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机初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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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长明洞府之前，一个挺拔如松竹的白衣身影微微颔首：“师尊。”
洞府石门应声而开。
温长明背对着温止息，昂头望着洞府内以术法映出的漫天繁星，推演片刻，才出声道：“进来吧。”
他如山巅雪的苍苍白发此刻随意地披散着，显得整个人更加随和，不见一丝上位者的霸道。
“弟子方才……”
温止息出言想要解释自己来迟的原因，却斟酌着语句，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罢了。”温长明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轻轻挥手制止了他，“我早说过，你心思和包袱不要太重。修仙之人，不该有如此繁杂的思绪。”
温止息闻言悄悄松了口气，点头应声道：“是。”
“我叫你前来，是想叮嘱你一些事。”温长明直截了当道，“有关今天那个鬼面邪修。”
温止息心中一动，眉头微微蹙起，语气略显担忧，询问道：“师尊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不错。”温长明一向温润平和的眸光，竟在言语间掺杂了一丝极为隐秘的担忧，“那人的躯壳十分普通，可内里的灵魄已经被侵蚀殆尽，只留着一丝清明神智来迷惑外人。寄居体内的邪灵，似乎有上古之力。”
温止息闻言，抿唇思索了片刻。
上古时代，天地初生，灵气十分充沛，三界力量也因灵气滋养而变得极为混乱，妖族魔族横行，甚至有邪神降世，单凭上古之力，并不好判断什么。
温止息问道：“上古之力？师尊可有探明究竟是何种力量？”
温长明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是否可以说出，半晌才道：“我探不出，天道并未透露。但那力量来源十分强大，你只从今日那人与你师弟打斗便可看出一二，当今修真界，能和栖云谷少谷主打平的修士可不多。”
温止息闻言蹙眉，下意识想反驳戚无晏已并非自己的师弟，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他虽然看不惯戚无晏的浪荡性格，但也从不否认戚无晏过人的天资和实力，因此他完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并且想用最能斩草除根的方式解决问题：“所以，师尊可是要我设法除去周醉？”
然而，温长明却摇了摇头。
“我在外云游，观此变数，曾数次推演，却始终看不清天道所向，这才归宗。”温长明缓声道，“天道未告知我该如何应对，可我看得出，机缘在你师弟身上。”
温长明清俊的面容上有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温润的目光稳稳地落在了温止息的眼底。
“戚无晏？”
“不错。不过再多的，我也无法探知。鬼面邪修一事就交予你查探，此事牵扯甚广，你只需尽力而为即可,至于结果，不必强求。”
“不必强求……”温止息离开洞府后独自走在路上，轻叹着揉了揉眉心，感觉心中压了一块大石头，又沉又闷。
他捋了捋繁杂的思绪，而后随口叫住一名路过的弟子：“请周家公子周驰音，就说我有事相商。”
说罢递出一个可以标记自己位置的追踪符。
“对了。”温止息装作无意地一问，“可有看见戚无晏？”
那弟子沉吟思索片刻，而后一锤掌心：“哦，有的！是往西南方向去了。”
刚刚听了温长明一席话的温止息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什么，随即呼吸一滞——西南方向，不正是锁妖笼的所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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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聚合遮去皎月，寻鹤洲短暂地陷入黑暗。
戚无晏的身影飞速掠于雪原之上，带起的轻薄雪尘被他远远地落在身后。他的红衣随着动作不住翻飞，却因为黑夜的缘故，显得不再那么扎眼。
他行了几里，很快地便闻到了浓重的妖邪之气。
锁妖笼乃是千衍宗重地，专门关押作恶的妖魔，守卫森严，且落下重重禁制，解开禁制之法唯有一人知晓，便是温止息。
然而，戚无晏前生曾修习搜神之术，可在修士心神不稳之时趁虚进入其识海，搜索自己想要的信息。
方才戚无晏手中的幽蓝灵珠中，记载的正是解除锁妖笼禁制的法诀。
今夜自奚云走后，戚无晏心中的种种困惑越发浓重，他甚至有了事态逐渐脱离掌控之感。
