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先生奋斗记》nini7

4、回家

　　安阳最后还是没有挨过奕杰愤怒的撒泼，无奈地坐上副驾驶，报了地名。

　　“这么远？”奕杰有点吃惊，这都快出城了，郊区的郊区，更别说安阳上班的地方是在市中心。

　　安阳含含糊糊地回他，“反正平时也不经常回去。”

　　“你一礼拜回去两三次，还少呢，”奕杰翻个白眼，“你这一来一回的，半天就没了，干嘛不租近点的。”

　　“哈哈，为什么呢。”

　　安阳心虚地转过头，放弃抵抗似地把头往车窗上一靠。

　　安阳的家和剧组的摄影棚几乎是在s市的最两端，幸亏因为天晚了，路上都没有什么车，一路上畅通无阻。

　　但即使是这样，也需要要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奕杰的脸上隐隐有一些疲意。安阳看着觉得一丝愧疚，他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了省钱把房子租的这么远，又想到就算到了他家，奕杰可能也说不好，心里更难过了。

　　“我们下次再去吧，你都这么累了。”安阳好声好气地劝他，“反正房子就在那里，什么时候去都一样。”

　　奕杰警惕地看他一眼，“不行，我倒要看看你在瞒着我什么。”

　　安阳苦笑，“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奕杰扭头“哼”了一声。

　　渐渐的路上的路灯间隔越来越长，亮度也越来越黯淡，两旁的摇摆着的树影像是扭曲的不明生物，加上冬日呼啸的寒风，透出了一股阴森恐怖。

　　到达目的地后，奕杰震惊地都说不出话来了。这个破地方连停车的地方都找不到，只好随便在路边找个位置停下来，反正估计这里连交警都不会来。

　　他从驾驶座上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大门，实话说他都不知道该震惊这个门破还是该震惊这里居然还有个门。

　　“你就住这儿？！”他的声音变调地拔高，抬起手指着那个破门，上面还糊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垃圾袋。

　　安阳挠挠头，“是有一点破。”

　　“何止一点破！”奕杰简直要气急败坏了，虽然他一直没有主动说过，但他给安阳送的礼物，吃的喝的，全都是最好的，就连上酒店，他都恨不得挑个床最软的。

　　即使没有察觉到，他也一直把安阳看做自己最重要的人，只要安阳说出来，他愿意去为他摘天上的星星。

　　可是安阳居然就这么糟蹋自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群演，住在郊区混乱的城中村。而更可气的是，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奕杰气着气着又有点难过了，安阳以前从来没准备和自己说过这些，估计以后也不会和他说，他对于安阳来说究竟是什么呢，只是一个关系不错的金主吗？

　　他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像是只焉焉的小狗，“安阳，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准备和我说啊。”

　　“这没什么好说的啊，”安阳有点莫名，但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真的就只是想着反正也不常住，就不要浪费钱了而已。”

　　“我知道了，”奕杰忧伤地用他水润润的狗狗眼瞅了安阳一眼，“安阳……”

　　他欲言又止地，最后还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气叹得安阳越发不安，他柔软地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你想要说什么？”

　　安阳的手完全不柔弱，上面满是老茧，这是他和奕杰相遇前留下的痕迹，那些绝不会是快乐的过去，造就了现在坚韧的安阳。

　　我们的过去完全不同，但我们还是相遇在这里，没关系，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时间。

　　奕杰的浪漫细胞莫名地一下子被激活，突然就精神起来，抱住安阳，狠狠地亲了一口。

　　安阳吓了一大跳，后退两步，“你做什么！”

　　“没什么！”奕杰一把抓住安阳的手，“走走走，冷死了，你家在哪里？”

　　城中村的夜晚说安静也不安静，他们路过的还亮着的窗户里，十有八九里面会有夫妻的对骂声，男人女人都扯着嗓子，有些里面还会伴着孩子的哭声。

　　但要说吵闹，这里却也是一片寂静，寒风里街道上空无一人，大多数房子都没有开灯，黑洞洞的窗口就这么凝视着。

　　地上到处是堆积的垃圾，大冬天都发着一股臭味，油水沿着街道慢慢往外流，才在路上还会啪嗒啪嗒作响。

　　奕杰一个没注意，一脚踩在一坨不明物体上，黄色的液体直接溅在他的裤子和鞋上，“卧槽！什么东西！”

　　安阳赶紧拿出手机往那边照过去，是一堆不知道丢了多久的垃圾。

　　看着几乎面目全非的鞋子，安阳安慰他，“没关系，我回去给你洗一洗，不会留印子的。”

