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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求墨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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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离疏的视线撞上了谢云那倏然闪亮的眸光,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错觉——那目光就像一面“照鬼镜”,能照出她这只魂魄的存在。
随即赶紧将神识从牛二的眼睛上移开,回避掉那灼人的目光。
那夜初遇时,离疏就有一种此人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回再次相遇,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许似曾相识只是个借口,自己就是想多看这位如玉公子一眼而已。
眼前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中透着端庄儒雅之气,确实挺养眼的。
正神思不属中,忽听牛二又开了口:“谢云哥哥,记得你说自己是芷阳山人氏,是不是就是那里修仙世家的人啊?”
谢云冲牛二点头表示肯定。
田七一听,立刻肃然起敬。
还没待牛二和田七继续追问,谢云忽然开口道:“今天与二位公子难得一见,我正好刚刚点了些酒菜,两位小兄弟不如一起畅饮几杯,共度重阳节如何?”
仙门贵公子请客,牛二和田七盛情难却,欣然应允。随后,彩云和追月也一同落座,五个人加一只鬼就开始觥筹交错,大快朵颐。
虽然神仙笑是两人一鬼卖给醉仙楼的,但他们只在最初为了鉴定酒品时尝过两口。后来为了换更多的钱,未再舍得多喝一口,不想今天有幸在醉仙楼里畅饮正宗的神仙笑,这还是托了谢云的福。
离疏从见到谢云后就假装自己消失了,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偶尔地偷看他一眼,但喝酒这事她可不想再玩消失,于是默不作声地控制住牛二,使劲地往肚子里灌酒。
她的神识附在丫头的口舌之上,狠狠地饱了一番口腹之欲。
酒味是尝到了,但酒是灌进人家的肚子里,你帮人家喝酒,要考虑人家的酒量啊!
几杯酒落肚,离疏就感觉有些晕晕乎乎了。牛二这丫头的酒量可真是不敢恭维,若是自己还在世,酒量应不止这么一点点。
身体的酒劲儿上来,她的神识似乎也有些不受控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附在牛二的眼睛上偷看谢云。她发现,谢云也总是不经意地朝自己这边看。
他在看谁?看牛二吗?牛二有什么好看的?对了!他应该不知道牛二是女非男吧?他用这样的眼光看一个男孩子,好像有点那个?看女孩子,好像也有点那个。
总之,离疏刚才的那种“男的不行,女的也不对”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夜里,他就曾紧盯着牛二看。自己当时还感叹,这位青年公子看人的眼光有些偏颇,今日看来,果然是偏颇的可以。
离疏借着酒劲偷窥了几眼后,便准备猫在牛二身体里睡觉了。
然而,这身体的原主被她灌了太多酒后,眼睛已经不会拐弯儿了,从一而终地直勾勾盯着酒桌对面的美男子。
田七刚才看到牛二拼命喝酒,就偷偷劝了两句,但是没起什么作用。
此刻,看到这丫头一副痴痴的傻相,视线粘在谢云身上移不开,便有点坐不住了。
按照他的判断,此时盯着谢云看的应是自家妹子。因为知道这丫头有点花痴,从小就喜欢看美男子。而且那只附身鬼今天好像没有什么动静。
田七决定在牛二口水流出来之前,让她赶紧清醒过来。遂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她,同时使劲儿地递眼色。
但是牛二似乎并没有会意,她醉眼迷离,仍就自顾自地行着“注目礼”。
田七愈发看不下去了,担心这仙门大家的贵公子受不了市井小民的叨扰,便凑近妹子的耳朵根处,小声说道:“牛二,你这样盯着人家看是不礼貌的。”
说话的同时,一脸很替牛二感到丢人的表情。
田七的提醒让离疏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控制住了牛二的身体,把刚才那副花痴模样收敛掉。
刚接管了牛二,忽听谢云说道,“在下跟二位公子甚是投缘,尤其与牛公子是再次相见,不知可否有幸得牛公子墨宝一幅?”
离疏闻言,觉得自己不应该越俎代庖,因为那是牛二和谢云之间的事情,便赶紧又将牛二放了出来。
附身鬼的一收一放,让牛二原本迷糊的神识似乎清醒了些,丫头没有再回到那副傻痴痴的状态。但却露出了一脸茫然,因为她没有听懂谢云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田七像牛二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看明白了她的反应,赶紧小声说道:“牛二,谢公子是让你给他写几个字。”
“写字?”牛二差点脱口而出,“可是我不会写字啊!”
她看向谢云,瞥见他那满眼的期待,正准备表示歉意,转又想起,刚才吹牛的时候好像有提到自己会写字记账。
完蛋了!这牛吹出去了就收不回来了!现时报应啊!怎么办?怎么办?
“姐姐!快帮帮我!”
