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负开始当魔王[已坑]》lesliya

9、我只是个佣兵

　　拎着3包灰扑扑、外包装上带着霉菌斑点的压缩干粮，陆祺在奥丁敬畏的目光中朝着“橡木桶”走去，她最后还是以50铜币的价格买下了这东西，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打算碾碎后加佐料制成特殊的饵料。

　　没办法，太便宜了，压缩干粮的正常价位应该在3银币/包，能供应一个成年人吃10顿，她50铜币买了3包，真的是捡了大便宜——谁让有些生物偏爱压缩干粮的特殊调料，用这个做饵料比用肉更有效果。

　　回到房间放下3包未来的饵料，陆祺再度出门，既然杂货店买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就怎么都得跑一趟黄昏镇。

　　这种事赶早不赶晚，陆祺让奥丁带路去找养了巨角羊的塞瑟，然后以1枚银币的价格租了羊车，并由对方负责驾驶前往黄昏镇。

　　塞瑟是个超过1米8的高大魔族女性，她的独角很短，下半部略有弯曲，从侧面看过去有点像是少女梳了个发梢带弯曲的马尾辫。

　　她是荒原村唯一饲养坐骑的人，也是唯一会驾驶羊车的人，赶车技术一流，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也会去黄昏镇找一些运货的工作。

　　巨角羊稳稳当当迈着小碎步走在泥土地上，陆祺和塞瑟并肩坐在车辕上，两人都不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很快就熟悉起来，天南海北地聊着天，倒也交换了不少信息。

　　“你要是能再留几天就好了，马上就要到一年一度的相亲大会，那几天会有好好多适龄男女都到黄昏镇来，晚上还有篝火晚会，比过年的时候还热闹。”

　　陆祺对这种盛会并不感到惊讶，荒原村就那么大，再刨开老人、小孩和已经结婚的人，适龄的未婚男女就那么多，想村子内全部自我消化不可能，肯定是要跟别的地方联姻的。

　　荒原村肯定不是个例，按照吃饭时从老查理和金妮那打探来的消息，再结合奥丁的话，陆祺判断出其他几个村落也都依附着黄昏镇，所以将地点定在那里，太正常不过。

　　陆祺关心的点只有一个：“物价会因为马上就是相亲大会上涨吗？”

　　塞瑟摇头：“大部分人都自带干粮，只有一些拥有特殊含义的礼物，价格才会上涨，其他的日用杂货不会涨太多，但可能因为来的人太多抢不到。”

　　说完之后，塞瑟回头看向陆祺，见对方一脸担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心，大家都穷，不会提早这么多天去的。”

　　陆祺想想也是，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里，多一天就多不少花费，普通人都是能省则省，谁也不会平白多花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忽然从前面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塞瑟神色一变，迅速跳下车，牵着巨角羊将它拉到荒草丛里，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陆祺也不在意颠簸，立刻侧身翻滚着钻进了车厢，只把帘子掀开一条小缝，方便观察外面的事。

　　多年的佣兵生涯从根本上改变了陆祺，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现代人，只会爬上车顶踮着脚尖去看热闹，而不像现在这样，第一反应是隐藏自己，然后才是其它。

　　马蹄声越来越近，制造声音的人群也渐渐出现在陆祺的视野中，那是由上百人组成的骑兵队伍，为首的是一名年轻的男性魔族，有着白色的长发，他骑在一匹白马上，兴高采烈地大声嚷嚷。

　　“快，打开裂隙的最佳方位就要到了，这次我一定要抓到拉风的坐骑！快点，再快点，别错过时间！”

　　“遵命！少主！”

　　“这次我就不跟你抢了，下次再有机会可是我的。”

　　“白峰你运气真好，竟然拿到灰大师今年的占卜，啧啧，我要不是最近手头紧，说什么也不能让给你。”

　　“不知道是烈焰马还是地狱马，我喜欢烈焰马，红色比绿色好看。”

　　“万一是熔岩蜥蜴呢？丑是丑了点，但凶猛啊，保证没人敢跟你并行。”

　　……

　　纵马的人群没注意道边有一辆巨角羊拉的车子，同样没看到谦卑低头的塞瑟，他们大声交谈着，呼朋唤友地往前冲，兴奋得仿佛即将得到许多新玩具的孩子。

　　等他们走后，塞瑟这才将羊车牵回路上，她也重新跳上车辕，再度驾驶着车辆朝着黄昏镇出发。

　　“那些是什么人啊？”陆祺挑开车帘，靠着车壁坐着问，“看起来好像是要去抓什么坐骑。”

　　“领头的是白峰，白毫城城主的嫡子，率性而为，脾气很难琢磨。”塞瑟以给人送货为生，去过的地方自然不止黄昏镇，她算是村子里少有的见过世面的人，“有时候得罪他，什么事都没有，有时候明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会被他命人打个半死。”

　　陆祺理解了对方刚才的举动：“那是躲起来比较好，被看见就可能被注意，被注意就可能有麻烦。”

　　塞瑟长出口气，眼神遥望淡紫色的天空，好半天才点点头：“是啊……”

