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郎共白首（女尊）》竹昭

5、心疼

　　“妻主忘了……东屋有我睡觉的地方啊……”宋修尘说话有些结巴，他躲避着许愿的目光，想要快点逃出这个屋子。

　　许愿却皱着眉头，找来一件破旧的棉衣给宋修尘披上，带着不容拒绝的表情：“我送你一起去。”

　　宋修尘啊了一声，也不敢违抗许愿的意思，只好推开门自己先走出去，外面一片冰天雪地，他们不过在屋中坐了一会儿，现在出去看，竟然已经看到了许多白茫茫的雪落在地上，积成一堆。

　　许愿有些感慨，这么大的雪，怕是在现代的东北地区都看不到了，如今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如此大的风雪，算是不枉此生。

　　只是许愿看了一会儿，便把目光转向了宋修尘口中所说的东屋，东屋便是刚才在院子里看到的还算好的一间屋子，可那屋子也仅仅是在与厨屋的对比之下显得还算好，若是和这个破破烂烂的主屋比起来，更是没法看。

　　宋修尘冒着风雪缓缓走过去，许愿跟着他，这才看到东屋其实连门都是破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框架才能让人看得出来，这木架子曾经还是个门，如今下着大雪，这个门又没有半点遮风挡雨的效果，宋修尘要是在里面睡觉岂不是会被冻醒？？

　　不同于许愿的惊讶，宋修尘一脸自然的推开这个“门”，映入许愿眼帘的是一堆柴火在角落还有几只冻死了的虫子尸体横七数八的摆在那里，这幅景象让刚刚从牢里出来的许愿再也忍不住了，她一阵干呕，差点就要逃了出去。

　　宋修尘听到了这细微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那双干瘦的手抚上许愿的后背，轻轻的拍着，不敢用力生怕自己的哪个动作再次惹怒了她，这轻微的动作，虽然没有任何作用，却也给了许愿莫大的安慰。

　　许愿只是缓了一会儿便摆摆手，从屋中拿来一个扫帚，将这些虫子尸体扫到一个角落里，眼不见为净，然后目光移到了宋修尘的脸上，那脸颊已经因为瘦弱而深深凹陷下去，可宋修尘还是没有一点怨恨的神情。

　　感受到了许愿的目光，宋修尘只好缓缓走到东屋的最里侧，许愿目光也跟着移到了东屋的最里侧。

　　下一秒，许愿的泪水又一次绷不住了，她已经记不清今晚上到底是第几次哭了。

　　许愿看到的是一床破烂的、已经露着棉絮的被子铺在地上，连床都没有，棉被也已经有些脏了，棉被长度远远不够一个如此瘦长的人躺下，宋修尘只能蜷缩着身体。

　　那破旧的门关不关都没有任何用处，寒冷的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屋子本来就不大，又加上如此大的风雪，已经吹到了宋修尘的棉被旁。

　　许愿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第一次说话冰冷：“走，不许在这里睡。”

　　可惜她又一次忘记了宋修尘内心的脆弱敏感，只见宋修尘浑身颤抖着站起来，眼看着又要跪倒在许愿脚下，眼里的泪水倔强着不掉下来。

　　“妻主……这是要赶我走吗？”

　　这话一说出来，许愿便又知道自己大意了，她现在根本无法体会到宋修尘的卑微，自然在说话方面避无可避的伤害到他。

　　许愿使劲深吸了几口气，她弯腰扶着宋修尘起来，然后带着不可拒绝的神色：“我床上太凉了，你要给我暖暖……”

　　果不其然，只有这样说，宋修尘才肯乖乖听话，他立刻站起身来，光着脚又要踩着那冰冷的雪回到主屋中，许愿看不下去，忍着泪水脱下自己脚上那双破烂的草鞋，一脸嫌弃地道：“这鞋不舒服！你给我穿着！”

　　于是自己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上，偏偏表情还不能露出分毫自己冷，反而还要很嘚瑟的抖腿。

　　宋修尘也不知道信了几分，他慌慌张张地将那草鞋穿上，然后便是忍着脚上的疼痛跑到了正屋里，许愿忍着笑意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本以为能看到宋修尘乖乖巧巧的躺在床上，却发现他还是有些胆怯的站在床边。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不听话了吗？”许愿双手叉腰，一幅地主般的蛮横，这样的许愿让宋修尘终于安下心来，他脱掉鞋子，钻进了许愿的被子中，果不其然是有些冰凉，宋修尘只露出来一个脑袋，带着些讨奖励的笑容：“妻主……被窝马上就暖了……”

　　许愿点点头，她像是勉为其难的躺上床，带着满脸的疲惫之色，抱着玩偶似的揽过宋修尘，还理直气壮：“既然冬天已经这么冷了，以后你就要负责给我暖被窝！”

　　宋修尘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许愿的温暖，他甚至有些舍不得离开了，妻主说过，她已经忘记了很多事，那是不是自己的身份、自己的遭人嫌弃也能被她逐渐淡化？

　　那……是不是自己可以再靠妻主近一些？

　　宋修尘大着胆子不再蜷缩着身子，而是伸开腿来，双手缓缓环住许愿的腰，说话的声音都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妻主……会不会永远这样温柔……”

　　宋修尘已经知道自己有一些贪心了，可他实在舍不得这样的温柔得到之后再失去，在这风雪之夜，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开口问许愿。

　　宋修尘本以为许愿会不理自己，或者直接生气，却没想到得到了许愿温柔的回应：“会的，我会一直这样对你好。”

　　宋修尘愣了许久，将这句话牢牢地记在心中后，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了一阵有节奏的呼吸声。

　　“妻主辛苦了…好好歇息吧。”千言万语的话都被宋修尘换成这一句，而宋修尘也将脑袋埋在了许愿怀里，贪图这一刻温暖。

　　外面雪花纷飞，屋子里虽然冰冷，两人却都没有感觉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