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过度脑补要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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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反转术式的效果好的让人胆寒，仅仅是一瞬间，床上伤痕累累的男孩就恢复如初，甚至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绵长，心跳也格外有力。如果不是男孩身上残余的泥土，乙骨甚至怀疑昨晚的死人复生只是梦中的一幕。
“这不正常。”经过一夜的缓冲，昨晩激荡的情绪完全冷却，乙骨可以更加客观地思考之前被故意忽略的一系列问题：这个JasonTodd之前是否真的死去？又因何复活？他的复生和奇怪的自愈速度是否和他身上的咒力有关？而这咒力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问题多的令人头疼。
通宵加上紧张让脑袋像是被人狠狠给了一脚，乙骨胡乱揉了揉额角，试图冷静下来。他相信带回男孩是个冲动但明智的决定，虽然之后事情的发展实在有点出人意料。
“不对，在看到死人复活时自己就应该想到的。”身体无力后仰，倚靠着门框，少年苦笑着摆弄手里喝了一半的速溶咖啡，对自己的处境没有半点实感。
米格尔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相处这么久，此人复杂的背景和其与自己老师的联系乙骨比谁的清楚。无论米格尔昨晚表现的多无所谓，为了保证自身不被牵扯，那个狡诈似狐的家伙会采取什么措施他不用猜都清楚。
他绝对会把自己卖得明明白白。
再好的性子也会被这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压垮。一步一步走回男孩身边，坐于床头，十指交握，少年直勾勾地看着男孩的脸，陷入沉思。
至少要在米格尔回来前，理出头绪，避免过于被动。
现在你身上可还牵扯到另一个人的未来啊，乙骨忧太。
肩上重担反而让人冷静，狠狠搓了把脸，昨日傍晚的一幕幕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首先，这位JasonTodd，如果他真的是墓主的话，按照墓碑所写已经死了大概10个月。
根据昨晚检查伤势时所见，男孩上半身除了骨折，烧伤，瘀伤和其他伤口外，还有一道极为明显的Y字缝合痕迹——典型的专业医学解剖伤痕。所有伤口都没有明显的愈合迹象，也就是说，哪怕男孩身上的其他伤口仍未致命，之后的解剖也可以确保他是一具尸体。当然这一点还需要相关记录的进一步佐证，不过现在看来…
乙骨扫过床上意识不清的躯壳。有很大可能，在之前的10个月里，JasonTodd确实是安眠于六尺之下的。
接下来，就是最匪夷所思的复活问题，和它与那冰冷咒力的关系了。说实话，这件事超过了乙骨的知识范围，只能猜测是因为特殊死因和生平经历，男孩在临死时阴差阳错地觉醒咒力，并产生异变。“但这并不能解释他的复活”，乙骨用力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那一团乱麻似的线索。“毕竟没有记录说咒力或咒术能够几乎悄无声息地完美复活□□。”
“……另外一点……”
他将目光转向自己的手。少年人的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只是略显苍白，有着些微颤动。
心跳随着主人的激动心情在耳边隆隆作响，咒力在自己手上扭转重组的情景历历在目，但这不是令乙骨心神颤栗的原因。
之前使用的反转术式时几乎没有任何消耗，却在眨眼治好了男孩身上所有伤口。
按照对方伤势严重程度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那绝不是自己的原因，乙骨非常肯定。虽然没有迹象，但在自己使用咒力的同时，他有一种错觉，男孩身上有什么被惊动了，像是恶魔从无尽的安眠中挣脱，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这种预感让乙骨打了一个冷战。
很多时候，敏锐直觉比反复的推测怀疑准确的多。他站起身，翻出手机，开始联系米格尔。比起和心思深沉的成年男人勾心斗角，乙骨现在更需要官方资料来证明自己的推断，并查明男孩的背景和身份。同时…
熟悉的数字出现在眼前，乙骨酝酿一会儿，按下了通话键。
“没时间折腾，是时候打听一下这家伙昨晚到底干了什么了。”他想。
………………
“所以说，这家伙昨晚联系了你？”
乙骨忧太看着Facetime中嬉笑着没个正形的银发男人，一字一顿，面无表情地说。
“五条老师。”
