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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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燃从警局出来打了个车到医院，估摸着时间，这个点秦玉莲应该还在病房，他磨磨蹭蹭，有点不愿意上楼。
孙为民说，等秦朝阳身体恢复，还得去警局录份口供，于是他索性先跑了一趟主治医生那里，询问一下秦朝阳的情况。
好在医生说他只是肺部少量呛水，问题不大，再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各项体征正常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许燃沉甸甸的心情因为这个消息终于轻松不少。
从呼吸内科往一楼走正好会经过骨科，许燃走到一半又回头，想起要问问秦玉莲膝关节置换手术的事。
手术费其实他早就攒够了，就是材料费的钱一直还差点，之前计划用的国产人工关节，加上医保报销都还不行。
最近几个月，旅游旺季挣的钱比平时多一两倍，现在稍有宽裕，许燃想着要用还是用相对更好的。
“条件允许的话，自然是建议你们用更好的。”
一直帮秦玉莲看膝盖的刘医生说：“虽然价格会贵一些，但组织相容性更强，排斥反应更少，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选择一款质量和使用寿命相对更稳固的人工关节，最大的好处就是让老人家少受点罪。”
说到这里，他想起个题外话，问许燃：“你们家还有人住院吗？我早上来院里的时候还看见秦阿姨了，在开水房那边打水。”
许燃点头：“嗯，我弟弟昨晚不小心溺水了，在住院部。”
“啊。”刘医生闻言愣了下，他知道许燃这个弟弟脑子不是很灵光。
“你也挺不容易，又是奶奶又是弟弟的，都要操心。”
他瞥一眼许燃，不由叹息，但很快又从职业角度真诚劝道：“不过你奶奶的手术是真不宜再拖，我早上看她走路明显比之前还要困难，膝关节屈伸已经严重受限，甚至畸形了。”
许燃皱眉抿唇，其实手术一直拖着，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秦玉莲不配合。
某次他甚至都把住院的东西打包好了，结果他前脚刚出去骑车，后脚她就把东西归置原位，胡搅蛮缠地说他其实就是想赶她走。
许燃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但不知道她是真不愿意，还是也觉得这是一种赎罪补偿，她不屑于接受。
“我得回去跟奶奶商量一下。”他纠结的说，“争取这个周末带她来办住院手续吧。”
话落，又无奈地笑笑：“不过也不确定，我奶奶心疼钱，有点不听话。”
刘医生表示理解：“老人家都这样。”
从他那里出来后，许燃不再磨蹭，径直去了住院部。
他进病房时秦朝阳正慢吞吞地喝着粥，沈星星坐他旁边，时不时哄他两句让他多吃点，秦玉莲也在，坐在病床另一头，眼神失焦地发着呆。
另外两床的病人不知道是不是去吃早饭了，都是空的。
里面气氛莫名诡异，他站门口犹豫了秒，而后不轻不重地咳嗽了声，才低头若无其事般走进来。
三人听到动静不约而同看向他，秦朝阳双眼瞬间一弯，欣喜叫道：“哥哥！”
他并不知道昨晚因为自己所发生的一切，于他而言，仿佛只是睡了一场噩梦连连，不怎么舒服的觉。
许燃闻声看他，勉强牵了下唇，走过来端详他微肿的脸颊和贴着纱布的额角，柔声问：“头疼不疼，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朝阳摇头，然后说：“哥哥，我想回家。”
“今天不行。”许燃下巴点了点桌上他正喝着的粥，“好好吃饭，或许明天就可以了。”
秦朝阳受到鼓舞，立刻端着饭盒呼噜呼噜喝起来，动作不似刚才那般怏怏。
沈星星无声笑了下，抬头看许燃：“还是你有办法。”
然后又问：“孙警官那边怎么说？”
这个话题也让秦玉莲不声不响挪了视线过来。
许燃答：“等出院要去那边做个笔录，到时候我陪朝阳一起过去。”
沈星星点头，一时无话，气氛又陷入刚才那种沉寂尴尬。
默了半秒，许燃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秦玉莲，怕是昨晚因为照顾秦朝阳一宿没睡，此刻脸色很是疲惫憔悴。
本就上了年纪，腿还有旧疾，这么折腾一晚身体肯定吃不消。
“沈星星。”许燃轻碰了下沈星星的肩，说，“你帮我看着一会朝阳，我回去拿点洗漱用品，很快就回来。”
沈星星视线在他和秦玉莲身上转了个来回，故意问：“今晚你待医院啊？”
“嗯。”
闻言，秦玉莲终于站了起来，神色浮现一丝窘迫：“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待着就行。”
她主动搭腔，许燃抿了抿唇，到底没给她难堪，垂眸回道：“昨晚守了一夜，今晚换我吧，正好明天朝阳出院我方便带他去录口供。”
这么说，秦玉莲也就不好反驳，欲言又止地张了下嘴，最后悻悻点头，声音很轻的说：“那，就听你的吧……”
许燃眉梢略动，意外莫名。
向来都是他说往东，秦玉莲绝对往西，居然有一天也能从她口中听到一句‘听你的’，真是稀奇。
手机上叫好车，许燃轻咳，略显别扭地再次开口：“车快到了，提前下去等吧？”
秦玉莲现在很配合，闻言站起来，提了自己装随身物品的袋子缓慢往外走。
许燃原地站了几秒，忍着没有上去搀扶，等她快走到门口，才转头对沈星星说：“谢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沈星星混不在意。
他无声看了她几秒，眸色渐深，而后又不着痕迹地偏头，重复：“我很快就回来，中午请你吃饭。”
“好啊。”