反常的温止息、古怪的奚云、突然归宗的温长明，还有书中未曾记载的鬼面邪修掳掠南舟一事。
意外接连发生，看似散乱无章，可戚无晏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仿佛有一张隐藏在浓雾中的密网将一切都粘连在了一起。
戚无晏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只能是编织密网者，而不可以身陷囚牢，成为蛛网上的猎物。
他本能地觉得种种事端都与那鬼面邪修有关，而想要彻查，非要用特别的手段不可。
那些正道的人做事不够果决，时常心慈手软，他们不会同意自己审问的方式，而把人交给他们，戚无晏也不放心。
所以他想孤身入锁妖笼，趁着温止息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先行询问。
他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毕竟搜神术极为耗费心力及法力，对于使用者的修为要求也极高。
好在虽然费了些功夫，所能搜寻的广度和精准度也远没有前世高，戚无晏还是在温止息的识海之内找到了破阵之法。
戚无晏对此既不意外也不欣喜，让他感觉有些吃惊的，是温止息竟然真的会有心神不稳之时。
此“心神不稳”，并非是指一时的、短暂的心绪波动，如高兴、悲伤等情绪，而是一种对于被搜神者影响极为深远的情感，极有可能是自幼时就产生的烙印。
自他入宗起，温止息就一直是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样，做人做事皆是一般正经，一般冷静，仿佛也没什么事情能让他那颗淡然的心动上一动。
能找到他的破绽，实在是出乎戚无晏意料了。
戚无晏正这般想着，忽觉面前人影一闪，而后方才还出现在他识海之中的温止息，此刻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哈哈。”戚无晏抱臂轻笑了一下，卷曲的黑发被风吹得微微遮盖了他的脸颊，“巧，真是巧。”
温止息面色微寒，冷声道：“你要去锁妖笼。”
“师兄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言。”戚无晏的目光将温止息上下扫了一圈，眉眼弯弯，懒洋洋道，“看来师兄今日心情不错。”
温止息的神色稍稍不悦起来，眸中满是戒备：“我没有。你别耍花招，我不会被你转移注意。”
戚无晏又笑了。
方才遮盖住月亮的云层已然散开，月色清朗皎洁，不知是否因为月色甚美，戚无晏被温止息拦住去路，竟然不觉得恼，反而有些快意。
“师兄有些过于紧张了。”他鬼使神差地朝着温止息走近了一步，将后者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高大身躯的阴影之中，而后长手一伸，探向温止息的手腕，轻轻点了一点，“若在往常，师兄既知我去向，合该祭出不尽云和我打上一架，此刻却不施法力、不带法器，好言好语地拦住我，可见心情尚好。”
感受到对方掌心源源不断的热意，温止息下意识想躲。
可戚无晏只是手指轻轻在他腕间点了一下，稍触即去，等他感受到热意透过衣物传来，对方的手已经撤走了。
温止息说不上来心头是什么感觉，他将薄唇抿紧，目光游移至一旁，微不可察地后退了一步，蹙眉道：“是你多想了。”
戚无晏挑眉：“哦？师兄说是就是吧。”
温止息本能地想再次反驳，但他深吸了一口气，坦诚道：“我知你不满师尊扣下周醉，但此事复杂，我不便透露，只能保证一定还你公道。但你若要自己带走周醉，我只能出手了。”
戚无晏右手搭在无归客花纹繁杂的刀柄之上，沉默着没有说话。
“还有，”温止息继续道，“你能不能——”
“啊！”忽然一声惊呼自戚无晏身后传来，声音听着明朗纯阳，却因为惊慌而有些发颤，“不不不、不好意思啊！我、我不知你们……打扰了不好意思！！”
说罢竟是要跑。
戚无晏眸中划过不耐之色，却见温止息有些惊慌地退开，修真之人夜间视物极清，戚无晏还发现，温止息的耳垂红了。
“可是周公子？”温止息感觉那人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道，“公子不要误会，请留步！”
来人正是周驰音，南阳周家的小公子，此次前来参加问仙大会的顶级战力之一。
他已经跑出去老远了，听见温止息叫住自己，这才挠挠头折返回来，讪笑道：“误会啊……？我刚看你们挨得近，还以为——”
周驰音话说了一半，却在走近了看清戚无晏的侧脸时猛然顿住。
他有些难以置信似的揉揉眼睛，又转到温止息身侧确认了一下，待确认是戚无晏无疑时，神色大变，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护住衣领，姿势极为怪异，闷声道：“戚无晏？！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天机初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