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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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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监狱”里呆了一整天,苏琴都没有看见严成,这不禁让她总觉得哪里不正常。
她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还在琢磨着,那张保证书平整地被她枕在枕头底下。
其实这几年以来,她的睡眠一直不好,她已经习惯了睡前喝酒或者吃药。
可今晚什么都没有,她身边甚至连根解闷的烟都没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沦陷在混乱的思绪里,迷迷瞪瞪地快要睡去,却不料被从窗外传来的一声闷雷打断。
她有些气恼地睁开了眼睛,猝不及防看到自己的床头有一个人影!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她,第一时间伸手点亮了床头的灯。
穿着一身深蓝色睡衣,像是在自己家逛街一样的严成正面无表情地杵在那儿。
“你在这干什么?”苏琴本来睡不熟就已经很烦了,结果还让她看到了严成这个脑残。
严成无视了她的问题,反问道:“你睡不着?”
他也住在这里吗?
难道是住在那间没有装监控的客房里,可是他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苏琴心里越想越害怕,咬了咬唇,向严成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开,“药。”
“我没有。”严成拒绝地很彻底。
看来是她想多了,她居然还会觉得严成会因为梦到被他害死的人而睡不着,和她一样需要药物的帮助才能入眠。
“睡不着,我就会去工作。”严成还特别有经验地给她解释了一番。
“烟和酒也行。”
“医生说对你的身体不好。”
听听,这多么像一个二十四孝好男人说的话啊,可惜,苏琴已经过了相信这话的年纪了。
“那你滚吧。”她重新躺回床上,把被子拉过头顶。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
过了会,苏琴以为严成走了,便放下了被子,没想到却看到去而复返的他端来了一杯牛奶,放在她的床头。
苏琴重新将被子盖回自己的脸上。
“是做噩梦了吗?”严成说话的口气像是贴心的情人。
苏琴一动不动,一口气堵在心头。
“你有梦到过我吗?”严成又一次温柔地问道。
他是真的有病吧?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演戏?
受不了严成自言自语的苏琴,这次终于回复了:“没有,我怎么可能梦到你。”
这倒不假,自从她回国后,真一天都没梦到严成。
严成叹了一口气,用痛心和凄苦交杂的语气道:“我经常梦到你,你还是那个舞台上跳着拉丁舞的小姑娘。”
“拉丁舞”三个字顿时像一把刀子扎进了苏琴的心脏里。
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感觉不到痛的苏琴,不止心痛,眼睛也痛得想落泪。
有一瞬间,苏琴恨不得马上从床上跳起来,扑到严成身上,箍住他的脖子,直接毫不犹豫地把他掐死。
但她掀开被子,狠狠剐了严成一眼后,顿时觉得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
“你喝了牛奶再睡吧,我在书房工作,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严成表情十分淡定地转过身,走之前帮苏琴仔细关好了灯和门。
仿佛失了智的苏琴突然有些后知后觉地怀疑自己上了严成的当。
他不过是想激怒她,让她起来喝一杯该死的牛奶。
苏琴的房间里配备了卫生间,她马上就下床把那杯牛奶倒进了马桶里,并把装牛奶的玻璃杯扔进了垃圾桶。
世上没有后悔药,每一个成年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一旦选择,就没了回到过去的理由。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到来的时候停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琴没有把窗帘全拉上,所以阳光很快就爬到了她的床上,照射到她略显苍白的一张脸。
一想到今天还有硬仗要打,她马上一跃而起,打着哈欠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拍了拍脸。
镜子里照出了一双不能见人的黑眼圈。
好在,虽然她的大部分行头都被收走了,化妆品却整整齐齐地摆在她手边,甚至还多出了一套一模一样新包装的。
她毫不客气地都给用了,给自己画了个大浓妆,眼线像猫儿的尾巴,带着勾人的万种风情。
拉开衣柜门,也有意外之喜,除了她自己的衣服,还有不少当季的大牌新品。
她差点都忘了,她以前在吃穿用度上从不会委屈自己,但她回国后就没买过什么大牌了。
虽然是个酒吧老板,却过得抠抠搜搜,把钱都存在银行里。
她深知钱的好处,有了钱,她才能到处安身立命,不管躲到哪里去,都可以维持生计。
大概早上十点,心理医生终于在苏琴打了无数个盹之后来了。
一向习惯了以好面目示人的苏琴,里面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花裙子,外面套着一件米色的针织外套,将烫得有些毛躁的长发在头顶卷成了一个球,露出白皙的脖颈。
心理医生比苏琴想的要年轻很多,应该是一个和苏琴差不多年纪的女人,长得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苹果脸笑起来挺亲切的,穿着白色衬衫和深色牛仔裙。
“感觉你好像有点紧张。”心理医生笑了笑,“不用紧张,我们应该差不多年纪,我叫徐君雅,我的朋友都调侃我说我长得像张君雅小妹妹。”
听到张君雅,苏琴发自内心地笑了,她以前吃过这个牌子的零食。
“你好,君雅,我叫苏琴。”
“我知道你叫苏琴,我以前看过你的演出。”
苏琴顿时头脑发昏,像断了发条的钟表,一时陷入了不知今朝是何夕的错觉之中。
时间轴瞬间被拉回很久远的曾经。
一个下着初雪的平安夜。