沈星星也不跟他客气，斜睨着他直笑，又故意逗他：“你也不用太着急，姐姐耐性好，多久都等得起。”
果然许燃一扬眉，没好气地瞪她：“我着急个鬼！”
言罢，甩头便走了。
回去途中，他和秦玉莲一路都是不尴不尬地沉默着。之后进了家门，许燃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给秦朝阳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临出门前，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交代：“晚上一个人在家记得锁好门，上两道锁，不想做饭就点外卖，我教过你的，应该会吧？”
秦玉莲也正绞尽脑汁想找个什么话题开口，点点头，更觉难堪，索性摆出一脸平日常见地不耐，偏头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管好自己就得了。”
语气虽和平常没什么异样，但许燃总觉得不似从前，她浑身的戾气和满眼的尖锐，仿佛都在收敛软化。
不过他也不确定自己感觉准不准，于是顿了半秒，稍加试探地又说：“我上午去了刘医生那里，他说你的膝盖手术不能再拖了，我准备周末带你去办住院，趁早把手术做了。”
“……”
秦玉莲彻底卡壳，脸上热辣辣的，沉默了好半天没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对比许燃的包容豁达，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大半辈子都活在愤愤不甘顾影自怜的情绪里，久而久之，对这个世界也充满了敌意，仿佛谁都欠了她。
内心的不甘怨恨如魔障，她渐渐迷失自己，最终不分对错，不辩是非。
许燃见她半晌不吱声，以为她又在闹脾气，如今面对她只有深深的无力疲惫，早没了又哄又劝的耐心。
于是赌气扬声：“腿不治好，将来别说照顾朝阳，不拖累他就是好的，这其中利弊您自个儿掂量，我不再多费口舌。”
说着就准备要走，结果才一抬脚，猛地听见秦玉莲终于出声：“我也没说……不去啊……”
她脸上的窘态再难掩饰，只能偏头，装模作样去掸沙发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毫无攻击性地抱怨：“反正钱是你的，你爱折腾就折腾吧，我也管不了。”
这态度软化得已经足够明显，许燃想起之前刚进病房的那一幕，秦玉莲的失神，沈星星的冷漠，即使气氛沉寂诡异，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后来到了医院，他背着秦朝阳逮了个机会将沈星星拽到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问她：“你早上骂她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沈星星还是瞬间秒懂，眨巴着眼装无辜：“啊？骂谁？”
“你少来。”许燃止不住笑。
见他不是要责备，沈星星这才双肩一耸，承认道：“那才不叫骂，我那叫据理力争，叫还原事情真相，她还跟你告状了？”
“没有。”许燃摇头，“她什么也没说，是我察觉到她态度似乎有所变化猜的。”
“态度有所变化？”沈星星不以为然挑眉，“这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理亏了？”
许燃忍不住提醒她：“现在就咱俩，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沈星星不服气地哼了哼：“那你打算就这么原谅她？”
这个问题让许燃有一瞬间的沉默，默然过后，怅然笑道：“原不原谅又有什么意义，反正吉他都砸了。”
他叹气，抬头看着沈星星：“就这么算了吧，砸掉吉他，就当和过去告别，以后那些事我也不再想了。”
语气仿若征询沈星星的意见，又像是规劝自己。
“我不想学她，也不想仇恨任何人，我想活得快乐一点。”
至少这想法是积极的，沈星星虽愤懑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赞同。
不然要他怎么样，真去和一个老人计较？
他不是那种人，也干不出那种事。
沈星星强压下眼角，将眼里的悲悯怜惜悉数隐藏：“这么乖巧懂事，让姐姐忍不住又想抱抱你了。”
她说得似真似假，像是开玩笑，然而手上又半点不含糊，话未说完，动手动脚已经揽上了许燃的腰。
“……”
这说上手就上手的娴熟，简直让许燃没了脾气。
此刻又被她生猛地抵在墙上抱着，许燃卡着上不上下不下，左右看了眼，不禁又气又好笑：“沈星星，你还抱上瘾了是不是？”
沈星星从他怀里抬头，恬不知耻地反问：“啊，不能上瘾吗？”
“不能，趁早戒。”
许燃又不留情面地戳着她的额头往外推，她故技重施，牛皮糖似的往上粘，嘴里讨饶般念叨：“行行行，戒戒戒，抱完这次就戒。”
而后又嘀嘀咕咕抱怨：“弟弟你这是过河拆桥，人家昨晚陪了你一夜，觉都没得睡，累死了。”
许燃动作一僵，没来由地滚了下喉结。
他发现沈星星简直有毒，再正经的话，经她嘴里一过就完全变了味儿。他脑子里莫名闯进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指尖顿时像着了火，他猛地撤回手，悻悻摩挲。
松手犹如默许，沈星星得逞一笑，瞅准机会瞬间没脸没皮地靠过来。
许燃清了清嗓子，偏头看向别处。
“抱完就撒手啊。”
“嗯嗯嗯。”
隔了半秒，他又表示：“下次绝对不给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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