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星流萤思随风》叶归尘

2、第一章

　　“凌曼桢！”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曼桢回头，恰见嘴角轻轻上扬的萧行书，依然是一袭深蓝色球衣，明亮灿烂的笑脸，发梢还滴着尚未干透的汗珠，于是，心，又再一次的迷失在这张丰神俊朗的面容之中。
　　“怎么又发呆了？”
　　“觉不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曼桢淡淡说道。
　　萧行书抬头，正见一片浮云掠过，今天不是阴天么？
　　“马上就要第一次联考了，你想好报哪所学校没有？”曼桢行路向来如风，萧行书一边对着不断偷望着自己的女生微笑，一边快步跟上她。
　　“你呢，准备去哪所？”曼桢反问他。
　　“我，应该会去兰荫一中吧！”
　　下意识的松口气，“我以为你会报考圣阳中学呢！”
　　“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像你这般的优等生，不是应该选择最好的学校？”曼桢偏头问他。
　　“最好的学校，并不一定适合萧行书啊！”稳坐全校第二把交椅，他是有资格自负。

　　“这么开心，在说些什么？”从音乐室走来的方季秋笑着问道。
　　身边的男生顿时失了声，曼桢侧眼看了一下他，笑道：“在讨论终身大事啊！”
　　“怎么，曼桢，你要嫁人了？”季秋身后突然冒出一声惊叫，探出了丁以珊的脑袋。
　　曼桢笑了笑，正要回答，方季秋突然笑道：“在讨论联考的事？”
　　“是啊，你准备报考哪所学校？”曼桢问道。
　　“当然是圣阳高中了，是吧，季秋？”丁以珊接道。
　　方季秋不置可否，萧行书却突然问道，“为什么？”
　　丁以珊很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还要问为什么嘛，区内最好的高中，而且……”表情突然很是神往，“还有最最帅气、最最绅士、最最有魅力的超级王子叶圣阳，是个女生啊，就会这样想嘛！”收到萧行书颇不以为然的表情，接着说道，“虽然你萧大帅哥也不错，可是啊，还是只能排第二！”
　　“曼桢，你想考哪所学校？”方季秋转向她，问道。
　　曼桢一愣，笑道：“我，还没想好呢！”
　　一旁的丁以珊叹道：“就算我和曼桢想报考，人家也不会收啊！”
　　“其实你们俩再努力一下，也不是没有希望啊！”萧行书笑道，“要不，跟我一起去兰荫一中吧！”
　　“怎么，你不去圣阳？”方季秋有些诧异。
　　“也没说不去，只是还在考虑！”在她面前，萧行书素有的洒脱总是荡然无存。
　　曼桢抬头看着路边的那棵梧桐树，嗯，好像比昨日又绿了几分。
　　“其实，曼桢如果想考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季秋看着曼桢，轻声说道。
　　萧行书亦笑道：“有我萧大人帮你，一定没有问题！”
　　一旁的丁以珊却不依了，“那我呢？”
　　“干脆萧行书你开个补习班好了，一定会有大批女生报名！”曼桢笑他。
　　“好提议，我和以珊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做好广告！”季秋笑道。
　　萧行书有些哭笑不得，“我可不可以说不要啊！”
　　“既然有人提出异议，我们也是很民主的，投票决定吧！”丁以珊说道。
　　“你们分明是变相强迫嘛！”萧行书大声“抗议”。
　　一行人在校园里又引来不少目光的追逐，当然，对象不会是自己，曼桢轻轻笑着。
　　四人之中，清秀脱尘，又才气逼人的方季秋，是求知中学的校花和“才女”，男生心目中的凡尘仙子，女生嫉妒膺服的偶像；帅气阳光的萧行书，虽然总和第一擦肩而过，不过校足球队队长的身份，也为他挣得不少人气；就是向来成绩中游的丁以珊，活泼开朗的性格也颇得同学的好感；惟有自己这个身无长物，又无上上之姿的平凡之人，若非和他们站在一起，恐怕很难会有人把目光投向自己。

