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想让我丧偶[无限流]》白桃苏打

53、chapter 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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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大量被遗忘的记忆涌入嘉余脑海，他一时承受不住这种冲击，整个人晕厥了过去，被孟栖迟眼疾手快地一把接着，揽进了怀中。

　　孟栖迟先是一惊，赶忙确认嘉余的状况，确定他只是昏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为了方便照顾，孟栖迟将嘉余安置到了卧室柔软的大床之上。于是，等嘉余醒过来时，入目便是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天花板吊顶——属于他和孟栖迟共同生活了许久的卧室。

　　嘉余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苏醒，甚至在意识回笼之前，他就已经通过熟悉的天花板确认了自己身处的位置，并自然而然地侧过头，看向孟栖迟惯常所在的方向。

　　然后，他就看到了孟栖迟的睡颜，孟栖迟就躺在他的身侧，那双深邃的眼睛被掩去，相较于清醒时更加温和无害——嘉余好像睡了很长很长时间，他恍惚记得他来时日光正盛，而此时，独属于夕阳的橙色柔光，通过落地窗和窗纱，正悠长地落到他的被褥上。他睡的这一觉，竟长到那个一直守着他的人，也在他身侧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睁眼就看到了心上人，嘉余心底涌起了一阵难言的欢喜，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触碰面前人，想要确定孟栖迟的真实，却在指腹即将触及孟栖迟时堪堪停住了动作——他注意到，即便在睡梦之中，孟栖迟仍紧紧皱着眉头，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嘉余一愣，意识随即开始回笼，他也终于回想起了那些他之前拼了命想要记住的东西……

　　等他回过神来，指尖仍悬停在孟栖迟脸侧，他们靠得那样近，他的指腹甚至能够感受到肌肤的温热，他猛地缩回手，朝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竟是一手的湿润。

　　嘉余这才意识到，他竟然在哭，眼泪无声地沾湿了枕头，直到反应过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眼眶的酸涩。

　　在意识之前，身体便就已经早早做出了反应——为了这一刻，他独自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徘徊在无数个轮回里，挣扎在无法拯救爱人的痛苦与无力之中。

　　他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这里。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他仍记得一切，不用再让孟栖迟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死亡和离别。

　　嘉余再一次探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尖用仿佛触摸泡沫一般轻柔的力道触碰着孟栖迟的脸，温热而鲜活的触感透过指腹传递给嘉余，让他长长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嘉余很难去形容这一刻的感受，但指尖柔软的触感，终于让他颠簸了无数个轮回的灵魂归于平静。

　　…………

　　孟栖迟睡得并不沉，几乎是嘉余触碰到他的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嘉余，眼里满满都是担忧和心疼。孟栖迟伸出手，揩去嘉余脸颊上的泪痕，声音轻柔低缓：“怎么哭成这样？”

　　嘉余与孟栖迟对视了几秒，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埋进了孟栖迟的肩窝里，像一只受尽委屈的小动物，终于回到了主人怀抱里。孟栖迟顿了顿，也没有再问，收紧双臂，给了嘉余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嘉余埋在孟栖迟温暖的怀抱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明明在这一条时间线里，他与孟栖迟甚至都没有经历过分别，而他方才，也只是陷入了一个短暂的沉眠，但他就是觉得，这个拥抱，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或许是因为记忆恢复，嘉余跟随着那些记忆，也仿佛在无数个轮回中又走了一遭。因而他与孟栖迟的这个拥抱，便仿佛已经相隔了无数个轮回往复，夹杂了太多的无力和痛苦。

　　好在孟栖迟的怀抱仍然温暖，足以为嘉余抚平那些暗无天日的挣扎和愤懑。

　　在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之中，嘉余的情绪很快平复了下来，他开口询问方才发生的事情，然后从孟栖迟口中得知了自己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跟他料想的差不多，他跟着自己的记忆经历了无数个轮回，可先现实里，他只是昏厥了过去，然后安稳地睡了一觉，一整个下午，他都沉浸在梦乡之中。

　　说到这儿，嘉余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失去意识之前两人正在进行的话题。

　　“小孟哥哥，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丈夫。”

　　“发现我失忆之后，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明显对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还找到了同伴，突然跟你说我们俩是一对儿，好像也挺奇怪的。”

