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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月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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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前】
何安玟接到母上大人发来的名片推荐时,手机里还有个相亲对象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何安玟点进名片,微信昵称挺简短,写的「Ann」,头像则是越野车照片。
何安玟觉得这名字好秀气,像个女孩名,一搜还真是女孩的英文名,顿时对这位相亲对象没了信心。
保不齐是个娘娘腔,或者死宅。
何安玟加了Ann,老妈只称呼对方小曹,也没说姓甚名谁。何安玟想着打个招呼,“你好”还没发出去,对方先发了个地址来,底下附上一句:「明天上午十点半」
公事公办的口吻,跟软萌的微信名反差颇大。何安玟正觉得没意思,对方又发了个表情包,表情包文字曰:“等你。”
挺熟似的。
这回何安玟更觉得对方奇葩了,因为他用的是男明星潘勋的表情包库。
虽说潘勋是她的近期新宠,但除了追星族,她真没见过谁用明星表情包,一想到开越野叫Ann的娘娘腔举着灯牌发出鸡叫,何安玟就尴尬得脚趾抓地。
这不是天降饭圈姐妹的惊喜,而是意外收获姐妹的惊吓。
在见到相亲对象本人之前,何安玟已经做好了失败准备,忐忑不安地上二楼包间,敲敲门。
等了两秒后,里面一声“请进”,很缓慢、沉稳,和她想象中的嗓音不同。
何安玟推开门,男人撂茶杯抬头。
他身穿西装,皮肤微黑,比板寸稍长的毛寸偏斜梳起,锯齿状碎发微微遮掩发际,打扮干净利落,骨骼粗中有细,五官大起大伏十分抓眼。
何安玟对这次的相亲质量颇为吃惊。
男人微笑:“何小姐你好,我叫曹沥。”
“哪个lì?”
“淅淅沥沥的沥。”
何安玟看了他半天,她极少见到这样戳到她审美点上的帅哥,总觉得眼熟,下决心问了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曹沥低头哄笑一声:“何小姐,这个开场白,有点老套啊。”
何安玟挑眉,迅速落座:“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年我去西双版纳跟拍考察队,是不是见过你?你当时好像…”她回忆,“好像还在部队?”
曹沥勾了勾唇:“何小姐竟还记得我。”
何安玟不好意思地埋头。
当时考察队迷失方向踏出边境线,向国家求救后,派了一队军人护送公民回国。她记得队里有个男的,虽然满脸尘垢,但眼睛很亮。
何安玟问:“你怎么调到春城来了?”
曹沥晃了晃茶杯:“我一年前退伍了,在公.安部当特警。”
“哦。”
“而且。”曹沥说,“我爸妈想让我快点结婚,每天都在催,说公务员待遇不错,想让我回城里,他们就安心了。”
何安玟笑出俩梨涡:“我也是,爸妈好烦的,天天催催催…”
谈及相亲目的,何安玟一肚子苦水,好在曹沥同病相怜,两人交谈甚欢,吃完饭还在聊。
结果一看账单,何安玟什么脾气都没了:“…三千?”
两份套餐三千?什么地方这么宰人?
何安玟想AA,但这价格实在令人犯难,曹沥说:“何小姐不用看了,你来之前我就已经结过帐了。”
何安玟手足无措:“但是…”
“如果你想礼尚往来。”曹沥慢悠悠端起茶水,“那就后天晚上,请我看电影吧。”
*
【现在】
“然后呢?你们上.床了?”
黄茜被技师敷着面膜,小幅度张嘴,何安玟吓了一跳,赶紧抬手示意她小点声,偷偷摸摸瞥了眼正给她按脚的技师,技师自觉低头。
黄茜不以为然:“他亲了抱了,都箭在弦上了,不会不射.出去吧?”
何安玟有些窘迫:“没有。”
“没有?”黄茜几乎一个打挺坐起,“太阳小姐,你是打算当太阳公公么,禁欲自宫?或者他不能人道?”
何安玟说:“不是,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何安玟单手捂脸:“因为他撒了谎,搞的我很生气。”
昨晚曹沥说完那些话,何安玟顿觉不安,蹭着沙发坐起,不知道他说这些什么意思,质问他为什么前言不搭后语。
“他骗了你什么?”