　　回到家，正见母亲在伺弄庭院中那几棵竹子，湘妃竹是早已活不成了，只剩下几棵桂竹、苦竹和不知名的——母亲通通称之为绿竹。
　　“院中那几株芭蕉也快不行了，您还是先管好它们吧！”
　　“那怎么行？”凌沐晴擦擦额头的汗滴，“没听过么，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曼桢笑笑，放下手中的书，将院中的那几株海棠搬入阳台。
　　“曼桢，”凌沐晴叫住她，“今天又没去上课？”
　　“嗯！”曼桢点点头，顺手拔去了醉蝶花边上的几根杂草。
　　“我记得你上个月也一天都没去，怎么，进入倦怠期了？”
　　曼桢将手边的手巾递给母亲，笑道，“过几天再去，也能跟上授课的节奏！”
　　“要不，干脆都别上了！”忍不住又旧事重提。
　　曼桢摇头，“都是自己喜欢的课程，放了，有些可惜！”
　　“晚上想吃什么？”凌沐晴换了拖鞋，走进厨房。
　　“有买鱼么？”
　　“有啊！”
　　“想吃红烧鲫鱼了！”曼桢靠在厨房的门上，看着开始忙碌的母亲。
　　“好，不过……”凌沐晴看着女儿，“老规矩，我来洗，你来烧！”
　　曼桢将袖口挽起，亦走进厨房。
　　“妈！”
　　“嗯？”身后的凌沐晴答了一声，将手中的花椰菜放入盘中。
　　“如果我说不报考圣阳高中了，您会不会很失望？”
　　凌沐晴顿了顿，继而笑道：“妈不是说过么，只要你记得在结婚注册登记前，通知妈一声，其他的事情，你想怎么做，都自己决定，只要……”
　　“不违反现行法律条例、不违背社会公理就行了！”曼桢接道。
　　凌沐晴轻轻摇了摇头，“你这丫头！”
　　“曼桢，”良久，凌沐晴突然喊了声女儿的名字，“做了决定后，就不能再后悔了，所以，之前一定要多多考虑一下！”

　　吃完饭，母亲照例去参加社区的女子社团，曼桢站在厨房的水池边，细细的擦拭刚洗完的碗碟。
　　“做了决定后，就不能后悔了，凌曼桢，你会不会后悔？”曼桢轻声的问自己，突然手一滑，手上的那个彩竹绘盘迅速跌落，顷刻间化为碎片。

　　“曼桢！”迈入考场前，季秋突然特意从楼上的考场跑了下来。
　　曼桢回头问道：“什么事？”
　　“给我用心考，我会在圣阳高中的大门口迎接你的到来！”方季秋笑道。
　　曼桢看着离去的那个纤细背影，有些愣神。
　　“要进考场勒，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从身边经过的萧行书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喔！”曼桢回过神来，突然喊住他，“萧行书！”
　　他笑着转身，“有事考完再说好不好？”
　　“萧行书！”眼看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拐角，曼桢又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周围的同学都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
　　“季秋会报考圣阳高中！”不远处的身影动了动，继而笑道，“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
　　曼桢点点头。
　　“学校同学都知道这件事啊，就算有时候我是丢三落四，你也不必特意提醒我啊！”萧行书取笑道。
　　曼桢又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走廊的尽头，直到身后的同学叫着自己的名字，才如梦方醒。
　　早就听说今年的联考与往年大不相同，据说这还是刚刚上任的教委主任的改革措施，要在考前半个小时才能填写报考志愿，填完之后就立刻开考。
　　接过监考老师手中的报考志愿时，曼桢忍不住轻笑，真不知那个教委主任到底是何用意，这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不过是15天和30分钟的区别罢了。
