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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逃离学校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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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居然又是一个单人小测。
贺秋涵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门口。在教室门开后,她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一个学生NPC在讲台上统计作业。
这里面的布置的确和教室一样,只是没有学生也没有桌椅,看上去十分空旷。
“这位同学,”统计作业的那个学生不知何时抬起头来,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贺秋涵,“请你交一下作业。”
“什么作业?”
“昨天的,语文作业。”
“哪一项?”
一般语文老师不会只留一项作业,但是通常不会收所有作业。贺秋涵赌了一下,便如此来问。
“随笔,关于这个世界的看法。”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贺秋涵,过了几秒,她道,“你没写吧。”
贺秋涵没有应。
她还没有过不交语文作业的经历。
“我也没写。”学生继续道,“我打算现在补。”她咧开嘴一笑,“我来说说我的想法吧,你就抄我的好了。”
贺秋涵没说“不”也没说“好”。
学生还是那样盯着贺秋涵,好像眼珠子上被缠绕了线,而线全都栓在贺秋涵身上,她道:“讨厌这个狗屎般的世界,讨厌好人没好报的世界,讨厌这个肮脏的世界,讨厌世界,讨厌社会,讨厌冷漠,讨厌无论怎么挣扎还是悄无声息,讨厌人类,讨厌其他人,但是。”
“最最讨厌的还是无力的、和世界一样肮脏的自己呀!”
“毁灭吧世界!因为深谙其道所以选择毁灭,因为知道不会改变所以选择毁灭,因为知道压根没有更好的明天所以选择毁灭,因为知道一切根本就是无望所以选择毁灭,因为知道糟糕的生活一成不变所以选择毁灭,因为知道无力回天所以选择毁灭,因为已经被逼疯所以选择毁灭,因为世界和自己总有一个要灭亡所以选择毁灭,因为痛恨所以选择毁灭,因为厌恶所以选择毁灭,因为选择毁灭所以选择毁灭。”
【恭喜你触发隐藏剧情:学校4.77】
“你中间跑题了。”贺秋涵淡淡道。
学生咧着嘴,又压下嘴角,还是直直地盯着贺秋涵:“你就只会这样想吗?书呆子,”她咯咯笑了起来,好像很满意自己给贺秋涵起的外号,“书、呆、子。”她故意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然后那张脸突然长出愤怒的神情,“我不帮你了!你学号是多少!记你没交作业!”
“6539。”贺秋涵风轻云淡道。
那学生猛地低下头,在纸上唰唰写着什么。
【小测任务:存活2小时。】
【小测已开始。】
“你等着老师罚你吧。”学生龇牙咧嘴的,然后抱起那摞作业,从讲台上消失了。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这回小测内容依旧是有关世界的?贺秋涵感觉她的小测和这个内容脱不开了。如果这个小测内容是因为没完成语文作业而被语文老师责罚,那她也太亏了些——她都不是这个班级的学生,也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个作业。
她有些郁闷。她居然会因为没交作业而被老师责罚。
贺秋涵双手插兜,右手握着她的左轮手.枪,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她就立刻开枪。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警戒着。
三个小测完成后,要等到放学时间才能完成副本。在这段时间里,游戏绝对会整出一些幺蛾子。刚刚贺秋涵在走廊里并没看见什么异常,难道是所有人第三次小测结束后学校才会发生某种变化?亦或者危险已经出现,只是他们都还没发现?
就在此时,上课铃声打响了。
贺秋涵没有像还在学校时那样早早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她压抑住好好学生的本能,审视着四周。
讲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贺秋涵并不想把那个东西称之为老师。
那个东西像是由空调上的灰、嚼烂了的口香糖组成的,中间似乎还夹着一些死去的苍蝇,这些旋成了一个人形,灰蒙蒙的,光是站着那里就显得肮脏。
“就是你没交作业?”这东西的声音居然是正常的。
“我并不是本班的学生,也不知道有作业要写。”
“这是你没交作业的理由吗?”
抛开事实不谈,她的确该交作业。贺秋涵默默想。
“站到班后面去补!写不完不许回座位上课!”那东西把一个本子狠狠扔到了地上。
好熟悉的说辞,光听声音,贺秋涵都要以为自己回到现实了。
贺秋涵捡起了那本子,一只手仍在兜里握着枪,她盯着那东西,缓缓向后撤步。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点滚过去!”
“老师,请问,我应该补什么?”贺秋涵问道。
“你对世界的看法。”
“那我不如直接跟您说说我的看法吧。”贺秋涵停下脚步,盯着那东西道。
×
一片杂乱的桌椅中,霍清倒在地上,她艰难地从拿起面前那根被摔落的笔,略微歪斜的笔尖靠近了皱角的纸张。
她腰腹上的大洞不停流出鲜血,洇湿了衣服,好像红绒花在绽放。
七歪八扭的课桌椅像是红绒花的萼片和枝干,粗粝,暗淡,扭曲,包围了红绒花。墙壁上学生的影子都发出了笑声,它们在墙上晃动着、跳跃着,像是在嘲笑霍清。仿佛狂风恶笑,仿佛乌云密布。它们是世界一角抖落出的恶意,是无数灰尘里的一小撮。
霍清的手微微颤抖着,连带着字迹都有些扭曲,但霍清坚定地、一笔一画地书写着:小心……
墨水断断续续的,但仍留下了痕迹。
这个饱受歧视的孩子,在看见过善良的曙光后,便再也没有堕入真正的黑暗了。不属于活人的世界或许很冷,但她已经不怕冷了。
心字的最后一点还没落在纸上,霍清手中的笔被人一脚踢走,撞到一旁的课桌桌腿上。
折皱的纸被人捡起,写了字的那一页被撕碎,随着一扔飘散,像是离开的人再也没有回来,也再也不会被找回来。那只笔回归了混乱的杂物中,一动不动死在桌腿旁,好像霍清从来没有想留下什么信息。
霍清的嘴边漏下鲜血,仿佛被整桶倾倒的红油漆。她的指尖不甘地抖动着,却是徒劳。
明明……已经发现了那个叛徒……
蓝色眼眸中的瞳孔渐渐放大,仿佛无声绝望扩张的具象化。她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
她死不瞑目。
想给燕然留下的提示也被抹消,妄图传递希望却眼睁睁看着其被扼杀。
对不起……夏世音……
我最后……还是没能……帮到燕然……
红绒花最终风干了,灵魂也随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