剧院里传出了熟悉的音乐:“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I feel you.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舞台上,身穿白色舞裙的女舞者翻动自己的裙摆,配合着男舞者的舞步,或靠近或疏离,缠绵悱恻……
《泰坦尼克号》电影里的画面不断重现在每一位观众的脑海里。
以往大家对此经典曲目的印象都是柔和婉转,而该舞团的表演融合了拉丁舞元素。
扮演女主角rose的苏琴身上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略施粉黛的面颊上间或展露出明媚的笑容。
随着最后一个托举动作的顺利完成,苏琴纤细的脖子高傲地定格,修长雪白的美|腿在近乎透明的裙纱下若隐若现,剧院里的掌声响起。
彼时还是拉丁舞舞者的苏琴和搭档大卫在洛杉矶的演出顺利就此结束了。
这也是他们舞团此次巡演的最后一站。
“嘿,苏琴,今天那个人送花来了吗?”大卫出生在法国,他的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法国人,从小对浪漫有着独特的情怀。
通俗地说,他很喜欢八卦别人的桃色绯闻。
“还没。”苏琴一回到后台的休息室就迫不及待坐下来休息。
“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那么多场演出他都送了花。”大卫倒是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还好心帮苏琴找了找休息室里有没有那个神秘人送的花。
“拜托,我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苏琴赶紧让大卫别瞎忙活了。
大卫仍旧不死心,苦口婆心地教育起苏琴:“你这格局就小了,爱情怎么能用性别来抗拒呢?”
哦,差点忘了说,大卫是个gay,他喜欢男人。
“你应该知道你在舞台上最大的问题就是表现力,你有时候真的太冷漠了,你需要谈恋爱。”大卫的话拳拳在肉。
苏琴无奈扶额,“可是谈恋爱太浪费时间了,我觉得我还需要花更多时间来练习,没时间花在别的地方。”
大卫和苏琴是大学同学,两人今年都刚大学毕业,但大卫已经谈过不知道多少男朋友了,而反观她,从记事起就一心扑在拉丁舞上。
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把拉丁舞跳好。
眼见自己的搭档摆出一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的样子,大卫气得恨铁不成钢。
他眼里的苏琴明明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但她即使身边有很多追求者,也从不动心,在花一样的年纪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这才真的是浪费。
“我觉得你这次可以好好把握下,连送一个月玫瑰花铁定对你别有用心。”大卫正要嘱咐苏琴要多加珍视,别错过天降奇缘之时,送花的跑腿小哥恰好上门了。
苏琴照例接过花。
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是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在红玫瑰中间有一张卡片,上面是一句手写的英文: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
“啧啧,这字可真好看,搞得我也好奇这人是男是女了,要不你追出去看看?今天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凑过头来看的大卫,热心肠地撞了下苏琴的肩膀。
虽然苏琴觉得大卫有点想太多,但她的好奇心确实被勾起来了。
一念之间,行动战胜了繁杂的思索,她脑子一热就往外冲。
外面的温度和室内是冰火两重天,一跑出去,她才发现自己连外套都忘穿了。
好在她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剧院路边的车。
黑色的林肯边上有一个寸头男人正打着伞,拉开后座的门,在他的身边,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高大身影正准备入座。
“这位先生,请等一下。”苏琴急得向前小跑了几步,呼吸开始错乱。
前方的身影一滞,随后转了方向。
在舞团里,苏琴见过不少帅哥,他们或阳光稚气,像大卫那样有点轻浮,或成熟稳重,自以为阅历丰富,能懂世间所有的女人。
而她眼前的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矛盾,他眉间的风月,多一分则圆滑世故,少一分则少不更事。
苏琴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我从来没期待过爱情这件事,直到有一天他出现在我眼前。”
当男人一步一步朝苏琴走来的时候,她能明显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那是一件双面呢料大衣,上面还留有他的体温和气息,淡淡的雪松裹挟着一丝丝烟草味。
“天气太冷了。”
他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无关紧要。
苏琴本来已经烫得发红的耳后根渐渐冷了下来。
“是你送的玫瑰花吗?”她心里不能百分百确定,怕是自己搞错了。
好在面前的这位绅士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是我的粉丝吗?”苏琴深吸一口气,试图再次和对方交流。
男人轻笑了下,狭长的眼睛里是苏琴看不懂的情绪,“苏琴,我很喜欢看你的演出。”
哦,那原来真的是粉丝啊。
这些年来,苏琴也收到过不少粉丝的礼物,但像他这样暧昧不清、故弄玄虚的还是独一份。
看来,他是个高手。
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苏琴先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出于礼貌,好心问他:“那你需要签名吗?”
他的嘴角更加上扬了些,“等以后吧,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