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鼬卡] Pianoforte Lovers》铃酱

1、前奏

　　伦敦。
　　外面下着暴雨。
　　从窗帘间的缝隙可以看见玻璃窗上反射着的一片暖黄的灯光，以及时而有闪电划过的墨黑的夜空。
　　屋里充斥着一股清淡的药香。
　　事实上，附近的这一小段街道在平日里也飘着类似的药香，因为他们的邻居，一位叫静音的年轻的外国女士，很懂得怎样调制各种有益健康的草药茶。这种药茶从东方传入英国后就立刻流行起来。静音的店规模不大，但只要在营业，顾客就络绎不绝。

　　这对他和疾风倒真是个便利。玄间经常这样想。药茶温和，不会伤身，对于必须长期服药的病人来说，这无疑是个好选择。而对于他自己，如果在茶里加上一些薄荷，他也不介意偶尔来上一杯。

　　雨势没有减弱的意思。
　　他坐在钢琴前，懒洋洋地弹着一支悠缓的曲子，远处隐约的雷声就在音符与音符之间沉闷地滚动。
　　疾风捧着一个茶杯站在钢琴旁边，杯子里热气腾腾的药茶就是此刻满屋淡香的来源。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玄间衔着牙签的嘴唇含糊地开合着，评价他正在弹奏的这架新钢琴，“……灵敏度还好，但声音有点干涩。”
　　这架钢琴是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从欧洲大陆弄来的，为的是尝个鲜，顺便摸摸对手的底细。
　　他和疾风早就听说奈良家的钢琴在维也纳卖得很火，一直想找一架来研究研究，于是写信给当时身在德国南部的卡卡西。但卡卡西回信说他很快要去美国，帮不了这个忙，所以他们又联系了阿斯玛。
　　阿斯玛从维也纳买了一架，将它运回法国，再船运到英伦岛上。从给卡卡西写信到今天他们摸到这架琴，整个花了半年时间。
　　只可惜，玄间想，这架琴实在不怎么样。

　　“这架琴可不能用你这种弹法呢。”这时疾风说话了。虽然玄间知道他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但每当他在客观评价什么的时候，他的声音都会有些低冷，而且比较轻。

　　“那应该用什么弹法？”他停了手，挪到琴凳的一端，示意疾风也坐下来。
　　疾风把茶杯放在钢琴上，在琴凳中央坐好，随便摸了几个音。

　　“你听，”随后他就开始在高音区不间断地弹奏起来，音符像溪水一样从他的指尖流出，“……刚才你弹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和我们的琴完全不一样。这种琴更容易演奏，尤其适合快速的演奏。”

　　“我知道，”玄间不以为然地将手指掠过键盘，却并没有碰响任何一个音，“他们的每一个音都带着制音器，所以弹起来干净清晰。但是，如果是跑动的段落，声音就明显太过干燥了。在这方面，我们的琴要好得多。”

　　“也许他们追求的就是这种效果。”疾风一边弹，一边继续发表看法。“……我以前听说维也纳的钢琴家在准确性和演奏速度上更胜一筹，现在看来这与他们的琴有很大关系……这架琴没有踏板，说明他们也许根本就不愿意使用踏板。而我们则恰好相反，很喜欢使用踏板，可是这样一来高音区就得不到控制啦。”

　　“啊啊……”玄间从不怀疑恋人的专业水准，但他对自家的琴有着同样难以动摇的信心。所以，作为接待这架进口琴的主人家，他最后很绅士地说道：“那么就算扯平了。不过我得承认，这架琴的外观更优雅一些。我们的琴那种方形的底部，看起来确实有点笨重。”

　　疾风笑着咳嗽起来，玄间把杯子递给他。他们从凳子上转移到沙发上，玄间抓起一叠报纸，翻找里面的乐器广告。
　　“……什么时候我们也在大陆的报纸上做做广告。”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在那之前，你为什么不试试做五个半八度的琴呢？”疾风喝着茶，鼓动他。

　　“你真的就那么感兴趣？”玄间的目光从报纸边沿斜过来。

　　“现在的标准音域是五个八度——”疾风把报纸拉下来，微显开心地说。他平时很难露出兴奋的神情，因此玄间知道他一定是非常喜欢这个主意才这么说的。
　　“——我们可以再加半个到一个八度，让低音区从CC开始。这种琴一定好卖。”

　　玄间盯着他的黑眼圈，嘴里的牙签动了动。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先做一架吧。不过，如果今后真的卖得好，阿斯玛他们会不会不高兴呢……”

　　“他们自有办法，”疾风严肃地说，“你可要做好准备。”

　　“不知道卡卡西会怎么想，”玄间若有所思，“也许他会说，‘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增加到八个八度呢！’”
　　话音刚落，两人就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