　　“看着我跟着他们兜兜转转找那些破线索，你怎么就不提醒提醒我呢？看着我担惊受怕很有意思吧！”

　　“……我其实不太明白你之前都在干什么，但我绝对没有想看你担惊受怕，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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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余重新梳理了一下他昏厥之前两人的对话，孟栖迟那时的回答显得合理又真诚，嘉余甚至能够回想起他那会真诚中带着一丝困惑的神情，非常具有迷惑性。

　　但对于此刻已经找回了所有记忆的嘉余来说，那些回答简直漏洞百出。就拿他们的关系来说，他们哪里是那么简单的情侣关系，套用一下现在时兴的说法，简直就是反派boss和他斯德哥尔摩的情人。

　　嘉余顿了顿，再一次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嘉余其实是很讨厌孟栖迟对他撒谎的，他并不是特别介意被骗这件事，却尤其介意骗他的人是孟栖迟，他觉得他们之间不该有谎言和欺骗。但这一刻，回想着孟栖迟的那些回答，嘉余竟完全生不出要生气的心思来。

　　经历了那么多个轮回，孟栖迟似乎早已经学会了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把那些看似不合理的东西敷衍过去。他一开始也曾经对嘉余坦诚过，坦诚地告诉他一切，告诉他规则，告诉他伥鬼的存在，告诉他四楼的特殊……换来的，却只有嘉余的不安和惊恐。

　　孟栖迟甚至早就习惯了嘉余会在第七天过后把他连同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然后，他们以毫不相干的身份回到故事的一开始。

　　甚至，如果孟栖迟不去蛊惑的话，嘉余就不会鬼迷心窍地跟他回家。他们或许会在小区门口擦肩而过，成为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既然嘉余无论如何都会忘记，那孟栖迟自然也不愿意一遍一遍地跟他说那些注定不会让他开心的真相。

　　就算每隔七天就要重新认识一次，也没有关系，对孟栖迟而言，如果欺骗能够带给嘉余安稳和快乐，那真相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他只希望嘉余能够开开心心地待在他的身边，过好他们能在一起的每一天。

　　正因为理解了这些，嘉余即便意识到了孟栖迟对他的欺骗，也没有生气，他对孟栖迟，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和无奈。

　　嘉余埋在孟栖迟的肩窝里，小声地说了一句：“这次就原谅你了，小骗子。”

　　孟栖迟听到了嘉余说话，却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地追问：“什么？”

　　嘉余顿了顿：“没什么。”

　　嘉余决定原谅爱人的不诚实，包容他的苦衷，但今天注定是个坦白局。记忆回笼后，嘉余更觉时间迫切，今天已经是这个轮回的第五天，就像他一直在暗暗提醒自己的那样，他的时间不多了。

　　嘉余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小孟哥哥，我恢复记忆了。”

　　孟栖迟顿了顿，他是知道嘉余失忆的，否则他就不会在小区门口和嘉余错过，这个轮回也不会如此横生枝节，他顺着嘉余的话往下说：“想起什么了？”

　　嘉余定定地看着他：“想起了我们经历过的每一个轮回。”

　　孟栖迟一愣，嘉余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这句话组合在一起，他却有些不敢确定……

　　小鱼在说什么？他是不是在说……

　　嘉余看到了孟栖迟的愣怔，却并不打算留给他消化的时间，他已经平复了心绪，也知道他能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他单刀直入挑明了话题：“我全部都想起来了，从你在小区门口骗我你是我老公开始，你的每一次死亡，”嘉余哽咽了一下，“我都记得，我已经无数次经历过这七天了。”

　　孟栖迟脑子一片空白，或许是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永无止境的轮回，他从未设想过，嘉余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他的身边。

　　现在，他面前的爱人，并不再是七天限定版，眼前的嘉余记得他们经历过的所有，完整而鲜活。

　　一时之间，孟栖迟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嘉余目标明确，他一把攥住孟栖迟的手，语气坚定：“现在，我要结束这一切，我不知道下一个轮回我还能不能记得这一切，所以，我们要在这一次彻底摆脱这一切。”

　　两个人一起，离开这令人绝望的无限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