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神》泉竹茶

12、尝试2－－番外（3）

　　“你在上面干嘛啊？！！ 那么久！！”
　　“咦？怎么没走？那个不是要开始了？”
　　少年B刚刚踏出校门，在门口早就等到不耐烦的少年A冲着他大叫。“你知不知道你在浪费一个有为少年的宝贵时间啊！ 我足足等了你五分钟啊！！ ”
　　“我还以为你早就跑回家里看动画去了呢。”
　　学校的大门对着一条安静的街道，本来来往的人就不多，此刻，只有他们两个站在那里。
　　夕阳照在他的头发上，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显出淡淡的金红色。他站在自己眼前，对着自己大声叫喊，为了挥发掉对已然错过的动画片感到的惋惜。他炯炯的眼睛看着自己，有些削瘦的手臂在眼前挥舞。
　　他周围散发着光芒。
　　快要熄灭的太阳停留在他的身后。
　　朝着他越走越近。不可思议的感觉。

　　今天显然还没有完全结束，仍有一部分在那个时时让人感到些微窒息的教室外面，顽强地活着。
　　美妙，如梦一般，这个只有他存在的今天。

　　“唉～～”
　　“你在那里叹什么气啊！！ 我都还没有抱怨啊！！！”眼前少年赌气地怪叫。
　　“夏天果然到了。” 少年B突然微笑，喃喃自语。

　　“你今天有点怪。”被夕阳越拉越长的两个影子，一起走着。少年A对于刚才少年B莫名其妙的笑容耿耿于怀。“不是吧？” 他绕到少年B的面前，抬起一边的眉毛，坏坏地笑起来“别告诉我班长大人因为下个星期的考试，紧张到内分泌都紊乱了。”他倒退着，看着少年B，走着，笑着。
　　“这倒还没有。”说到考试，呵呵，一个堂堂的高二下半学期的学生会害怕考试？笑话！当然只有一点点啦。
　　“那你笑得那么怪异是干什么啊？”看来他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看上去很恐怖。好像看到什么我没有办法看到的东西似的。”
　　“嗯…… 的确是你没有办法看到的东西。” 自己怎么能看到自己全身都笼罩在阳光里的样子呢。
　　“喂喂，你别吓人好不好？”少年A一副有点不舒服的样子。
　　“刚刚我看你身后有一个女人，穿着一条很长的裙子，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袋子，看着我们两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少年B自顾自说下去，绘声绘色。“她盯着我们看了很久，后来就不见了。头发大概到这里。”用手比了比自己的颈子，“整个人看上去有点苍白。”
　　“你别说了！”少年A大喝一声，然后重新调整位置，和少年B一起向前走。
　　“啊～，某人的内分泌失调了啊～” 闲闲地，少年B目不斜视。
　　“烦死了！！”他涨红着脸，然后就不说话了。
　　走了一段，太阳终于彻底下班。身边的路灯跳了一下，熄灭，随后一盏一盏摇摇晃晃地亮起来，照亮了前面的路。两个人还是没有什么话说，有点郁闷的空气。
　　“今天你怎么没有赶回去看那个？” 少年B提起了开始的话题。
　　“因为有点事情……”欲言又止。
　　“哦。”
　　无言地走到一个岔道口，到了各走各的路的时候。少年B看了看天色，“很晚了啊。我们就星期一见吧。” 朝着少年A摆了摆手，“再见了。”
　　“喂！ 今天你怎么补偿我？”少年A突然叫住了他。
　　“啊？什么地方让我要补偿你了？”一时有点被问住了，少年B看着对方。少年A的语气里有点急躁的感觉，听上去不太像是开玩笑。
　　“别说你忘了，你骗我说今天要交笔记的，害我那么紧张！ 而且你在教室里磨磨蹭蹭的，害我没有看成那个！！”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赔偿你呢？” 这个家伙！ 怎么把什么都往自己头上推呢？！ 骗他，自己有得到什么好处吗？也不想想平时抄的笔记都是谁的？！！而且，那个害他没有看成动画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是自己！不记得曾经要他等的！真是岂有此理！！！ 少年B的火气有点上来了，口气不佳地反问。
　　“………… 没什么。开玩笑罢了。”少年A又坏笑起来，“还说你没有内分泌失调？！ 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好了，好了，我们就星期一见了。”说完扭头就朝着另一条路走，脚步匆匆。
　　少年B站在那盏路灯下面，“这个家伙！ …… 唉” 叹了口气后，朝着那个背影追上去。
　　“你啊。”追到身后，无可奈何地勾住他的脖子，“有什么话你直说不就好了？”刚才眼前的坏笑有点丧失原味，“笑得那么难看。说吧，有什么事情啊？本大爷可以屈尊听听你的心声的。噢！”捂着被少年A撞到的胸口，少年B低声叫痛。
　　“谁是大爷啊！？”耳边传来少年A皮笑肉不笑的声音。“还让你屈尊叻。现在听到你的心声了吧？跳得够快了吧？呵呵呵呵”
　　半天没有等来应来的回嘴。
　　少年B仍然捂着胸口，弯曲着身体，没有站直的意思。
　　“…… 你没事吧？”少年A一下子蹲下来，寻找着他的眼神。“是不是很疼？我刚才没有算好力道就出手了，很重吗？！ 喂，你别吓我啊！ 你倒是说点什么啊！！”伸手在少年B半闭的眼前晃。“你不要紧吧？对不起啊！真的很对不去！！ 很痛吧？要不要上医院看看啊？”说着，少年A似乎是打算背起少年B似的，保持半蹲的姿势转过身去，拼命把少年B的体重移到自己身上。“你稍微忍一下！我们马上去医院！”
　　“…… 我没事……” 痛了半天，少年B总算是找回了声音了， “你放手吧…… 哈，你不会真的……想把我背到医院去吧？凭你的体……力？” 胸口那里真的是很痛。可是，又忍不住想要笑。
　　路灯下，一脸要哭的着急表情，苍白的脸，很不安地看着自己。
　　“唉…… 你啊……”
　　叹息着。
　　让人记忆深刻的初夏之夜。
　　仍然是一段只有他在的今天。