　　填上姓名和准考证号之后，曼桢就对着那行“请用蓝黑钢笔或中性笔填写”字体发呆。在教室来来回回徘徊的老师，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请大家赶快填写”，曼桢知道那主要是针对自己，因为他已经在自己面前停顿了至少5次。
　　“在圣阳中学前画上圈即代表其为第一志愿，不画圈或者图案不正确即代表放弃这一志愿，自动跳到下一志愿！”曼桢轻轻念着这行小字，真是拗口，于是，慢慢的将脸移向窗外，今天的太阳好像出来的太晚了点！
　　“同学，请认真填写！”监考老师终于忍无可忍，在曼桢面前停下，用手指敲了敲她的桌面。
　　“老师，我填好了！”曼桢深吸口气，将志愿表递给他，决定了，就不再后悔了！

　　走出考场时，看见一脸沮丧的丁以珊，遂上前问道：“以珊，怎么了？”
　　丁以珊抬头，见是她，叹道：“曼桢，我不想活了！”
　　“考的不好吗？”
　　“岂止不好，简直是一塌糊涂，谁会想到这次的出题老师会那么变态，书缝里的东西都要抠出来考！”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这次的出题老师远非良善之辈！”季秋站在二楼的阶梯上说道。
　　“可是，这些老师有哪一次对我们手下留情过！”说罢，又忍不住伤心。
　　曼桢正要开口安慰，身后的萧行书突然走了过来，“不是还有四门嘛，好好考还是有希望的啦！”
　　丁以珊不禁纳闷，“萧行书，你的考场不是在这边吗，怎么从那头走过来了？”
　　萧行书晃了晃手中的一大堆饮料，笑道：“哦，我看也没什么可检查的，又觉得很是口渴，就提前出来去买饮料咯！”接着转向曼桢，“曼桢，要不要喝什么？”
　　“有没有菊花茶？”
　　“嘿嘿，我就知道你要喝菊花茶，当然会给你买啦！”
　　曼桢含笑接过他手中的饮料，又伸手拿了一杯冬瓜茶递给季秋。
　　“怎么没有我要的果汁啊？”丁以珊在塑料袋中掏了半天，忍不住叫道。
　　“我不是给你买了么？”萧行书递给她一罐。
　　以珊指着上面的商标叫道，“不是我要的那一种啦，跟你说过这么多次了，我要喝……”
　　“谁像你这么挑剔啊，我哪能记得住？”萧行书笑道。
　　“我看你五胡十六国的历任君王表都能倒背如流，不过区区几个小字，就难倒你萧大才子啦？”
　　“以珊你又挖苦他了！”曼桢笑着接道。
　　丁以珊吐吐舌头，“我哪敢啊，只不过是为我那不受重视的小小受伤作些申诉罢了！”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季秋突然问道，“曼桢，你考的怎么样？”
　　“我啊，可能是考前准备的还不是太充分，有好几道题都做不出来！”
　　“曼桢，你不着急吗？”丁以珊有些奇怪，“这是联考唉，可不是我们平日里的随堂小测验，一不小心我们就会完蛋的啦！”
　　萧行书取笑她，“曼桢又不像你这般大惊小怪，她哪一次考完不这样！”
　　“可是你们不觉的曼桢也太平静了点，害我每次都以为她考的很好，结果成绩一出来总是让我大吃一惊！”
　　“也是哦！”萧行书忍不住也看了看她。
　　曼桢笑笑，“考都考完了，再伤心也没有用啊，还不如花点时间准备下一门考试！”
　　听到这话，以珊不禁低头看了一下表，大声叫道，“完了完了，我又浪费了半个小时了，我要赶紧去温书去了，各位，考试的时候别忘了帮我祈祷哦！”
　　曼桢不禁摇头：这个以珊，不知是哪个“神婆天女”告诉她说众人的祈福可以帮她平步青云，竟然四处游说全年级的同学帮她祈祷。
　　“那我也先走了，这两瓶饮料留给你们待会喝！”萧行书把手中的塑料袋交给曼桢。
　　“那我也要再去看一下书。”季秋从她手中拿走那罐冬瓜茶，经过她身边时，突然低声问道，“又没用心考？”
　　“哪敢啊？” 曼桢笑道：岂止用心，简直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
　　看着身边几位男生忍不住观望的秀丽背影，曼桢不禁低头苦笑：早知会引来季秋对自己如此深切的关注，继而又惹来萧行书的亲近，当日就不该那么掉以轻心。

