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仙女黑花路》初心是新

61、仙灵界

　　夏元初被水席卷而去，她醒来时已站在一团雾气中，拨开云雾，眼前是一尊黑色石女像，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但却能直视万物。

　　仙子垂泪，万物悲鸣。夏元初捂住胸口，那里缺失了一块，疼痛撕裂了灵魂，她跌跪地上，仰头看见气息熟悉的微凌仙子，她盈泪的眼酸涩难当，想落泪却流不下来。

　　夏元初站起来，摸着微凌仙子空洞的心口，那里没有心，再看她的脸，面纱化为清风，露出了她的真容，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只是脸上原本是秀丽眼珠的地方空空如也，一行血泪从黑乎乎的眼眶落下。

　　突然从她飞出一物，跳进微凌仙子空空的胸腔中，夏元初觉得心口一热，铺天盖地如天幕一样的压力向她袭来，奔涌长河的记忆瞬时淹没了她。

　　西漠忘域河边，龙云空带着仙门一众小辈与元渡对峙。

　　谢歌台怒道：“仙督，我本信你，你不仅救妖女逃脱，且害了我们仙门这多精英，今日不把妖女交出来，我们绝不善罢甘休。”

　　元渡不语，“西漠突然龟裂沉降，白海之气涌入，将误入黑漠的高阶仙人们全部割成碎片，这是无仙界大陆巨变，非人力所为，各位到现在还以为这是凭元初一己之力能做到的吗？”

　　龙云空道：“我相信你。”

　　谢歌台怒道：“云空兄，你我皆是西漠碎裂见证者，确实是仙督在危机时将我等收进元空镜，凭借空间之力渡回忘域河，才得保一死，但我们是不是亲眼瞧见伴月林妖女带着火鸟出世，挥手之间吸进黑漠院阴力？西漠之地，数十万年阴力不散，其实是保护这块仙境稳定，阴力消散，仙境不稳，那妖鸟突出的天火瞬时便烧穿时空，连同了白海北极极地，将那里的白海白风引到西漠，瞬时将西漠之地仙者都化为齑粉，余下百姓都落入海水冻淹而死。”

　　“百姓都随着仙子掉进黑洞白水中，并无尸体浮上来，不能断定都已经死去。我这就去白海，找到元初，弄清楚这一切，请各位稍安勿躁。”

　　元渡对各位行礼，“各位仙台，请都尽快回各自仙门，召集人手前往无仙界五大极地处探查消息，西漠极地已碎裂，断剑残仙界的天火蔓延，白海白风占据西漠，是不是很快能跨过忘域河？这些问题才是当重之事，请云空兄代为仙督之责，召集仙门势力外，出发到无仙台，守护无仙界的界碑，若界碑不裂，仙界能存。”元渡将无仙剑递给他龙云空。

　　龙云空道：“无仙台是五大极地中唯一对我仙界庇护之力之地，元帝万年闭关仙逝于此，用仙力打造无仙台，并留下帝言，无仙台不破，无仙界不灭，如今三大极地已出异变，我等仙门自当全力守护无仙台。”

　　元渡离开，依着对空镜环的一丝感应向白海极地深处寻去，白海极地的白水冰川已全部消失不见，露出满目极白的狰狞冰川，冰川中爬满了长着人类面孔的白鱼，他们以双尾为腿，腾行在冰川之上，不时互相撕咬，掀起白风，割裂冰川，撼动大地，整个白海极地极目一片白，白光炫目落入人眼，骤然失明，白风在极地无声无息地流淌，收割者海底各种古怪的生命。

　　元渡舍弃仙躯，以元渡的身体步入白风之中，无声无息的白风迅速割裂了他的衣衫，在他洁白的面庞上划出一道血丝，他也不管，任由血丝蔓延，不时便成了一个行走的血人，人面双尾白鱼闻到血腥之位，放弃了厮杀，迅速聚拢而来。

　　元渡举起仙剑阻挡着白风之力，只是他的脆弱之躯毫无自保之力，仙剑碎裂，他的身体很快血流成河，无任何仙力维护的身体瞬时便要被割裂，危急之时他不得不祭出元空境，镜光亮起，骤将一界之地纳入芥子空间，暂时庇佑住他的身体和元神。