牛二赶紧求助,但是仍旧没有听到那只鬼的回应,她心里发虚,今天这只鬼是怎么了?好像一直懒得搭理自己?是病了还是昨晚没睡好?不对!她刚才喝酒的时候可精神了!
继续求救,“姐姐!我骑虎难下了!救命!”
一边在心里喊救命,一边身不由己地回应着谢云的请求,“谢公子让我写字是吧!好说!好说!嘿嘿!”
丫头傻笑完,用手挠了下鬓角处,那样子看着更傻了。
离疏听到她的满口应承,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是大字不识吗?这是谁给她的勇气!
“牛二,你一个字也不会写吗?”那只鬼终于开口了。
“姐姐,我只会用树枝在地上划自己的名字。”
好吧!就会写两个字,还答应送人家墨宝,可真有你的!
不知何故,在这件事上,离疏似乎一点也不想帮忙,“那就写你的名字送给谢云!”
“写名字送人?好像没听说过啊?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孤陋寡闻!当红戏子经常给观众送签名的,那不就是写自己的名字送人吗?”
牛二长了见识,长舒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自己的名字我还是会写的,这个没问题!”
话音未落,离疏感到她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紧张了起来,“等等!姐姐!我,我好像想不起来我的名字怎么写了!”
还没等离疏回话,那个身体又再次放松了下来,“哎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离疏无语,这人打摆子呢?
牛二不动声色地与离疏交流期间,谢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牛二的脸,像是要在她脸上找虱子一样。
牛二本就心虚,被他看得更加心里没底,赶紧端出一脸的傻笑缓解紧张情绪。
谢云很礼貌地回了个淡淡的微笑,随后吩咐彩云去向店家讨来笔墨纸砚。
桌上的碗筷残羹被店伙计收拾干净后,彩云在桌上铺好纸垫和宣纸,研好墨。
准备工作做好,就等牛二献上墨宝。
此刻,牛二立于笔墨纸砚前,雅间内的其他人都分散地站立于牛二身侧,眼睛看向她,均摆出一副观摩状。
丫头拿起笔,那握笔的姿势就如同握着一根烧火棍。
离疏哭笑不得,帮她调整成正确的姿势后,又归还了她的手。
牛二大喇喇地将手中毛笔蘸了墨,正准备在宣纸上奋笔疾书出“牛二”两个字,忽听谢云在一旁发了声:“今日正逢重阳,菊花开得正盛。牛二公子可否写一句带菊花二字的诗词,或者就直接写菊花两字?”
什么?还是命题作文!
牛二堪堪刹住了自己刚要落笔的手。
“姐姐,菊花的菊字怎么写?花字我好像还会写一点点。快帮帮我!”
离疏:“......”
真是不得了!原来你不是会两个字,而是会三个字!
可能是因为看到今天牛二丫头牛吹得太多,女鬼忽然冒出了想要看她笑话的想法,作壁上观地暗自嘲笑了一句“那你就画朵菊花送给他吧!”随后,便紧闭住自己的“嘴”,又开始表演“消失大法”。
牛二见那只鬼没反应,急切地在心里反复地呼叫着“姐姐”,表面上尽量地拖延时间,又是重新地展平了下宣纸,又是手贱地去研了两下墨,嘴巴也不闲着,“谢云哥哥要我写什么,我就写什么,要我写多少个字,我就写多少个字。嘿嘿!”
这里里外外可够她忙活的。
离疏见她都快火烧眉毛了,还不耽误继续吹牛,都有点佩服这丫头了。
一旁的田七似乎是察觉出牛二此时的窘境,但不知道她身体里发生了什么,感到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静观其变。
此时牛二拿笔的手已经开始不停地发抖了,但还要强装镇定地继续演下去。
笔锋落在宣纸上,她不知道这第一笔应该是横着写,还是竖着写。
周围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手下的笔锋上,像是都在静静地期待着她“下笔如有神”。
牛二被那样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心里努力地保持着镇定,思忖着要如何在无人助力的情况下应付当下的局面。
离疏感觉到了牛二的不知所措,幸灾乐祸地在心里嘲讽道:“你果然是姓牛的,吹牛的牛。”
牛二颤巍巍的手开始“挥毫泼墨”,一落笔便横也不是竖也不是地在纸上画了一道,紧接着便叫了声:“哎呀,笔误笔误!”
彩云赶紧上前将那张被写坏的宣纸拿开,在纸垫上重新铺开一张宣纸,然后对牛二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周围几人依旧拭目以待地盯着牛二手上的笔。
牛二被注视得手心里冒了汗,她将没有拿笔的那只手的手掌心偷偷在衣服上蹭了蹭。
紧接着,她灵光一现,有主意了......准备下一秒就佯装出吃坏了肚子,说声抱歉后,就飞奔出雅间,至于还回不回来,看心情。
这样想着,丫头的手便已捂在了肚子上,正欲不管不顾地临阵逃脱,忽然,她感到身体被人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