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见云端》宴钧

9、见云端09

　　店内顾客不多，冷气温度适宜，戚傲然找了张靠门的四人座，与温言面对面坐下。

　　“来啦小温。”目光落在温言身上时，老板那张堆满肉的脸立刻笑开了，与他热情打着招呼。

　　“嗯，来了王老板。”温言微笑点头，看向对面静默不语的戚傲然。

　　老板随着他目光看去，憨厚笑脸立即迎向这位气质温婉的女孩，“姑娘，想吃点什么呀？”

　　许是因为老板总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戚傲然对他印象很深，而她到今天其实也才第二次来，店里每天客人这么多，老板不记得她也很正常。

　　至于这位“小温”，咖啡馆离米线店这么近，来去也方便，来的次数一多，久而久之他自然就和老板熟悉了吧。

　　戚傲然点了与之前相同的酸辣笋尖米线，吃过一次后，她便心心念念到此刻，今夜总算能解了她的馋。

　　老板又看向温言，“老样子？”

　　温言嗯了声：“对，老样子。”

　　目送老板折回，戚傲然又转头看向自己对面的人，想了想，主动打开话题，“你经常来这家吗？”

　　温言笑笑，“是啊，这家干净卫生，同时做得也很好吃，不然可不敢放心推荐。”

　　“也有其他顾客让你们推荐过吗？”戚傲然好奇问了句。

　　温言轻摇了摇头，“他们我不知道，我只有你问过。”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这条街上的餐店大多我也不熟，不过我说的那几个都是我多次吃出来的，网上评价也都不错，相对来说还算可以有所保障。”

　　说到这里时，他笑意又更深，竟还带着几分腼腆。

　　这种内敛含蓄的表情忽然出现在对方脸上，戚傲然大抵能猜到其中原因，竟也忍不住莫名想笑。

　　这张只有她与他两个人的餐桌相比其他几桌完全称不上热闹，但对于两个彼此不熟悉的人来说，已足够融洽和谐。

　　对于戚傲然而言，现在这种感觉也足够奇妙。

　　“怎么样，尝过几家了，味道还合口味吗？”不见戚傲然开口，轮到温言来提问了。

　　戚傲然接了话茬，认真应道：“你推荐的那几家已经挨个尝过了，都挺不错的。”

　　不过，其中最让她念念难忘的还是此刻她与他所在的这家店，“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也会推荐我朋友来吃。”

　　温言笑容依旧，忽又提起一个问题：“昨天店里的小赠品，也还合口味吗？”

　　“很好吃。”

　　下午的时候戚傲然已吃完整盒小泡芙，泡芙个头小，但数量不算少，再加上她吃得又慢，偶尔想起来才会吃一个，这一整盒吃下来也就用了较为漫长的时间。

　　小泡芙的味道让她回味，不过因为这次吃得太多，短时间内她肯定不会再吃了。

　　关于他们这家云端咖啡馆，戚傲然也有一些想要了解的事，正好对方主动提起，她便顺势说了下去，“你们店环境很舒适，服务也挺周到的，有靠垫，还有小甜品赠送。”

　　“顾客至上，没有顾客我们这家小店也不可能开得起来，当然要多为顾客考虑。”温言认真说着，忽将话锋一转，“怎么样，靠垫还舒适吗？”

　　“挺好的，垫上之后腰背舒适很多了。”说到靠枕，有一件趣事也勾起戚傲然的兴致，她问温言，“你们给顾客的抱枕款式是随机的对吗？”

　　温言点点头，“对，一共有十个不同款式。”

　　“十款……”回想起之前自己拿到的靠垫，戚傲然有些忍俊不禁，“那我运气还真好，每次都能拿到同一个，从来没拿到过其他颜色。”

　　对于这种“巧合”，温言反应不大，他若有所思，随即笑道：“或许那款跟你有缘呢。”

　　戚傲然基本上也赞同他的说法，“我觉得也是。”

　　稍稍犹豫几秒，她有些憋了许久的话在纠结过后，终于还是决定问出口：“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温言一怔，丝毫猜不透顾客究竟想问自己什么，正要开口询问，老板粗犷的声音先掺和进来，“姑娘、小温，你们的米线来咯！贼香！”

　　两碗米线新鲜出锅，冒着腾腾热气，被老板分别摆于戚傲然与温言面前。

　　戚傲然看了眼自己这一碗，又看向温言那碗番茄牛腩米线，单论视觉或是嗅觉，两份米线都足以让人垂涎欲滴，更不提是两者合一。

　　她拿起筷子搅拌几下，先舀了一勺汤，靠近唇边轻轻吹着，滋味鲜美，又让她不由接着喝了第二口。

　　刚才的话题显然未完，温言等她片刻，见她沉默，索性也低头拌面，先往嘴里塞了块微烫的牛腩，咀嚼时又不自觉抬眸，不知怎么就对上了那道正端详着自己的视线。

　　他眉心轻扬，已透过那双柔情的双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轻笑着问道：“所以，是什么问题？”

