了。”
军师苦笑一声。
“你身体不好,我带点吃的给你补一下。”
依旧像往常一样,将步钓额头上的稻草轻轻摘下。
只不过这次,他装作轻松。
步钓松了口气。
军师道:“你是如何想到这法子的?”
步钓挠了挠头,怎么说呢。
难不成说他是在小学学过类似的课文?
所以知道个大概方向?
但到了嘴边,步钓嗐了声:“都是师父前两年逼我看书,学的吃紧,就私下偷摸看几本志怪之类的。”
“误打误撞误打误撞…都是医师的功劳。”
步钓这人撒谎一眼就能看出来。
总揪着一句话磕磕绊绊来回念,再多次来回摩挲他脑袋上的头发。
军师知道,他不想说这些。
正如被困在朗月国军营一般,也不愿细说究竟是如何得救。
军师笑着摇摇头。
“不过不知道步惊究竟会做什么,即便瘟疫好了,但…他似乎还在封锁消息。”
步钓思绪又飘远了。
口中喃喃:“如果瘟疫有救,那么这件事情一定可以很快速地被解决。”
“他应该不会来吧。”
“没必要来吧。”
“不可能犯蠢吧…”
…
但这意料之外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这两日,牢笼的巡察兵突然多了起来,并且大多是训练有素。
步钓心里隐隐不安。
这天夜里。
当步钓睁着眼睛看向漆黑的墙壁时。
闻拾骸来了。
步钓先是开心,又突然沉脸:“你傻啊,陷阱啊。”
“你但凡给我虏出去,也比你只身来这好。”
闻拾骸:“朗月国军队出现了点事,拖了段时间才来。”
闻拾骸看着步钓明显消瘦的脸,与羸弱的身子,神色复杂,道:“顺便看看你。”
步钓知道朗月国军中情况复杂。
点点头:“没被发现吧?”
闻拾骸抱住他,好像是累极了。
“借我靠靠。”
步钓身上突然被挂上这么大件的人,顿感手足无措。
啥关系。
他们这是啥关系?
昏暗的牢房。
不清不白。
相互依偎。
步钓还是将他推开:“你快走,别被发现了。”
闻拾骸低低应了句,在若有若无的烛火下,眸色深沉:“我很快就回来,照顾好自己。”
“我等着你。”
步钓:?
等自己做什么?
等自己来杀了他?
不得不说,闻拾骸来时候给自己带了不少小药丸。
说是滋补身体用的。
步钓愤愤地丢一颗到自己嘴里。
狠狠咬下一口:哼!
等身体好了,代表正义消灭大反派!
嗯~
这药甜甜的。
大澂军队之中瘟疫时间还是想对很长的。
到最后,步钓听到军师第八百回严肃描述大澂将士们的情况。
步钓本随意躺在地上的身体越绷越紧。
到最后直接坐起来。
不对不对!
军师看他。
步钓:“既然解药已经制作好了,为什么依旧说士兵状态不佳,不愿备战。”
军师锁眉:“最外批的将士我看情况好了许多。”
“但…步惊手下的,死伤惨重。”
军师迟疑:“难不成,那药有问题?”
步钓摇头,他也想不明白。
正在两人谈话间,几个将士破门而入,抬走隔壁牢房的一具尸体。
顺便将军师撵了出去。
步钓:这是??
那士兵对军师粗声粗气:“里面这人也得了瘟疫!”
“下次别来探望了,要不然,连你也抓进去!”
步钓:?
我得了瘟疫?
军师也不确定,连连追问小兵。
就这样一行人走出牢门。
步钓:究竟是哪里不对。
外批的士兵痊愈,说明药物有效。
而一部分士兵,尤其是步惊手下的…
步钓瞳孔一缩。
除非步惊想要以这些人的死,来一招诱敌深入。
牢笼内,静悄悄的。
死寂一片。
但步钓所在的位置,抬头,一个圆圆的小孔,充满了火光。
这座牢笼,被包围了。
今晚,或许就要被梦中捉鳖。
步钓神色焦急。
午夜。
步钓睡地迷迷糊糊,身体又冷又热。
一股甘甜注入口中。
步钓奋力睁开眼睛。
是闻拾骸。
闻拾骸:“解药。”
他眉睫很低,顺着步钓的口渡了过去。
“你受伤了…”
“闻拾骸你是疯子吗…你这样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步钓说话虚虚的,撑起身子,却还是用全部力气,一下推开闻拾骸。
“我要来接你啊。”闻拾骸一声清不可闻的叹息。
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这个他日思夜想辗转反侧之人。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别哭,你身体不好。”
门大开。
将士们丢盔卸甲死伤惨重。
站在队伍之中的步惊,也受伤了。
他擦了下唇边的血。
那双眼睛再不见往日的清澈。
满眼都是愤怒贪婪。
步钓,我看你这回怎么替自己进行说词。
孙少翼走向前:“我方损失惨重,这人深夜只身闯入牢房,怕不是要对我大澂军领下手!”
下手?
步惊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他缓缓开口:“通敌卖国?”
四个字,让在场的一众脸色煞白。
步钓声音缓慢:“没有。”
“哦?”
步惊饶有趣味。
步钓又重复了一遍,“没有通敌卖国。”
他的下唇被咬破鲜血。
面前,是老将军昔日部下。
受重伤的寮将军、不可置信的师父…
若干老将都沉默着低下头。
闻拾骸突然笑道:“让一个将军潜伏牢狱中刺杀我,你们,果真是好计谋。”
他此刻恰好抬头。
无人注意到,当看到他的面孔那一瞬。
孙少翼瞳孔紧缩了下。
什么?潜伏?
步惊皱眉:“明明是通敌…”
军师忙上前一步:“不错,这就是我们的计谋,你束手就擒吧!”
步钓将闻拾骸的脖子锢在怀中,凑到他耳边:“你会死的。”
闻拾骸笑道:“大英雄。”
“你不愿跟我走,那你回去吧。”
步钓一手挟持闻拾骸。
转身:“你们都看见了,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步惊笑的抑扬顿挫,很有节奏。
“那便压在最深的牢房。”
他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
孙少翼神色复杂,招手将人送下去。
“步钓…”
他迟缓说道:“你拿下敌方大将,事后皇帝必定会为你封万户侯,你也可以恢复老将军的荣光。”
“他虽是你曾经嫁的人,但这种强迫来的东西,你也不至于喜欢。”
“再说,你成名后被记入史册万载,又何惧会缺少天下优秀男儿。”
步钓垂头,他的拳头攥地发紧泛白。
他的目光直追闻拾骸消失处。
“是…你说的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