“那是自然啦。”电话里的家伙丝毫不在意乙骨的态度，在不知何处的沙发上扭来扭去，时不时消失在镜头外，也不知是干什么。
“毕竟我还算是你的老师加远亲，又是你“修学旅行”任务的发布NPC，”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抱怨没抢到限定款唇膏的高中女生。“如果你惹了麻烦，米格尔当然要先通知我。”
“最重要的是—”银发男人突然靠近镜头，散漫的感觉一扫而空，哪怕眼睛被墨镜遮住，压迫力也像汹涌潮水般袭向乙骨。
“我是最强的。”
说着，被称作五条的男人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双手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斜睨着被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嘴角上扬，像是被自己刚刚的话取悦了。
“综上所述，在这件事上，为了给你解决麻烦，米格尔除了联系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不等乙骨再开口，他已经机关枪似地讲出自己的处理方法：
“具体情况和相关资料你去问米格尔，他昨晩忙到现在的成果应该能派上些用场。”
调笑完乙骨的同伴，电话中的语气严肃起来：“你我都清楚，违反规定使用术式从来都不会是问题，真正的麻烦是那位叫做“JasonTodd”的孩子。”他顿了顿，等乙骨消化这句话。“虽然具体情况还需要更多观察，单凭已知信息推测，被你救下的孩子和他身上的咒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危险的多。而且有很大可能，在未被察觉的情况下，已经对你们造成未知影响。”
“所以，接下来你要严格按照我说的做。”没有任何停顿，男人将要求一一说明。
“第一，立即进行诅咒和身体的检测，越细致越好，并立即把数据汇报给我；第二，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这个男孩死而复生的消息和他的存在，并保持对其咒力和身体的24小时监视，如有异动，以立即撤退为第一选择，绝对不要有任何冲突；第三，他一直在昏迷状态是最理想的，如果他醒来并可以交流，尽力稳住他，不要令其离开，如果不行…”
“与第二条处理相同，立即退走，越远越好，以保护自己为首要任务，不要犹豫。”
随着男人要求逐一下达，乙骨的神色也紧张起来。听到最后，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五条打断。
“剩下交给我。”
五个字力若千钧，打消了乙骨所有的疑惑和不安。
“我明白了！”乙骨回到，暗自捏紧手边的刀鞘。
……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米格尔失踪大半天后带回来的是个异常“震撼人心的消息”。
手机屏幕一片黑暗，乙骨忧太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那黑色的光滑平面。长刀握在手中,而紧握着刀鞘的手骨节苍白，筋脉毕现，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情。米格尔安静的呆在一旁，耐心等待对方开口。
“你查到了什么？”
“（心态）还有的练啊。”米格尔腹诽道，随即递给少年薄薄的几张纸，把他所掌握的信息一一道来。
据米格尔的调查，虽然时间有些短，细节可能有偏差，但现有资料仍然足够描画出这次事件的主人公，“JasonTodd”的短暂人生。
就如墓志铭上所写，死而复生的就是杰森·陶德，15岁，死于爆炸引起的窒息。据法医记录显示，杰森遭受过极为惨烈的虐待，死亡时全身多处严重骨折，软组织挫伤，多处内脏破裂，伴有多处烧伤。
乙骨无言翻开下一页。
这个男孩出生在罪恶之城哥谭最为混乱的犯罪巷，在父亲入狱后音信全无，母亲吸毒过量身亡后独身混迹于犯罪巷，以偷窃为生。这段颠沛流离的经历也印证了他相比同龄人过分瘦小的体型。后在11岁时被“哥谭王子”亿万富翁布鲁斯·韦恩收为养子，在15岁时离家出走，独自前往了埃塞俄比亚，不久后在爆炸中身亡。
除去在混乱中挣扎的11年，杰森在被收养后一直努力的活着：他的初中三年成绩门门优异，似乎对机械和阅读很有兴趣；虽然和同学老师关系一般，性格据称有些暴躁孤僻，但联想到杰森的出身，和哥谭中学的名门背景，乙骨完全可以理解杰森在学校的处境和他的反应。
杰森·陶德是幸运的家伙，他有幸获得了一根挣脱泥潭蛛丝，并紧紧把握住了机会，找到了更好地活下去的方法。他可能敏感暴躁，用在人生前11年里学到的偏激方法保护自己；他一直坚强努力，拼命地汲取一切知识来充实自己。周围的环境让他感到格格不入，可他没自暴自弃过——直到最后那刻来临。
“Jason是个好孩子。”
他郑重读完了纸张上每一个字。