　　“怎么不弹吉他了？”终于，戚傲然问出了这一问题。

　　她仍想要再听几首对方的弹奏，但若今夜确认是不可抗力因素所导致，她便要彻底放下这个念头了。

　　这问题完全出乎温言意料，过去这么些天，他不曾想过这位顾客心中依然惦记着这件事。

　　突然不再现场弹奏这件事，就连他店里那几位店员都不曾多问一句，这位顾客倒是有心了，不仅记着，还主动向自己问明原因。

　　正要解释自己只是弹着玩，偶尔幼稚一回，可惜当时没什么人捧场，之后也就收了心思，戚傲然却先他一步又问：“你们店长取消的是吗，什么原因？”

　　温言稍顿一下，寻思着对方这说法没有问题，的确由他自己，也就是店长本人取消，也就点了头，有意展露淡淡丧气样，“没什么意思，吸引不到顾客，就取消了。”

　　戚傲然以为他是被无人捧场所打击，当即安慰，“不会啊，很有意思，我觉得很好听，尤其是你那首原创《云端》。”

　　她说这话不完全是安慰，都是她的真心话，作为店内一名普通听众，她真心认可这位店员。

　　至少对她而言，她很喜欢对方的演奏。

　　听到《云端》这个曲名时，温言双眸蓦地一亮，这是第一次，自己的原创曲从其他人口中被准确无误地说出。

　　正如没有想到顾客会记得他弹吉他一样，他同样没有想到，顾客也还记得那首根本微不足道的《云端》。

　　或许过段时间它的结局还是会被遗忘，但至少这一刻，它曾存在过，曾被人问起过。

　　温言始终相信某一个瞬间带给人的那股力量，强大又温暖。

　　在与戚傲然对视的那几秒里，他什么也没有去思考，只是静静注视着就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孩。

　　女孩笑容浅浅，目光澄清，眼里都是真挚。

　　“谢谢。”他不由又多看了戚傲然几眼，随即由衷向她道谢，提醒一句，“先吃米线吧，趁热吃才更好吃，一会儿就得凉了。”

　　戚傲然当即应了声好，两个人各自保持着沉默吃完了这顿晚饭，但氛围并不冷漠，盘桓一种淡淡的美好。

　　从店里出来后，戚傲然下意识转头去寻那位店员，发现对方仍走在自己身侧，似乎是与自己同路。

　　“去车站吗？”

　　不过短短几秒之后，温言忽然开口，清润的嗓音在聒噪的蝉鸣声中如一汪清泉。

　　戚傲然再度偏头看向他，轻嗯了一声。

　　“好，我和你一起过去。”

　　温言说话时也总是注视着她，自然流露出一副认真讲述或是倾听的状态，每每如此，令人舒心。

　　戚傲然倒不认为这全是他当服务员时练出来的职业习惯，他自身素养必然也不会差。

　　她没有多问什么，在对方的同行下往原路走，去往公交车站。

　　“以后怎么称呼你？”

　　这条路本就不长，将要到达车站时，戚傲然一声询问打破她与温言之间的宁静。

　　大概是有些始料未及，温言微微一怔，才回答：“我姓温，温度的温，叫我小温吧。”

　　他听懂了“以后”这个词的意思，他也格外欢迎戚傲然以后常来。

　　“小温……”简简单单一个称呼，戚傲然低声重复一遍，想起米线店老板方才也这样称呼他。

　　她沉默几秒，突然又问一句，“小温，以后还有机会听到你弹吉他吗？”

　　从对方表情中看出几分期待，温言来不及多想，斩钉截铁地应道：“有，会有的，放心吧。”

　　温言语气这般笃定，戚傲然自然也信他。

　　公交车站已在眼前，马路不远处，她看到19路公交亮起的醒目红光。

　　同一时间，温言也看到了那辆正向他们驶来的车。

　　分开在即，他在戚傲然耳边轻声说了句，“以后欢迎常来店里。”

　　对上态度这么好的一位店员，戚傲然也在第一时间点了头，不是客套不是敷衍，都是真话，“好，我会的。”

　　最近不需要出差，戚傲然自己也很喜欢与享受咖啡馆里的氛围，无需温言多说，她也会每日按时前往咖啡馆，除非哪日风大雨大，限制她的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