　　“啊呀呀，我也不想这么晚回家啊。” 坐在写字台前，少年B一边看着眼前的参考习题册，一边解嘲似的想。
　　好烦！
　　从开饭到一顿饭结束，父母就一直在数落着自己。什么不把自己的前途放在眼里啦，什么明明知道考试就在眼前还在外面玩到这么晚才回来，什么如果现在不抓紧以后会怎样怎样没有出息啦。
　　自己哪里有不把考试放在眼里？哪有这个胆子啊！
　　想过要为自己辩解两句，可是望进父母的眼睛。担忧的眼神。他们毫无恶意的为自己担心着，烦恼着。
　　又能说什么呢？
　　“唉～” 呼出一口气，趴在书桌上。
　　前途啊……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前途呢。
　　想起来似乎是真的是没什么追求。如果自己也和他一样喜欢动画片的话，大概就算是爬都要在固定时间爬回家吧。
　　稍稍抬头，枕着手臂。窗外，十之八九的窗户都亮着灯。
　　一个又一个不同颜色的长方形后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呢？其中又有多少是和自己一样漫无目漂浮的呢？那个所谓的前途又会是什么样子？和自己的父母都无法沟通的人又能指望如何认识这个世界……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出现在眼前，让自己实实在在感受到什么叫干劲十足，该有多好……
　　啊呀呀，这个只会空想的家伙又浪费了宝贵的一天。
　　在脑海里又一次排练了出发的场景，身体却一纹丝不动，黏着在泥淖里。
　　“唉～”
　　胸口传来隐隐的刺痛，提醒自己，今天真的已经结束了。

　　那个明天却还没有来。

　　“烦！ 做题目！” 提高声音叫了一句，纵身跳入题海。
　　明天算什么东西！当然是该死的数学老师的“重点”重要多了！
　　真后悔，怎么没有向那些听课的人把题目抄下来呢？！
　　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