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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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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周肆校服的时候,盛一月的第一反应是:“?”
第二反应是,好香。
也不知道用的到底是那种沐浴露,清冷却又不失柔和。
盛一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要从他眼神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胳膊上面的灰,接着往凳子后面一撑,从凳子跳下,很自然地道了句:“走吧。”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走到便利店门口了。
盛一月连忙跟了上去。他好像从来都是这样,明明整个人都透着慵懒随意的的气质,说话办事却从来不犹豫,不彷徨,从前拒绝她的校服是这样,现在把自己的校服扔过来也是这样。
想来,他无论是曾经选择上大学,还是选择从大学退学,应该都是这样吧。自由坦荡,无拘无束,只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不断地走。
她没能像周肆那样潇洒地拒绝对方的校服,一方面是因为外面确实有些冷了,另一方面是,这人的腿未免太长。
没走两步就差开她好长一段距离,追也追不上。
她只好赌气地裹紧了校服,在后面喊:“我回去帮你洗,周一带给你。”
周肆的脚步很明显的顿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盛一月只当是默认了。
又追了两步,才终于和他的步伐齐平。
关东煮和热牛奶的余温尚在,加上周肆的校服,一直走到家门口,她都没有冷的感觉。回她家要经过一个小陡坡,这段路两个男生实在没必要继续往下送,于是盛一月挥了挥手,同两人告别。
蒋昭一如既往地热情回应她:“下次再见!”
周肆站在蒋昭的旁边,身后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目光和往常一样平静,双手插兜目光斜斜地看着这边,只是在盛一月挥完手之后才浅浅地抬了下下巴示意。
盛一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他像是站在城墙大门口的国王,威严而不失温和地目送着自己的子民。
到家之后她忍不住想,如果他真的是平行世界当中的国王,那么她又会是什么呢?
王后?骑士?
总不该会是女仆吧?
*
“骑士,一定是骑士。”葛小卉坐在盛一月房间的地毯上,一边嚼着薯片,一边道。
话题来源于盛一月腕上发出去的那条没头没脑的朋友圈。
那会叶舒华还没有回来,她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本来想刷几集剧,却发现最新更新的几集要会员了。
就在她拿出手机准备充会员的时候,脑海里面一闪而过,不是上一集电视剧抓心挠肝的结尾,而是路灯下面分别的那一瞬间,那人又高又冷的身影。
想得有些烦躁时,那股中二劲也就上来了。于是打开微信,发了一条朋友圈。
“国王?骑士?王后?女仆?”
这条没头没脑的文字内容,很快淹没在周末的美食和美景大军里面,也不知道葛小卉是怎么把这条朋友圈捞出来的。
葛小卉:怎么了大宝贝?
盛一月想了一会,回复:没事,占了个塔罗,牌面指示有些不清晰。
葛小卉:塔罗吗?要不我帮你看看。
盛一月顶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帽子好半天,最后还是葛小卉先发来了消息。
葛小卉:我弟让我帮他做数学呢,明天我再帮你看。
盛一月刚想回复一句你怎么这么好心,葛小卉先解释了。
——有偿。
——我弟就是人傻钱多。
——不说了,赚钱去了。
盛一月:……
第二天一早葛小卉就来了,盛一月翻出自己的塔罗牌,随手找了几张扔给她,扯了个谎说:“昨天摸了三张,三张都不一样,不知道该信哪个,你看看。”
她抽的是最基础的韦特牌,韦特牌每次只需要抽一张,牌面结果就是你想问的事情的答案。
凡事无绝对,盛一月总是习惯性地抽三组,取结果最好的那一张。
“我的第一直觉是骑士占牌面的统治地位,你问的是什么成绩来着?”葛小卉拍了拍手上的薯片渣,又拿起卡牌看了一眼。
卡牌上面的骑士戴着头盔,身穿盔甲全副武装,一副随时就能上场作战的状态。
盛一月漫不经心道:“我问的是月考成绩。”
“什么月考?这么快要月考了?”葛小卉呼吸急促,掐了掐自己的人中。
*
周末的两天过得飞快。
周一早上是升旗仪式,升旗仪式要求所有人穿校服,盛一月想到某人的校服还在自己这里,于是起了个大早,先到了教室。
到教室没看到周少爷本人,倒是看到自己的桌面上多了一个小盒子。
再一看周围,只有余暖的书包在。
她向来很勤奋,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去操场背书了。
打开盒子,一股甜香扑面而来,原来是一盒各种小动物造型的饼干,非常可爱。
上面付了一张小纸条,写着“谢谢”。
盛一月笑纳了。
本想等周肆来了再下去,没想到直到广播里面开始催促,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只好独自下楼。
因为刚刚结束周末,大部分同学此刻的精神状态都有些恍惚,而一中作为重点中学,向来非常注重学生们的精神风貌,看到大家一个个蔫头耷脑的,立刻把国歌调高了好几个度。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前进!前进!进!”