　　进入元空镜空间中，元渡更能感应到空镜环所在，他努力向着白海深处行去，不知走了多久，他被元空镜扔了出来，滚落在一片白光之中。

　　血色染尽白衣，白极的光从浅淡到明耀，天地都融入白光之中，浓郁到只剩白色，白光从被割裂的肌肤中钻入身体，游走在肌肤和骨骼之间，那仅剩一点的灵力瞬间被湮灭，元渡的身躯瞬间便要被撕碎，他危急之时不得不换回元渡本体，高阶仙力的身体并未被极地之地白风消灭，如他猜测，白风和白光并不能共存。

　　极目明光中，眼睛无法视物，元渡干脆关闭视觉感官，慢慢探出灵力巡视此地，白光阻碍着灵力延伸，不过一臂之远，元渡只能靠感觉一步步往前行去。

　　冰地融化，露出漆黑的焦土，残留着黑冰珠浅淡香味，他顺着这丝香味向前行去，黑冰珠的味道越来越浓，浓郁到几乎凝固成形，缠绵着绕上来，渐渐捂住了他的五感，他的感官中除了那香味便无其他，元渡知道这是迷失，一时间却毫无办法，仿若宿命一般被这种无情无色的味道裹挟着，她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在他身体里爬进各处游荡一翻，又毫无顾忌地钻进灵识巡视一圈，玩够了又溜了出来。

　　元渡终于寻回自己的五感，他无奈道：“可否请仙子一见？”

　　那香灵在他的眼皮上跳了跳，元渡的眼睛便可见物，眼前的景象让他吃惊，原本一直感觉到的周身除了白光和黑冰珠香灵之气便无其他，但眼前却活生生地躺着一道满身黑雾缠绕的身体，正的昏迷不醒的元初。

　　元渡上前扶起元初，她身体柔软却无呼吸，就如同死人一般，胸口的衣服残破，似乎是受过巨击，此时也无甚忌讳，他扒开她的衣服看去，肌肤光滑无任何伤痕，他用灵力查探她的全身，无任何异样发现。

　　元渡掏出灵物袋，那里有几颗万年以上黑冰珠，传闻有可让凡人起死回生之药效，但黑冰珠出袋瞬时化为一股黑光以元渡都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钻入元初的眼眶，元初的眼眶有一丝黑气跳跃两下，又恢复平静，他感应到白光中那无形无迹的香灵似乎有些开心。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皆化为与天地一色的白色，似乎是什么东西吸去了这世间所有的颜色，天地万物只余白色，他闭目灵视自己，已成须发皆白之人，他掐了一根发丝，用灵力指使它寻找自身同源之力，源头指向元初的眼眸。

　　元渡神色凝重，他扶起元初，试探着用灵力慢慢钻入元初的眼眸，所有的灵力在接触她的眼眶刹那便化为虚无，那里仿若是一深渊，深渊深处无穷无尽的黑气盘旋，如修了数万年的妖蔓藤一般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吸入所有能接触到的黑气。

　　元渡稍一迟疑，只觉身体中的灵力混着血液一起冲入那黑洞之中，他几乎不能自持，急切之下割破手指甩掉一串血花才从那堪比天地之力的漩涡中脱开。他目眩眼黑，灵力瞬时已去了一半，但元初似乎有了动静，他听见她那原本死寂的心跳缓慢地跳动一下。

　　元渡大喜，祭起元空镜压制住她眼眶中那如深渊一般的黑洞之力，试着唤醒她。

　　元初的心跳渐渐加快，突然一跳而起，捂住心口惨叫一声，“还我心来！”说时她却是伸手刺入胸前，不等元渡反应过来，已是掏出一颗漆黑古怪的心脏，却是一块黑石，甚为眼熟，正是元初幼时从云潭所得的本命黑石，黑石之上缠绕着不是鲜血，却是一片黑色雾气，“疼！我疼！”她转向元渡，睁开了眼，眼眸一片漆黑，深渊延伸而出，试着吞噬元空镜。

　　元渡全力祭起元空镜，喝道：“空镜合一！”只见元空镜光芒一阵，映出另一片同化空间，空镜环从元初发间飘出灵活低裹住深渊，拉着它钻进元空镜的同化空间中，元初双眼闭合，惨叫了一声。

　　“元镜，尔敢！”她跃起空中，黑发扬起，铺满半个天空，白光之中立着一位黑衣仙女，浑身散发着黑气，“元之，你好狠！还我身来！”她的眼眶流下黑泪，黑泪之丝射向元渡，奈何空镜环再次出现又裹了黑泪之丝拉进元空镜中。