　　终于，闷热又让人沮丧的联考结束了，考完最后一门，曼桢走出教室，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嗯，晴朗的天气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曼桢！”不远处的以珊大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看来你考的还不错啊！”曼桢也开心的跟她打着招呼。
　　以珊笑了笑，“还好啦，多亏季秋肯帮我补课！”
　　“你该谢谢我二哥才对，要不是他在一旁督促你，你现在啊，就只能考虑去药店好呢，还是去查探地形才对！”身旁的季秋笑着说。
　　以珊一愣，继而笑道，“好啊，你这个死季秋，也学会损人啦！”
　　曼桢亦在一旁轻笑，“看来古人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没错什么啊？”以珊回头问道。
　　曼桢和季秋相视一笑，齐声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好啊，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竟敢说我是‘墨’！”
　　季秋笑道，“我们可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哦！”
　　三人打打闹闹之后，终于都笑瘫在校园的草坪上。
　　“曼桢，假期打算怎么过？”季秋询问身旁的曼桢。
　　“我？”
　　“对啊，我们打算去露营，你和我们一起去吧！”一旁的以珊说道。
　　“我们？就你们俩吗？”曼桢问道。
　　“当然不是啦，除了我和季秋，还有班上几个要好的同学，对了，5班的萧行书和6班叶天也会去，你也找几个你们班上的同学和我们一起去吧！”以珊忍不住又开始憧憬，“想想，没有老爸老妈在一旁罗嗦，白天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哼着心爱的小曲；夜晚在撩人的月色下，围着篝火，多浪漫啊！”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这次我大哥二哥也会一起去！”季秋淡淡的说道，果不其然，耳边传来丁以珊的尖叫，“什么，你那个阴阳怪气的二哥也要跟着去！”
　　“我哥哪有阴阳怪气啦？”
　　“不是嘛，一天到晚就会讽刺人，一会说我不思进取啦，一会又说我榆木脑袋啦……”以珊不禁猛皱眉头，“枉费我还为此浪费了那么多的情绪，去勾勒美好的画面，你二哥一来，那不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么！”抬眼看了一下季秋，赶紧说道，“我也不是说你二哥是老鼠屎啦……”
　　曼桢忍不住又笑，“我就不去了，假期我另有安排了！”
　　“怎么，曼桢，你不去？”不知何时，萧行书也出现在眼前，“你们怎么在这里，害我找了半天！”
　　曼桢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露营回来别忘了把好玩的告诉我，让我也分享一下！”
　　“怎么我一来她就要走！”萧行书坐下问道。
　　丁以珊低声说道，“曼桢好像这次考的不是很好唉，我看她的心情有点低落！”
　　“曼桢才不会像你这般，为了一场考试，可以哭得天地都为之动容失色！”萧行书又忍不住取笑她。
　　以珊正要反驳，身旁的季秋亦轻声说道，“考试，本来就在曼桢的掌握之中，她若用点心，只怕我都只能位居其后！”
　　“季秋，你也别说得太玄了，曼桢不就是那一次考得好一点，她自己也说了，只是碰巧而已！”
　　“你别忘了，那次她的得分，连最为苛刻的林老师都赞叹不已！”
　　“对哦，我也觉得那次曼桢真的是太厉害了，连那道题都能答对一半，我是看了答案之后，想了几天才有一点思路！”萧行书亦想起数学老师当时说起此事的诧异表情。