大家被这声音震得灵魂一颤,顿时清醒了不少。
唱完国歌后,葛小卉也终于从早起的困顿中清醒过来,拽了拽站在她前面的盛一月的衣角。
“月月。”
盛一月昨晚没睡好,梦里她一会化身骑士准备屠龙,一会又化身国王指挥千军万马,最后竟然变成了个给国外倒夜壶的女仆,好在这时候她被吓醒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当多长时间的女仆。
因此晒了一会太阳之后就变得迷迷糊糊的。
听到葛小卉的声音之后,她也只是疲惫地回了一句:“嗯?”
葛小卉指了指讲台,问:“你看那是谁?”
盛一月抬起眼皮懒懒地看了一眼。
又看一眼。
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谁啊?”她问。
葛小卉忍住打爆她头的冲动:“林桉啊!就是从我们班逆袭到一班的那个,作为学生代表去发言了。”
盛一月这才想起来,葛小卉好像开学的时候就提过这个人,她当时愣是没想起来,此刻将脸和名字对在一起,才有了点印象。
林桉的个子并不很高,穿着一中蓝白相间的校服,正在声情并茂地念着自己的演讲稿。
无非是努力刻苦的那套鸡汤文学,听得盛一月更加困了。不过这套发言还是有自己的受众对象的。
比如站在她身后的葛小卉。
按照惯例,学生代表发完言之后,还要带领全体同学宣读誓言。
喝下了这碗鸡汤的葛小卉,宣读誓言的时候几乎热泪盈眶:“把握现在,创造未来,我们相信有梦,我们定不负未来!”
盛一月:“……”
不仅如此,散会之后,葛小卉的目光依然没从林桉的身上挪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从前只低头学习的原因,我现在看他的侧脸,发现还有点好看。”
“听我同学说,他暑假一天都没休息,把高二几门主科全部都学完了。”
“不过一班的同学好像不太喜欢他,可能是因为他太刻苦了,我觉得他还不如待在我们班呢,独占山头当霸王不好吗?”
葛小卉一个人说了不少话,盛一月对此的评价只有一个字。
“啧。”
“我怎么感觉你有从于洛向林桉倒戈的倾向?”盛一月说。
“不不不,”葛小卉连忙摆手,试图把自己从“渣女”形象当中抽身出来,“于洛是球场上的仰望对象,林桉是学习场上的仰望对象,互不打扰,互不冲突。”
盛一月刚想说我信了你的鬼,就听葛小卉自己先主动感觉内疚的声音,“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博爱了?”
“有点那个意思了,”盛一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看葛小卉一脸自己已经“精神出轨”的追悔莫及,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不怪你。”
“要怪也要怪男生不行,但凡有个男生进化到又会打球又会学习的程度,这个世界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你说的对,”葛小卉一脸忧郁模样,“但是,这世界真的有这样的男生吗?”
“没——”
有吧。
这还是第一次,盛一月对自己这种前不搭腔后不着调的敷衍话产生了思考的冲动。
有吗?
不知道为何,在经历了一场并不愉快的梦境之后,某人那张脸再次在她的脑海中出现。
他会学习吗?
肯定比林桉会学习。
她刚入学的时候不知道听哪个前辈说过,考入一中就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的大门。
那对于周肆来说,其他人的另一只脚还被绊在门外时,他的两只脚早都蹦跶着进去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蹦跶着出来了。
他会打球吗?
顾肖说他是附中球王,虽然很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但是从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看,他抛球的动作,一点儿也不输于洛。
回忆往往是带着滤镜的,一闭眼,那日的黄昏就在眼前显现,他穿着白衬衫单手投球,热血得像是动漫里的少年。
“真是太遗憾了。”葛小卉说。
“确实。”盛一月说。
没能用相机捕捉下当时那一幕,实在是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