　　奕杰黑线，“这是鞋的问题吗？这里也太黑了，你平时回家太不安全。”

　　“我一个男的，有什么不安全，”安阳完全不以为意。

　　“我见过的搞男的比女的还多呢，”奕杰狠狠地往下一跺脚，结果一脚跺在污水里，瞬间水花四溅，“卧槽！”他惨叫一声，往后跳了两步。

　　“好好走路啦！”

　　安阳住的楼是栋破破烂烂的三层自建房的三楼，一楼门口挂着个招牌，被风吹得嘎吱作响，看上去一个不小心就要给人来个斩首。

　　一楼没开灯，黑漆漆的，左边直接就是上去的楼梯，那楼梯也是破的，走一步响三下。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像是什么搜了的味道。

　　奕杰缩着身子，尽量躲着那看上去就不干净的墙壁，心里感慨幸好自己没洁癖。

　　“等下我住的地方人比较多，你进去的时候安静一点哦，”安阳小心地嘱咐他，“我的床不大，要是实在睡不下，我就去和别人挤一挤吧。”

　　“想也知道怎么可能让你去挤，”奕杰鼻子里哼个不停。

　　说着说着，他们就来到了三楼的房门口，房间被分成了八个空间，中间就用薄薄的木板稍作抵挡，除了视线，压根阻隔不了什么。

　　奕杰再次被震惊地停下了脚步，他在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了贫穷这个字眼的含义，被分割的房间本来就已经小的只能放下张床了，居然有的房间还是两个人睡的。

　　“这也算是空间利用大师了，”他由衷地感叹起来，“这点地方还能分成这么多来。”

　　安阳苦笑起来。

　　“安阳，你回来了啊，”一旁正在门口开门的一个男人打了声招呼，男人满脸疲惫，灰头土脸的。

　　“嗯，王大哥，这是我朋友奕杰，今天在这里和我挤一晚，明天就走。”见男人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奕杰，安阳赶紧介绍道，“奕杰，这是住在我旁边的王浩，王大哥平时挺照顾我的。”

　　“哦，你朋友啊，”王浩抬眼看了下奕杰，奕杰一看就是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不过王浩也不关心，他随口提了两句，“这么晚了，别太吵了。”

　　“我们知道的，等下洗洗就睡了。”

　　进了安阳的房间后，窄小的空间瞬间就被挤的紧凑起来，可怜奕杰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在这房间里缩手缩脚的。这里只有两样家具，一张书桌和一张床。

　　和外面相比，安阳的房间简直是下水道里的绿洲，每样东西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看得出虽然住在这种地方，安阳的内心也一直住着太阳。

　　“要洗澡吗？”安阳问他，“不过我的衣服可能不是很和你的身。”

　　“算了，我累死了，就这么睡吧。”奕杰把外套扔掉一旁的书桌上，一把倒在床上，他没好意思说，刚刚路过厕所的时候，往里瞄了一眼，简直不忍直视，在那种地方洗澡感觉只会越洗越脏，他有点受不了。

　　安阳点点头，“那好，你等我一会。”

　　安阳拿着自己的睡衣去洗澡了，奕杰抬头环顾四周，他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这里是安阳的家，和在他家和酒店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每一个角落都含着安阳的气息。

　　再把头埋进浅灰色的枕头里，是安阳平时用的护发素的味道。

　　他在安阳的家里，光是想到这句话，脑子里就开始晕乎乎的了。

　　现在天气冷了，南方的冬天屋子里比屋子外面还冷，奕杰干脆直接把衣服都脱了，钻到被子里去。

　　床真的很小，奕杰一个人在上面已经让人觉得拥挤了，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有睡得这么憋屈过。

　　“是不是太小了啊？”

　　没过多久，奕杰就浑身冒着热气回了房间，他看着奕杰睡在他床上的样子，有点犹豫，“要不我就去找别人挤一挤吧。”

　　“挤什么挤，”奕杰热情地拍着被子，“快来，床都给你暖好了。”

　　安阳只好爬上床去，因为地方小，两人紧紧地挨在一起，奕杰睡在外侧，把安阳抱在怀里，这姿势让他特别满足，虽然以前也是这么睡的，但是就是没有现在这么紧紧挨挨的来得开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奕杰的眼睛慢慢往下掉，脑子开始迷糊起来。

　　突然，一阵惊雷般的声音震醒了他。

　　“啊~啊~”

　　是女人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