　　“你们知道为什么她只答一半吗？”季秋抬头问着身边的二人。
　　“那种题，能做对的，就不会坐在初级中学的课堂里了，国家天才培养中心早就把她当国宝级的人物供起来了！”以珊笑道。
　　“我爸爸说那道题后一小题根本就出错了！”
　　“你爸爸，他可是大学里的数学教授唉！”以珊叹道。
　　萧行书低声沉吟，“你的意思是，曼桢不是不会答，而是根本就知道那道题不对！”
　　“要是曼桢真的这么厉害的话，那为什么她现在的成绩会跟我差不多？”以珊笑道，“不可能的啦，肯定是碰巧而已，说不定刚好那套题曼桢之前做过啦！”
　　“我也是很奇怪，还特意找系主任把她的一些卷子找了出来，错的也都很正常！”季秋不由微蹙眉头。
　　“说起来，那次萧行书你也考的不错唉，好像比季秋考的还好，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三年里你唯一一次超过季秋的吧？”以珊突然转头问向正在沉思的萧行书。
　　季秋一愣，对哦，那一次，自己勉强及格，而他，却也拿到了76分的惊人成绩！
　　“这么久远的事了，我哪里还记得啊，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下周的露营还要准备些什么好了！”萧行书赶紧扯开话题。

　　“回来了？”凌沐晴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略有些疲惫的曼桢，“考的很吃力？”
　　“还好，就是回来的时候，车胎爆了！”
　　凌沐晴忍不住笑道，“你好像天生跟这辆车相克啊！”
　　“是啊，”曼桢无奈的摇摇头，“这学期已经是第三次了！”
　　“洗洗手，就可以开饭了！”凌沐晴颇为得意的掀开桌上的盘子，“今天老妈我做了道新菜，叫做‘和月摘梅’，待会评判一下，我就不信，这一次达不到色香味俱全的标准！”
　　“不就是南瓜切块再加点玫瑰花瓣，妈就是爱故弄玄虚！”曼桢摇摇头，走到水池边。
　　原本情绪高涨的凌沐晴，顿时泄气，“你都还没看一眼，怎么就知道我是怎么做的？”
　　“这有什么难的，上次您不就用南瓜和苋菜做了一道‘月上柳梢’，妈，南瓜块就南瓜块，简简单单的，不是轻松很多！”曼桢打开电饭煲，开始盛饭。
　　“你呀，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亏你妈在院子里种满梅兰竹菊，这么多年‘美的熏陶’为什么一点作用都没有！”凌沐晴叹道。
　　曼桢把手中的那碗饭递给母亲，淡淡的说道，“妈，您一叹气可就不美了，还有，水晶兰虽然有个‘兰’字，可是它并不属于兰科，亏您还自诩花卉专家呢！”
　　凌沐晴哭笑不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报了哪所学校？”
　　曼桢一愣，还以为母亲不会问起这件事了呢，遂答道，“凌志！”
　　“也好，离现在上课的地方也近一点！”
　　曼桢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都快两个月没去了，恐怕那里的老师都已经忘了还有凌曼桢这个学生了！”
　　“吃完饭，我要出门，你帮忙洗碗！”
　　曼桢不依，“妈又耍赖，明明这次轮到您了！”
　　“咳咳，老妈我不是佳人有约么！”凌沐晴笑道。
　　“怕是为了躲避某人的殷勤吧！”曼桢促狎道，近来好像某位中年男士频频在院子外出现。
　　凌沐晴敲了一下女儿的脑袋，“大人的事，小姑娘别搀和！”
　　“那好，待会我就告诉别人，说我妈妈约他明天赏月！”
　　“离月圆还有半个月呢，人家顾先生是个老实人，别去捉弄他！”
　　曼桢尝了一口土豆丝，嗯，火候又过了，抬头看着母亲，“妈，您不打算考虑一下？”
　　“你这孩子，”凌沐晴笑道，“当心你老爸今晚又托梦给你！”