　　黑衣元初似乎是受到重击，脸色惨淡，似是下了决心，将黑石按进心口，“以石为心，以花为躯，九天黑地，听吾之令，仙界无心，有负吾望，以灵立誓，仙界自此无仙！”

　　白光涌入她的身体，元渡无力支撑空镜合一，元空镜结界破裂，同化空间消失，空镜环化为丝带将元初铺满天空的黑发束笼，白光笼在她的眼眶，元初脸色好了许多，她睁开眼睛，露出一双全白无眸的眼，冷冷看向元渡。

　　元渡身体被那白眸冻住，她手指一身，他化一为二，乐知远跌到元渡身边，两人不同的面貌，只有一双同样冷情的眼。

　　乐知远看着元渡站苍穹之上，手持长剑，剑尖之上黑光缠绕，似是妖魔燃烧，苍穹中狂风如魔吞噬着天界生灵之气。

　　他的对面站着一位黑衣仙子，仙子脸上黑纱被苍穹外灌入的虚无白风垂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她是元初，她黑眸白肤，神色肃穆，声音略有颤抖，“界碑破了，虚外白风已入，此界已不能保，元之，放弃吧！”

　　元渡将剑尖挽起，卷起漫天白风，风停雾散，露出明光的天空，“我已用无仙剑封住界碑，我乃此界生人，决不能坐视仙界覆灭。”

　　元初垂首，“仙界如灵，一起一灭皆有定数，我族乃与天地同生，我能感应到此界已到劫数，不能救了。”

　　元渡俯视仙界苍生，如蝼蚁一般在洪水和天火中哭嚎，他手一动，一红色彤云般凤凰展翅而来，她化作一红衣姑娘，对元渡和元初行礼，“启禀仙后，界碑破时，五洲之灵已被虚外白风侵蚀，我燃烧本命之火才将其封印在神羽之中，暂无法消除，但给我数个涅槃轮回，迟早能将其炼化。”

　　元初伸手从她身体取出一团白气，她探查片刻，说道：“元之，此风乃是仙界初成时的初始之力，乃虚无间永存之物，若非此物，虚无界会诞生许多如仙灵界一般的世界，仙灵界经过漫长之岁，从此物中挣扎，出现生命，生灵之源慢慢将此物从仙灵界排挤出去，但其从未放弃重新攻陷仙界。元之，此物不可战胜的。”她声音略悲，突然掀开衣衫，露出胸口。

　　元渡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元初悲泣，“我瞒了你，我族与仙界同生，有同源之力，仙灵界初始之力已伤了根本，我的心已被白风腐化。你若听我的，我们进我用本源之力新建的小世界中，我只要活着留着本源之力，过了数万万年后，一定会建一个新的仙灵界。”

　　元渡掩住她的衣衫，“是我疏忽了，忘了你与仙灵界同源。”他回望苍生，露出悲悯之色，“我自小从仙灵界长大，一步步登上这仙帝之位，苍生都等着我拯救，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怎可甩手而去？”

　　元初拉住他的手，“我会想办法的，我正想想办法。我族乃石玉之体——”她一咬牙，“但你得答应我，事毕之后需随我而去。”

　　元渡大喜，“元初，只要你有办法堵住这仙界窟窿，让仙灵界生灵活下去，我什么都听你的。”

　　元初脸色更为苍白，她对彤衣道：“彤衣，我会将虚无白风击碎，留着天火之力在你体内，你自去涅槃，数万年后这天火自然会被你炼化。”

　　彤衣急道：“主人不可，那白风虚无力最伤始灵族本源，你取了去会伤你的。”

　　“顾不得了。”元初闭上眼睛，黑衣扬起，彤衣眼前红光漫天，身体一痛，随后便伴着漫天天火落下天际，滚地成一颗黑焦的蛋，她想动作却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漫天火光慢慢化为白光。

　　“元之，我要将我始灵族全部献祭与仙灵界，仙灵界会承受不住此始源之力，天地巨变，你且自去救助生灵。记住，在苍穹未亮之前，切莫来寻我。”

　　元渡一步跨出，落在仙灵界内，撑起仙帝结界，将逃生的苍生纳入其中，仙灵大陆在无声中突然断裂成数块，漫天的雨和天火一起从天而下，高山变汪洋，沃土便焦土，桑海沧田，天地巨变。

　　乐知远身边不知道何时出来一道黑色身影，她掐着他的脖子，“你都看清了吗？”

　　乐知远问道：“这是无仙界的前生，那之后呢，仙灵界为何变成了无仙界？”