“他说,他妈早就去世了,他妈重病的时候他爸还在照顾小三的女儿,他妈一走他爸就重建了家庭,他早就跟他爸切割了关系,所以婚礼播放的祝福视频,是他花钱雇来的。”
“他根本就没有家长催婚,所以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允许我不跟公婆接触,过年回我家,不听婆婆催生的嘴…”
黄茜云里雾里:“…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她这下直接蹿起:“玟玟,这可是大事啊!怎么骗人呢?”
何安玟苦恼:“所以我生气了呀,他那么大费周章的骗人,他图什么呀?”
黄茜重新躺下:“对啊,图什么呀?我要是你爸妈,这么复杂的家庭背景肯定不选他,一家三口公务员多吃香啊。”
何安玟眼珠斜来:“曹沥也这么说,老一辈不会喜欢他这种家庭,更不能容许不认父母的子女,他不想结婚路上有阻碍。”
黄茜自言自语一阵,忽然偏头看她:“玟玟,那个曹沥,他不会一开始就是奔着你去的吧?”
技师按到小腿肚,何安玟又痒又疼,嘴角直抽抽:“啊…不、不可能啦。”
“为什么啊?”
“天下美女那么多帅哥那么少…”技师松手,何安玟吐出口气,“我咸鱼一条,俗人,没什么值得他处心积虑的。曹沥…可能就是想结个婚罢了。”
*
何安玟和黄茜做完spa,黄茜公司有事先撤退,留何安玟一个人百无聊赖地逛街。
她有点后悔为婚礼推掉艺术总监的约稿,这年头不是所有单位都和她的杂志社一样清闲,她放假也是孤孤单单地看人群忙碌,更别吃完早饭就离开的曹沥。
何安玟趴商场栏杆俯瞰一楼,手机忽然响起,接通一看竟是初中同学闵晓越。
闵晓越初中跟她是同桌,两人关系特别好,好到老师都找何安玟谈话让他俩上课少交流。
后来两人考入同一所高中,何安玟成绩好上了火箭班,闵晓越则去了平行班,两人的交集开始变淡,直到半年前何安玟去桐城跟拍,才和闵晓越重新搭上线。
闵晓越在电话里先笑:“你猜我在哪里?”
何安玟又惊又喜:“…你不会回春城了吧?!”
“嗯哼~我在火车站呢,等一下坐地铁过来,你在哪里啊?”
何安玟赶紧报了最近的地铁站,扣好背包去接闵晓越。没等多久,闵晓越从熙攘人群中走来,穿着一身休闲装拎着个大箱子,痩小身板费力抬头张望四周:“…何安玟!”
何安玟跑上前,时隔多年的一个大大拥抱,闵晓越透不过气,拍她的胳膊:“哎呀放手啦放手啦…”
她还是以前那样,说话柔声细语,何安玟也是以前那样,开朗热情,彼此看对方竟没觉得九年有多遥远。
闵晓越说:“我这次回春城,主要是来看我爸妈的,顺便…”她掏出红包,响亮地一拍,“喏,份子钱。”
何安玟“吧唧”一吻:“谢谢!”
闵晓越摸脸:“噫,你看你拿了钱高兴的…新娘子赏个脸请我吃饭吧。”
两人去了一家老馆子,看起来不起眼但菜品地道,不是本地人绝对找不到这样性价比极高的滇菜馆。
闵晓越戳破餐具塑封膜:“你这新婚第一天就独守空房啊?你老公也不说陪你吃个饭?”
何安玟耸肩:“他嘛,备勤呢,最近还来了几个新人需要训练,忙着呢。”
“蜜月也没有?”
何安玟挥挥手:“蜜什么月啊…我跟他就没那个「蜜」,寡淡无味的白开水罢了,蜜月也甜不起来,白花钱。”
她说着又激动起来:“但是但是,婚礼虽然累,但是我看了摄影师跟拍的视频,哇塞拍得我好漂亮你知道吗!”
闵晓越也跟着激动:“我看我看!”