　　“老爸真的就这么优秀，让你就此曾经沧海，除却巫山！”曼桢问道，可惜自己却一眼都未曾见过，出世前一周父亲就已不再了，换言之，曼桢就是常人口中的“遗腹子”。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都不懂！”凌沐晴笑了笑，起身去换衣服。

　　假期的日子过得颇为充实，周一去跳芭蕾，周二学插花，周三窝在家里，帮忙收拾院中的那些花花草草，周四去丁姨那里时，差点被她一个卧地剪腿偷袭得手，少不了乖乖受训，“拿了绿带之后，是不是就不想学了？”
　　感觉不过睁眼闭眼之间，就已到了放榜时间。
　　一大早曼桢就被电话惊醒，话筒那端是季秋婉转温柔的嗓音，“曼桢，一会去学校看录取名单吧！”
　　曼桢叹了一口气，其实自己看与不看，都是一个样，命中率是百分之百，却还是起身穿上外套。
　　布告栏前挤满了来看成绩的同学，曼桢对身边的季秋笑道，“就说现在肯定人最多，等过个一两天，不是会好一点！”
　　“那怎么一样，结果，总是要第一时刻知道，感觉才对嘛！”季秋笑道。
　　“怎么，班导没把结果告诉你？”曼桢有些奇怪。
　　“这次发榜，学校都是不知道的，连名单，都是教委来人贴上的！”
　　看来这次的主任还挺有意思的，曼桢暗道。
　　“曼桢，拉着我的手！”没想到平日里文静娴淡的季秋，亦是这般厉害，不过几秒，已从重重包围中挤到了最前面。
　　一旁的同学见到季秋，笑道，“季秋，你还来看什么名单啊，百分之百能进的嘛！”
　　果不其然，圣阳高中下求知中学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方季秋，曼桢随意一瞥，便看见了季秋下面萧行书三个红字，曼桢都有些佩服自己的神机妙算。
　　季秋在圣阳中学那一栏内看了半天，颇有些着急，“曼桢，怎么没有你的名字？”
　　曼桢在一边凌志中学的名单中很快找到了凌曼桢三个字，于是回头招呼她，“季秋，我的在这里啦！”
　　身后的男生叹道，“凌曼桢，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点，其实你这个成绩，进兰荫一中也是可以的！”
　　曼桢回头，见是6班的叶天，遂笑道，“反正凌志高中也不错，你呢，考上了吗？”
　　叶天笑道，“还好，总算上了，可以跟老爸老妈交代了！”
　　从人群中挤出时，季秋的辫子都有些散了，曼桢的头发亦有些散乱。
　　“曼桢！”季秋看着她，“为什么不想去圣阳？”
　　曼桢苦笑道，“季秋，你也知道我的成绩，圣阳的门槛太高了！”
　　季秋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曼桢，是不是我真的看错了！”
　　曼桢佯作不解，问道，“季秋，你看错什么了？”
　　远处突然有人叫着季秋的名字，见是以珊，曼桢便迈步走去。走出几米，发觉季秋还未跟上，遂回头叫着她的名字，“季秋，快点啊！”脚步往后退时，突然撞上一个身子，忙回转身，连连低头道歉，“对不起！”
　　“没有关系！”是一个颇有磁性的声音，却又不似成人般低沉。
　　低着头的曼桢盯着那双米色的休闲鞋看了两眼，嗯，鞋子不错，正欲抬头，却见面前的双脚已先行往边上让开一步，“你朋友在叫你呢！”
　　听到以珊的声音，曼桢也没多作考虑，就往前走去。
　　“曼桢，我考上勒，我终于考上圣阳高中了！”以珊抱着曼桢大叫，“终于可以和我心中的白马王子近距离接触咯，我真是太开心了！”
　　曼桢见一旁的季秋仍在发呆，遂轻轻拉了一下她，“季秋，怎么了？”
　　“叶圣阳！”季秋突然轻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王子的名字是叶圣阳啦！”以珊笑道。
　　季秋对着曼桢说道，“曼桢，刚才你撞的那个人，好像是叶圣阳！”
　　“什么？”以珊惊呼，“曼桢，刚才你……你已经和王子做过亲密接触了？”身边经过的同学纷纷回头看着她们。
　　曼桢往布告栏方向望去，恰见一白色身影从人群中走出了，面容有些模糊，只觉身形颇为修长，原来，他就是叶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