这个叫杰森的中学生在被收养后一定也畅想过自己的未来，选哪所大学，读什么专业，烦恼自己的作业deadline，或者什么时候才能考驾照，喝酒……
直到双眼模糊，手上白纸泛潮，卡在嗓子里的声音才被胸中燃烧的郁气挤出来：“是个努力地、自信地活着的好孩子。”
命运还真是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他的生平还有很多疑点。”米格尔装作没看到乙骨的表情，语气冷静的像在讨论天气。
“比如，陶德的老师曾多次报告杰森身上有可疑瘀伤，他的养父布鲁斯韦恩也曾多次以生病为借口请假，而陶德回校后身上经常会出现各样的伤痕。不过—”米格尔耸耸肩，“你懂的，都被那个有钱人压下去了。”
乙骨猛然抬起头：“虐待？”
“不清楚，没有实质证据。”
“还有，他死因的官方说法是车祸，当时还引起了相当激烈的争论呢。”
知道少年正一脸茫然盯着自己，米格尔解释：“你要明白，总有些人会出于嫉妒而说出些不当的言论，哪怕对象是一个不幸早逝的孩子。
“据说陶德的葬礼上养父布鲁斯韦恩看起来很伤心，但在杰森死后半年，又有新的男孩出现在韦恩的身边，年龄更小，也是黑发蓝眼，和他之前的两个养子一样。”
“还有呢？”乙骨的声音听起来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其他就是些捕风捉影的八卦了。”米格尔无所谓地说。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乙骨很是难受，无暇顾及米格尔话中细节，他看着卧室床上沉睡的男孩，越发感到难过。乙骨紧紧地握住左手手指，像溺水者握住救命稻草，感受着那枚指环。至少自己从未一个人过，他有里香，有同伴，有老师，在最危险的时候，仍然曾有很多人豁出性命站在自己身前。
而杰森·陶德从懂事起就一个人挣扎在哥谭的泥沼里，在结束时，一个人满身伤痕的死于爆炸烟尘中。
那个时候你会害怕么？你放弃了么？
如果你没有，那我也不会逃走。
乙骨作出了一个承诺。
再次起身，少年眼睛里不再有脆弱和无用的悲悯，只剩下一位特级咒术师的坚定和执着。
“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五条老师那么安排。”
不是对话，而是命令。
米格尔对乙骨周身沉淀下来的气势感到吃惊，没想到杰森的故事对这个少年的影响这么大。
“你要做什么？”
“我是一名特级咒术师。”乙骨没有直接回答，注视着手中冰冷长刀的目光平静，语气淡漠似水。“我会看到最后。”
“好吧。”哪怕没有咒力，一名特级的压迫也足够让人胆寒，米格尔叹了口气，提出另一个问题以求缓和气氛。
“一夜过去，你发现什么不同了吗？”
对方不言，等待男人解释。
又来这套。米格尔头开始痛了，他加快语速，希望赶快解决这个麻烦。
“只要站在这里，离那个孩子越近，我的咒力流失的越快，甚至体力也在不自主地下降。”米格尔环视四周。“不只是我，你没有注意到，在你使用反转术式后，我们的屋子，屋子里所有的物品，甚至屋内外的动植物都在不正常的加速衰败或出现破损。”
“这种异常的力量流逝很难察觉，对我来说都很难抵抗，而影响范围也很广，几乎覆盖整个哥谭。”米格尔语气格外沉重。“我和你的老师讨论过，现在的速度和范围看起来仍然有限，可一旦杰森陶德醒来或他的咒力波动，这种汲取的速度和范围很有可能失控。”
在米格尔坦白了一切后，屋子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真相打破了乙骨刚刚建立起的冰冷外壳，他喃喃开口：“怎么可能呢，我在他身边呆了很久，我并没有....”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刚刚说连你都不能抵抗，那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岂不是——”
他说不下去了。
“是的，没有咒力作为缓冲的普通人肯定更加脆弱。”
“不过，杰森陶德的潜意识应该有筛选，”米格尔转头看着床上的白种人男孩，“附近并没有人类无故伤亡的报告。这也是为什么你的老师同意在杰森陶德意识清醒时和他交流的原因。”
“他是个好孩子。”连米格尔都不得不承认。
“一切都是无奈之举，除了他重生那一阵子，他的那种特殊咒力一直无法探测到，你也知道那股力量有多可怕，再加上它的广域强制效果，危险可能在任何时候突然降临，所以我们再谨慎都不够。”
“毕竟，没人想变成这盆多肉。”
米格尔让开身子，把一盆一直藏在窗帘后的植物搬了出来。
乙骨感觉一桶冰水从头浇下——
昨日傍晚出门时刚刚浇过水的多肉早已不复之前的清脆饱满，曾经活生生的植物仅剩一点点灰白的纤维留在盆底，盆里肥沃的土壤则不翼而飞，只留一层薄薄的灰烬。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过度脑补要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