　　被那些家伙这么一搅和，塞瑟好像失去了谈话的兴致，接下来的旅程略有沉闷，好在她们当时已经走了大约2/3的路，之后没用多久就抵达了黄昏镇。

　　“我就在这里等你。”塞瑟开口，指了指城外一片阴凉处，“车子进去要收费，不划算。”

　　陆祺点头同意，她也不想让人跟着自己，于是在约定好之后，她独自进了黄昏镇。

　　比起荒原村，黄昏镇要繁华许多，尤其是一年一度的相亲大会近在眼前，有很多摊位已经挂上了象征着好运和吉祥的各种装饰品，花花绿绿的，看着特别热闹。

　　虽然还没到正日子，镇上的人还是比往日多了一些，什么样的魔族都有，没角也没尾巴的也不稀奇，陆祺除了身材相对矮一些外，竟然完美融入人群，一点也没被人怀疑不是魔族。

　　她能说一口流利的魔族官方话是加分项，而且陆祺的神态举动都很大方，越是自然越不会引起怀疑，畏畏缩缩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陆祺先买了过冬的成衣，然后询问老板哪里有旅行用品卖，接着在卖睡袋的店里问清楚谁家的旅行干粮质量最好，日期最新鲜，等采购完吃喝后，她又在老板的推荐下找到了铁匠铺，用从魔王私库里拿来的钱买了一柄勉强能用的双手剑。

　　当一切都采购完毕之后，已经是3个小时之后，陆祺拎着大包小包找到了镇外等候的塞瑟，两人一羊愉快地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愉快的情绪在两人快到荒原村的时候戛然而止，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燃起了浓烈的黑烟，隐约还能听到哀求和哭喊声，以及更高、更响、一阵接一阵的兴奋欢呼声。

　　“麻烦扶好，我要加速了！ ”

　　塞瑟的脸绷得紧紧的，手里的缰绳都要抖出残影，跟陆祺这种过客不同，荒原村再贫穷也是她的家，是她赖以生存的故乡。

　　那些烟和火的位置，塞瑟太熟悉了，她甚至能大概猜出到底在村里的什么位置——如果判断正确，她的家就在其中。

　　陆祺默默地将新买的双手剑背在背上，又摸了摸腿上的熊爪匕，她其实可以这时候跳车离开，或者让塞瑟停一停，有麻烦的地方是荒原村，黄昏镇那边还好好的，她犯不上跟着过去。

　　可是吧，她这一路上跟塞瑟聊得很好，彼此脾性都挺合得来，在不确定麻烦有多大之前，陆祺不想就这么离开。

　　固然多管闲事会死得快，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彻底的袖手旁观？反正陆祺自己做不到，卡莱尔也不行，不然当初他就该把自己丢在乱葬岗，而不是带上一个6岁的小麻烦。

　　此时的荒原村早已没了上午的宁静，到处都是火光和烟尘，被士兵们拦住的平民们带着绝望的神情，想要恳求贵族老爷们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却又在冰冷的利刃和鲜血的刺激下畏缩、哭嚎着退回了人群。

　　“快，抓住那匹烈焰马！快快，左边，别让它跑了！”

　　之前陆祺见过的白发魔族，正站在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跳着脚地指挥着自己的仆从。

　　“那边，快点啊，你们是废物吗！快点！裂隙就要关闭了，它想逃回去！！快，扔火把，别管那个破房子，堵它的路！”

　　烈焰马，一种没有灵智、只靠本能活动的深渊生物，会通过打开的裂隙跑到魔界，怕明火，是被魔族上流社会所喜爱的坐骑之一。

　　但是魔界裂隙并非常见的存在，而且也不是每次打开都会出现这种偏友善阵容的生物，所以能得到烈焰马当坐骑的魔族少之又少，谁要是有这么一匹，的确能成为同阶层人中最亮眼的那个。

　　塞瑟抵达现场后，迅速从车上跳下来，此时村民们大多被卫兵围在村庄外层，刚好方便她找人询问。

　　“到底怎么回事！”塞瑟拉住最近的一个魔族，语速快得惊人，“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他们说根据灰大师的占卜，咱们村子中央有裂隙波动，说要解除隐患，就把大家都带到了外面，然后他们撕开卷轴，深渊裂缝就出来了。”

　　那人是个略有些虚胖的男性魔族，他的神情木木呆呆的，像是已经完全放弃了希望，即便在述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也仿佛古井一样毫无波澜起伏。

　　“烈焰马出来了，白峰让人放火去堵，到处都是火……我家、你家、橡木桶、大家的家……呜！呜呜！！凛冬之日就要到了，没了房子，这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啊！”

　　男人终于忍不住拗哭出声，他的话触动了周围人的神经，哭声和哀求声再度响起，然而那些看热闹呐喊助威的上位者们却仿佛没听见一样，根本不为所动。

　　或许他们听见了，但能若无其事做出这种事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平民的死活。

　　站在塞瑟身后，陆祺的唇角下意识抿成一条直线，右手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去摸自己身后的剑柄。

　　卡莱尔不在，她只有一个人，而且武艺也没好到能百人斩的地步……她只是个普通佣兵，陆祺想，她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