何安玟拿手机坐到闵晓越身侧,调出婚礼照片和视频。
闵晓越边看边赞叹,随着浏览数量增加,她逐渐皱起眉头,嘴里念念有词。等何安玟翻出婚纱照,闵晓越突然发问:“小安,你这个老公我有点眼熟啊。”
何安玟挑眉:“啊?”
“他叫什么呀?”
“曹沥。”
“曹沥…”闵晓越忽然抬头,“哎呀,他是我高中同学,我还有他的微信!”
何安玟难以置信,闵晓越掏出手机翻看好友,指给何安玟:“这是不是你老公?”她点进朋友圈,“你看,他还发了婚礼照片呢。”
何安玟疑惑凑近──
『我的下半辈子和下辈子[图片]』
她拖拽屏幕,底部却是一条灰线,怎么翻都翻不动,忍不住嘀咕到:“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下面的看不了?”
闵晓越大拇指滑动,蓦然反应过来:“你傻呀,就是说你翻到底了啊。”
“不可能吧,就一条朋友圈?”
何安玟想起刚加好友时翻看朋友圈,只能翻到一条灰线,还以为是对方把自己屏蔽了,无法想象会有人完全不发朋友圈。
没想到,曹沥是真没发过朋友圈。
*
曹沥回家时,常年养成的警觉习性让他察觉到家里有所变化,一时说不清什么变化,余光便瞥见阳台站着个人。
何安玟没换睡衣,穿着碎花裙,端了个板凳站得高高的,还特地踮脚去够墙顶,专心致志捣鼓着什么。
高层风大,裙摆飞出长长的弧度,曹沥蓦然心慌,又不敢惊动,稳步走到推拉门前,何安玟低头看他:“诶,你回这么早啊?”
曹沥张开双臂:“下来。”
何安玟继续抬头:“没事,我马上就拧好了…诶诶诶!”
曹沥抱她的双腿端下板凳,何安玟身子一歪落入他的臂弯,曹沥稳稳接住:“阳台没封闭,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
他训练过,还没洗澡,身上有烈日晒过的汗味,暖洋洋又臭烘烘。何安玟被他紧搂着,陌生气息包裹鼻尖,不自在地挣扎开:“…那个灯泡接触不良。”
她面对他站立,“我以前一个人住,都是自己干,我会弄这些。”
曹沥摘下单肩包,随手扔沙发:“以后这种事交给我就行,尤其阳台,很危险,不要站那么高。”
何安玟笑容羞涩:“我最近不是比较闲嘛。哦,我还买了花呢,买了玫瑰和满天星啊向日葵,可便宜了,一公斤才几块钱…”
曹沥轻轻嗅了嗅。
怪不得感觉有变化,原来是多了隐隐花香。
何安玟去角落捧起一束向日葵:“这个呢很大,就放阳台,这个玫瑰呢放餐桌,满天星我已经拿花篮子钉上卧室墙面了…”
她絮絮叨叨着,曹沥松懈精神腿抵沙发,单手撑着靠背边沿,闲闲看人。
何安玟自顾忙得热火朝天,曹沥视线跟随,何安玟擦了擦额头:“别站那里呀,帮我把花瓶装点水。”
曹沥接过花瓶却没动作,何安玟修剪花枝,蓦然抬头:“你怎么不去啊?”
“你不气了?”
何安玟“嘁”一声:“不气了,”她抖抖花枝起身,“管的什么事,日子都要好好过,我啊,懒得跟你生气。”
──“管的什么事,生日都要好好过的啊!”
她低头捋了一阵碎屑,忽然看他:“曹沥,曹沥?”
曹沥回神:“什么?”
何安玟环抱一大束向日葵,笑脸挤进大花盘子中央,金灿灿簇拥着,烂漫灼眼:“你知道吗?我跟你高中同级同校哦。”
“超级巧的!闵晓越你认识吗?跟你同班,哇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级草诶…唔…”
曹沥的胳膊伸来,抓住何安玟的后颈,不容挣扎地抵唇,这么重的力道却只浅浅一吻,何安玟瞪大眼睛。
曹沥松手,提唇一笑:“确实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